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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旧事前因

一个臂搁换一餐晚饭,杨严齐还没来得及偷着乐,次日早上,奉鹿知府带着部下司农吏,送来个叫人拧眉的情况。

——奉鹿下辖侯集县内,有耕田里的谷子忽然出现大面积新虫害,眼看谷子正是拔节时候,虫害不治,必将影响收成。

“无论如何,嗣妃一时半会没法离开了,对吧。”幽北军卫戍衙门的大帅书房门外,苏戊悄悄问恕冬,“这究竟该算好事,还是坏事?”

恕冬:“说不准,也许那虫害对嗣妃来说不算难题,很快能处理好。”

“秃尾巴山的新屯田,还没办妥吗?万一嗣妃执意离开,该怎么办?”苏戊既不想嗣妃离开奉鹿,又非常希望嗣妃能改良幽北的耕种,矛盾重重。

秃尾巴山开垦新屯田,大帅原本准备凭此事叫嗣妃留在奉鹿的。

微风拂动恕冬的发尾,这位嗣王近卫长,脸上难得露出怅惘之色:“大帅把嗣妃得罪惨了,至今不敢光明正大回东院,别的说啥都是白搭,娘嘞,愁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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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下午,午时甫过,白灿灿的太阳稍往中天偏西去,将地头的一堆人影拉扯得交织变形。

“怎么样?”

实地勘察的季桃初才走出苞谷地,杨严齐率先迎上前来,扶着她迈过地头用来浇水的子河。

季桃初拍着粘在身上的谷物碎屑,反手推杨严齐站远些,继而和身后跟出来的的司农吏、本地农户、里老人及里长,了解起虫害的具体情况。

嗣妃被人团团围着,杨严齐站在人群外,帮不上半点忙。

“大帅笑甚么?”身边的小惊春也是踮起脚尖往人堆里瞅,试图听清楚大家在说啥。

杨严齐看过来一眼。

惊春毫无察觉,兀自想往人堆里挤,去听清楚季桃初和众人在说啥:“我听里老人说,他活七十年也没见过这种虫子,嗣妃竟然见过哎!嗣妃好厉害。”

杨严齐提提嘴角:“这才哪到哪,你嗣妃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以后有你开眼的时候。”

话音才落,围在地头的一群人,要去下个出现虫害的里,人群直接簇拥着季桃初上马车,后面的杨严齐倒成了小配角。

在各处耕地东奔西跑整个下午,不算完,季桃初还要暂住下来。

入夜后。

“你回去吧,我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张楼里,里长准备的下榻之地。

季桃初坐在油灯前,翻一本纸张泛黄的旧书,听见杨严齐进来,头也不抬道。

“回去记得叫汤嬷嬷给我收拾几件衣裳送来,别收拾太多,不然挪地方的时候不方便带,多谢。”

杨严齐拉开凳子坐到旁边那张桌前,厚厚一摞文书咚地放在桌上:“你叫苏戊给你取行李,我也忙着呢,没空回城里。”

翻书声暂时停下,季桃初转头打量过来:“你晚饭吃撑着了?好端端待这里做甚。”

杨严齐眼尾动了动:“待这里当然有我的理由,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不肯走吧?”

季桃初唰地红起脸,语塞到结巴,手忙脚乱中将书翻得哗哗响:“你你你爱走不走,不走拉倒!”

虚张声势罢,她才慢一拍地正式反应过来,又嚣张补充:“最好再叫里长给你找间好屋子住,可千万别和我挤一个小破屋。”

杨严齐划开一份军报的封口,边看内容边说话,觉得逗季桃初好有趣,笑腔难忍:“我堂兄杨严钧,这两日就要从般公府,回到奉鹿来了。”

季桃初剜她两眼,唰地翻书:“哦!”

杨严齐虽未放肆大笑,还是笑得揩眼角,其实她要说的,是个令人悲伤惋惜的故事来着:“几年前我曾立誓,再见杨严钧,必要他项上人头。”

听这情况挺严肃,季桃初没再嬉闹,敛了笑:“何故至此?”

