早膳刚罢,沈言灼便拉着江听白往后院兵器室去,月白锦袍的衣角随着脚步轻快翻飞。“兵器室里的剑都是上好的镔铁所铸,轻重各异,我帮你挑把趁手的!”
他回头时,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映着晨光,小虎牙露在唇边,满是期待。
江听白被他牵着走,指尖触到少年温热的掌心,心头暖意漫开,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些。
他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沈言灼的掌心带着常年练剑磨出的薄茧,触感粗糙却安稳,让他下意识攥得更紧了些——这样,就能一直陪着他了。
兵器室的门一推开,便闻到淡淡的铁屑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架子上整齐排列着数十柄剑,剑鞘或雕龙刻凤,或素净无饰,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沈言灼松开手,快步走到架前,逐一抽出剑身查看,剑刃划破空气的声响清脆利落。
“这把‘凝霜’太沉,你刚学剑,握不住。”“这把‘轻鸿’又太飘,不好发力。”
他挑挑拣拣,最后停在一柄素银剑前,剑鞘上只刻着简单的云纹,抽出时剑身泛着柔和的银光,没有过多锋芒。
“就这把‘逐尘’吧,重量适中,刃口也钝些,不容易伤着自己。”
沈言灼把剑递到江听白面前,手把手教他握住剑柄:“手指要放松,掌心贴实,这样挥剑才有力道。”
他的胸膛贴着江听白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在颈侧,带着皂角香与木檀香的混合气息,让江听白的耳尖悄悄泛红。
“这样?”江听白依言调整姿势,指尖传来剑柄微凉的触感,后背却能清晰感受到沈言灼的体温与心跳,让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想贪恋这份近距离的陪伴。
“对,就是这样!”沈言灼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缓缓挥出一剑,“练剑讲究沉腰蓄力,你身子虚,不用追求快,先把姿势练标准就好。”
两人正练得投入,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青玄先生在前院演武场等着了。”
沈言灼停下动作,转头对江听白笑了笑:“走,咱们去找先生!我跟他说好了,让他先教你基础招式。”他说着,自然地牵起江听白的手,往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上,青玄先生已执剑立在中央,青衫广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见两人走来,他目光落在江听白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又看向他手中的“逐尘”剑,颔首道:“这剑倒是适合初学者。”
“先生,麻烦您多费心,教听白些基础招式。”沈言灼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忘往江听白身边挪了挪,像在替他撑腰,“他身子刚好转,您别让他太累了。
青玄先生缓步走到演武场中央,素色道袍随脚步轻扬,目光扫过二人握剑的姿态,先对沈言灼颔首:“你且保持平日站姿,今日重点指导江小友。”
转而看向江听白,语气平和如春风拂柳:“握剑忌僵,需松而不垮。拇指与食指扣住剑柄中段,其余三指自然贴合,运力于腕,而非蛮力攥紧。”
他抬手虚虚示范,指尖虽无剑,却自有章法:“双脚与肩同宽,重心下沉,膝盖微屈,腰背挺直——如青松立石,看似松弛,实则根基稳固。”
见江听白手腕发紧,指节泛白,青玄先生上前半步,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腕间:“放松些,剑是手臂的延伸,而非累赘。”
沈言灼站在一旁,也放轻了动作,目光紧紧落在江听白身上,见他调整姿势时身形微晃,便低声提醒:“小白,左脚再往后挪半寸,重心稳一点。”
说着还悄悄放慢自己的站姿调整速度,尽量与江听白保持同步,方便他参照。
江听白依言放松手腕,试着沉下重心,清冷的眉宇间凝着几分专注,指尖渐渐找回贴合剑柄的触感,原本僵硬的脊背也慢慢舒展开来,虽仍显生疏,却已褪去几分慌乱。
青玄先生见江听白站姿渐稳,缓缓抬手虚划弧线:“今日先学起势‘云起’,重在剑随身动的韵律,无需急功。”
素袍翻飞间,木剑划出柔和轨迹,“沉肩坠肘,腰腹带臂,剑起如流云漫卷,送剑似春溪赴海,力道需绵而不绝。”
江听白只凝神看了一遍,便颔首示意。他抬手挥剑时,初时手腕微僵,逐尘剑刚过胸前,却骤然一顿——仿佛瞬间勘破玄机,腰腹骤然发力,力道如丝线般顺着手臂传导至剑柄,木剑竟循着青玄先生的轨迹,划出一道比示范更显圆融的弧线。
晨光映在剑身上,折射出流畅无滞的寒光,起落间竟带起一缕微风,拂动他额前碎发。
青玄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捋须的手微微一顿。
沈言灼更是惊得挑眉,刚到嘴边的提醒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听白并未停歇,手腕轻旋,逐尘剑顺势回收,再启时竟已快了三分,却依旧稳如磐石。
第三遍挥剑时,他周身气息骤然凝聚,剑随身转,起势、送剑、收势一气呵成,动作舒展如谪仙弄月,不仅完全吃透了“云起”的精髓,更隐隐带出几分浑然天成的剑意,与他清冷气质相得益彰。
“这……”青玄先生走上前,指尖抚过江听白的手腕,感受其下平稳却暗含磅礴的力道,语气难掩惊叹,“三遍便悟透发力根本,还能化用出自身剑意,此等悟性,老朽执教百年未曾见过!”
沈言灼凑上前来,眼底满是惊艳与骄傲:“小白,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当初练‘云起’可是磕磕绊绊练了三日才摸到门道!”
江听白收剑而立,气息依旧平稳,清冷的眉眼间并无多少自得,只淡淡道:“先生示范清晰,原理易懂。”
话音刚落,他似是想起什么,手腕再次微动,逐尘剑以更快的速度起落,竟在原地划出三道重叠的剑影,“若这般发力,是否能更快?”
青玄先生定睛看去,只见剑影交错间,剑意愈发凝练,竟已隐隐触碰到“云起”的进阶境界,当即抚掌大笑:“妙!妙!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江小友真乃天纵奇才,往后剑术成就,不可限量!”
青玄先生心绪难平,索性抬手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乍现间,他足尖轻点,身形如翩鸿掠起,剑势陡然凌厉:“既已悟透‘云起’,便试试接我这招‘流霜’!此招快而疾,需以静制动,借对方力道卸势反击。”
长剑破空的风声掠过耳畔,江听白却未动声色。他凝神望着迎面而来的剑势,清冷的眼底倒映着剑光流转,直到剑刃距胸前不足三寸,才骤然侧身,手腕轻旋,木剑精准点在青玄先生的剑脊之上。
“叮”的一声轻响,力道不大,却恰好卸去了青玄先生大半攻势。江听白顺势旋身,木剑如灵蛇出洞,循着青玄先生的剑势反撩而上,轨迹竟与“流霜”的反击变式分毫不差,甚至更添几分飘逸灵动。
青玄先生又惊又喜,当即变招,剑招愈发迅疾,“穿云”“落雁”接连使出,招招直指要害。
江听白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从容应对,他无需刻意记忆招式,只需一眼便能洞悉剑招核心,木剑起落间,或卸或挡,或攻或守。
竟将青玄先生的凌厉剑势尽数化解,甚至偶尔还能反守为攻,逼得青玄先生稍稍后退。
沈言灼站在一旁,早已看呆了眼。他知晓江听白聪慧,却从未想过这份天赋竟恐怖到如此地步——青玄先生的剑招即便是族中顶尖的弟子也要琢磨许久才能接住。
江听白不过初学半日,便能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隐隐有压制之势。
“停!”青玄先生猛地收剑,气息微喘,看向江听白的目光已满是震撼与狂喜,“老朽执教百年,从未见过如此逆天的剑道天赋!”
“你不仅能一眼悟透招式精髓,更能瞬间融会贯通,甚至推陈出新,此等奇才,纵观整个修仙界,也寥寥无几!”
江听白收剑而立,额角仅沁出一层薄汗,清冷的眉宇间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与顶尖剑修过招的并非自己:“先生剑招精妙,让我受益匪浅。”
青玄先生抚须大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听白:“江小友,你这剑道天赋,若不潜心修炼,实在可惜!老朽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不知你可愿……”
话未说完,江听白已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坚定:“多谢先生厚爱,只是我暂无拜师之意。”
他指尖轻握逐尘剑,清冷的眉眼间并无半分倨傲,只多了几分淡然,“剑术于我而言,是护身之技,而非修行主业,不敢耽误先生心血。”
青玄先生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也罢也罢,是老朽唐突了。” 他望着江听白,目光依旧难掩赞赏,“即便不拜师,往后你有任何剑道上的疑问,尽可来寻我,老朽定知无不言。”
沈言灼先是替江听白松了口气——小白性子清冷,怕是不喜被师徒名分束缚,而后又忍不住暗自窃喜:这样一来,小白练剑便仍能由他陪着,不用被“师门规矩”隔开了。
“小白说得对!” 沈言灼立刻附和,眼底重新燃起明亮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练剑就是图个开心,顺便学点护身的本事,不用搞那么多规矩!”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狡黠,“以后我陪你练,青玄先生当咱们的‘编外师父’,有不懂的就去问,多自在!”
江听白侧头看他,见少年红衣猎猎,眉眼间的雀跃藏都藏不住,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却被沈言灼精准捕捉。
他心头一暖,攥着江听白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语气带着真切的期待:“那咱们现在继续练?我陪你练‘流霜’,慢慢拆给你看!”
青玄先生在旁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捋须颔首,眼底满是欣慰。晨光漫过演武场,木剑挥动的轨迹在光影中交织,少年人的笑语与剑风轻吟相融。
沈言灼当即拉着江听白退到演武场东侧,眼底满是跃跃欲试:“那我可要出真招了,你可得接住!”
话虽如此,他还是刻意放慢了起势,“流霜”剑招递出时,力道收了三成,剑刃擦着江听白的肩侧划过,留足了反应余地。
江听白却似早有察觉,足尖轻点,身形如柳絮般侧身避开,同时手腕旋动,木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反挑而上,恰好抵住沈言灼的剑脊。
他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未让沈言灼难堪,又清晰地传递出“无需放水”的信号,清冷的嗓音落在风里:“认真些。”
沈言灼眼底一亮,心头那点刻意迁就的顾虑瞬间消散。他朗声应道:“好!” 当即沉肩坠肘,剑招陡然提速,“穿云”“落雁”接连使出,招招凌厉却不伤人。
反而带着几分试探与默契。江听白从容应对,他无需刻意记忆招式,只需循着沈言灼的剑势辗转腾挪,逐尘剑起落间,总能精准找到对方招式的破绽,或卸或挡,或攻或守,竟渐渐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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