“杨严钧杀了石映雪唯一的……家人,”杨严齐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么。”

那是天狩二十五载,三北之乱平靖后的次年。

杨严齐任职北防都统制,节制北防诸军,正式成立起近卫营,营中被各方勋贵高门塞来不少子弟。

近卫官兵良莠不齐,需要狠狠筛出去一批。

是年夏末,杨严齐带近卫营练刀兵,于弃夫河大破楼烦部骑兵,三战两捷,士气高涨,杨严齐却不满意。

回去途中,至石林堡休整过夜。

深夜,堡中发生命案,守堡主将请来杨严齐。

堡衙大院里,杨严齐到现场后看到的,是一具放在担架上的女尸,和被五花大绑的近卫营青年将领,她二叔父杨青策的儿子,她亲堂兄,杨严钧。

掀开被血染红的盖尸布看过去,死者脑门血肉模糊凹进去一块,死状凄惨。

“杨严钧,”杨严齐转过身时,习惯性握住腰刀刀柄,面色沉沉:“入堡前,我再三强调过军纪。”

杨严钧见杨严齐摸刀,心道不妙,慌了神色:“肃同,你听我解释,这就是个误会,是她自己摔倒,磕在石头上磕死的!”

杨严齐没说话,堂前空地上,铁盆里的柴火燃得旺盛,夜很凉,在人身上裹了层湿气,又黏又潮。

杨严钧咕咚咽口唾沫,偷瞄着杨严齐脸色:“我和这女子说好价格,谁知她中间变卦,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但过后她竟坐地起价,我不同意,她便说是我强迫她,要来找你告状,我就追她,谁知,谁知她这么倒霉,跑到街上摔一跤,脑袋磕石头上死了。”

巡街堡兵撞见,当场拿下杨严钧,带着尸体一并送来堡衙。

说不准本堡守将直接请来杨严齐做主,究竟打的甚么主意。但很明显,不满二十岁的女都司御下,想叫人心服口服并不容易。

杨严齐表情严肃:“一面之词,叫我如何信你?”

周围尽是闻讯而来的近卫营官兵,以及本堡将领官兵,百余人目光灼灼望过来,都在等着看杨严齐会怎么处理。

毕竟犯事的人,是她亲堂哥,是近卫营里最大的关系户。

杨严钧观察周围,求道:“肃同,死一个女人而已,哥何需骗你?这堡里基本都是发配来的罪人及其家眷,不是大事。”

他靠近暗示:“赔个钱意思意思算了,再不行,我出钱将这女的下葬。”

杨严齐面色不变,唤了堡将:“按照规矩,此事发生在你堡中,当由你部下推判刑狱来审理,本司不便插手。”

石林堡属北防,虽不在西北路将军杨青策治下,堡守将也和杨青策没有往来,但杨严钧并不惧怕,甚至颇为淡然。

他安慰自己,整个幽北都是他们杨家的,他爹杨青策乃西北路大将军,荣加幽北军副帅,他亲伯父是幽北王杨玄策,即便真的查出是他杀人,谁能奈他何?

堡将抱拳道:“禀都统,堡中未设推判刑狱之职。”

杨严齐尚未言语,杨严钧没忍住笑起来:“这倒新鲜,那以往你堡中有个偷鸡摸狗,调戏妇人的,你如何判处?”

堡将依旧对着杨严齐:“末将堡中乃安置流放徙罪之徒,凡犯案,旧例皆依军法处置。若案发无证据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吓得杨严钧拔高嗓门:“她人已死,现场别无第三者,要我如何拿出证据?”

“肃同!”杨严钧慌不择言:“你诚心置我于死地?”

眼前的堡衙大院里站满人,半数是近卫营官兵,半数是本堡守军,此事发生在杨严齐面前,人人不在暗中观察她的态度。

在百余双目光的窥探下,杨严齐似乎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杨严钧被堂妹无动于衷的反应吓到,他太清楚杨严齐此番练兵的目的,是要筛掉一批不合格的人,但他不能因此被赶回家,他高不成低不就,眼看弟弟比他更出色,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只好红起眼眶问:“肃同,莫非你还记恨我没跟你去舂耽城?”

舂耽城?有内情?在场人无不竖起耳朵。

彼时杨严齐兵袭舂耽城,无人不觉得那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敢跟她去的,又何需责怪。

发现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后,杨严钧痛心疾首:“肃同,虽当时我没跟你去舂耽,但如今,我爹亲手把我送进近卫营,就是为了让我在紧要关头,拿自己的命换你活,肃同,今夜之事,哪值得你我亲堂兄妹反目成仇?”

在周遭的窃窃私语中,杨严齐不能有丝毫动摇:“你说你清白,便给堡将拿出证据,同我哭诉有何用处?”

杨严钧哭得更大声,恨不能让三十三重天上的神仙也听见,他是被冤枉的。

围观官兵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有人见杨严钧如此不顾面子号啕大哭,不免觉得,他大抵真是被冤枉的。也有人看着杨严钧的情况,联想到自己将来,在杨严齐手下会否遭遇同样困境?

若是杨严钧当真因此获罪,他们又会觉得,是杨严齐借题发挥,要将亲贵们走后门塞进近卫营的人,全都逼走。

军伍见过太多生死,这时候,又有人觉得,即便死者真是死于杨严钧之手,说白了,和他们保护下来的那些百姓对比而言,这里死一个两个,其实没甚么要紧。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场面僵持起来,甚至,风向隐约向有利于杨严钧的趋势转变。

就在杨严钧的鬼哭狼嚎愈发嘹亮时,围观的人群外,挤进来个格外瘦弱的女子。

她冲杨严齐说话,声音低得听不见。

近卫雷刚吼了声肃静,大院里登时针落可闻,狗叫声从远处断续传来,杨严齐示意那女子上前:“你说啥?大点声。”

女子像是身体不好,步履缓慢走上前来,摇摇晃晃停在女尸旁,努力提高说话声音,实则听起来依旧很低:“倘我能证明,死者为凶手所害,则将军的军法,要如何处置杀人者?”

“依军法,故意杀人者,偿命。”杨严齐认真回答这面色惨白的女子,严肃的气势锋芒锐利,冷下的脸色令人胆寒。

堡将终于发了冷汗,悔惹都统。

女子手法老道地勘验现场,亲自验尸,完整推演出整件事情经过,连女尸身上的青紫,也给出了谨慎合理的推测。

基于证据的推论严密而完整,她推断出,死者死于杨严钧之手。

对于这个结论,杨严齐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愣是等到次日傍晚,恕冬把军医从嘉叶,带来石林堡。

从嘉叶是女军医,更是大夫老姚的徒弟,她最擅长却的不是治伤,是验伤。

从嘉叶验过女尸,给出的格目书,和杨严齐手里那份如出一辙。

死者并非死于意外,是他杀,死前被侵犯,身上有多处反抗伤。

在石林堡多逗留的一日,不仅等来从嘉叶验尸,还等来了杨严齐亲叔父,幽北军西北路大将军杨青策。

衙厅里。

风尘仆仆的杨青策,没见到不成器的儿子杨严钧,他手下按着两份薄薄的验尸格目,隔着长桌问那头的亲侄:“真要军法处理严钧?”

“国有国法,军有军纪,罪既坐实,无所阿私。”杨严齐有些不敢直面叔父。

杨青策却没再说甚么,要去监牢里见那不成器的儿子,恕冬跟了出去。

厅里别无他人,杨严齐拿起两份验尸格目,对比着看了两遍,始终面无表情。

未几,她收起验尸格目出来,才迈出门槛,被躲在门边的女子吓得一顿。

“你在这儿,”杨严齐揪揪自己耳垂,道:“凶犯将要押回军里枭首示众,你要不要跟我走,去亲眼看着他伏法?”

躲在门边的女子病恹恹的,身体情况明显比昨晚初见时更加糟糕,一缕游魂似也:“不了,多谢。”

女子转身要离开,杨严齐像个狗皮膏药般跟上来:“她不在了,你难道还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石映雪。”

被叫了姓名的人顿住脚步,警惕回头,死寂的眼眸剧烈颤抖起来:“你如何得知?”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会用眼睛看。”见石映雪肯搭理自己,爱才惜才的杨都统立马设身处地道:“斯人已去,物是人非,此地不宜久留,昂?”

若是换作几年后的石映雪听见这话,她当场就该翻给杨严齐个大白眼了,可惜当时的石映雪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只能听见年轻的将官在她耳边叨咕个不停。

她听不清楚小将官叨咕的是个啥,总之她嫌烦,也迷惘,浑浑噩噩答应了跟小将官走。

她要亲眼看着杀人犯被绳之以法,她也受了小将官的蛊惑,要挺身而出,投身司法,为受害者主持个公道,为蒙冤者伸张个正义。

即便救不尽天下冤屈人,也要能救一个是一个。

听完杨严齐的故事,季桃初正好在书里翻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整理着笔记问:“那也应该是石提刑和杨严钧不共戴天,和你又有何因果,杨严钧,又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季桃初没有刨根问底去探究故事里的死者,和石映雪究竟是何关系,但她想,她猜到的,和杨严齐避而未提的,是相同内容。

杨严齐面前的军报已经处理一半有余,昏黄油灯照得她眼睛疼:“你看你又急,我还没说完不是。”

就在杨严钧被押解回金城,要在辕门斩首示众当日上午,一队铁骑从奉鹿赶来,拿着大帅杨玄策的手书,提走了杨严钧。

石映雪闻讯,提了把刀,将铁骑拦在军营门口。

铁骑奉王命而来,提刀拦之,相当于一把刀架在老帅杨玄策脖子上。

石映雪要和杨严钧以命换命,被杨严齐拦下,并承诺会给她一个交代。

将石映雪托付给陈鹤衔照顾,杨严齐快马轻骑回奉鹿城。

王府,保仁堂。

老王君杨玄策要保杨严钧性命,“我儿不可莽撞,且不说京武关之变,你欠你老叔一条命,那治军也非一味依靠法纪军规,当还有人情世故。”

杨严齐从镫狼谷救出父亲,一路狼狈逃回京武关,没想到守关大将,堂叔杨群策却要趁乱杀死她。

若非亲叔父杨青策及时带兵赶到,杨严齐没法活着离开京武关。

至于杨群策要杀杨严齐的深层面原因,在此且先不提。

治军理政,杨严齐素来与父亲意见不合:“儿当然知道父亲之苦心,可若父亲耗费大半生经营下来的人情世故,不仅不能为我所用,还对我处处掣肘,儿又该如何是好?还请父亲指点迷津!”

杨玄策还是那句话:“端看我儿本事。”

离开王府时,杨严齐当着部分杨氏族人,和部曲亲兵的面,断发起誓,若再见杨严钧,二人必死其一。

听完故事后半段,季桃初合上书,伸了个懒腰:“你不回奉鹿,原来是这个原因,现在呢?若你故意回去,当面撞上杨严钧,会发生甚么?”

“我为何非要当面撞上他?”杨严齐笑着凑过来,“以命换命是最蠢的办法,上兵伐谋,想办法给他设个局就是。”

杨严齐这张脸好看得人脑袋发晕,忽然凑近过来时,季桃初紧张得嘴巴发干,不得不推开她:“若能十天半个月完成一个局,我对你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杨严齐乌黑眼睛里,摇曳着橘红色的油灯灯芒:“我没那么厉害,杨严钧也不蠢,我叫栖寒离奉了,三五个月回不来。”

“呦,”季桃初被她说得来了点兴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看戏不能白嫖,”杨严齐顺杆爬,指着那边的床榻:“我要和你睡。”

季桃初脸上火烧般的热,丢过来个纸团,喝斥:“你咋不直接睡窑子里呢!”

杨严齐接住纸团,笑得肩膀颤抖:“我是说和你一起睡,你想到哪里去了?哎呀,嗣妃满脑子想的都是甚么呀~”

又一个纸团狠狠砸过来:“老子满脑子都在想睡了你!满意吗?!”

季桃初头顶也要冒烟了。

杨严齐捧着纸团笑得要打跌:“满意满意,当然满意,要睡吗?我这就去洗干净自己。”

“滚!”嗣妃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紧闭的房门,转弯处的楼梯似也跟着颤抖起来:“杨肃同,你给老子滚出去!!!”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那是人情世故~”

杨严齐:逗老实人的乐趣你们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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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旧事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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