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宁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不是寻常的热,是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邪火,烧得他神智昏沉,脚步虚浮,看那庭院楼台间的石灯,都成了重影。
他扶着冰凉的廊柱喘了口气,心里把那不靠谱的药贩子骂了千百遍。
只说药性烈,没说这般磨人。
今夜是新科状元宴。
他的父亲,礼部那位不起眼的赵侍郎,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张请帖,指望着他能在这宴上攀上点关系。
听说赴宴的大人有一位是赵玉宁生身爹爹的族亲。
可赵玉宁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看上了新科状元林谊,那个弱冠之年的温润少年郎。
他自知家世不算顶好,模样虽出挑,可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了这最下作也最直接的法子。
他攥紧怀里那个小巧的瓷瓶。
宴会前好不容易溜进了厨房,想在林谊的吃食酒水上动点手脚,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来人了。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他打听好了,状元郎多饮了几杯,已被扶至东厢听雪阁歇息。
听雪阁,听雪阁...
他迷迷糊糊地数着门楣,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这院子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偏僻些,廊下的灯笼也没那么亮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身体里的火一阵猛过一阵,烧得他口干舌燥,只想寻个解脱。
他瞧见一扇虚掩的房门,想也没想,便用身子软软地撞了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借着透过窗纸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床上有个男人。
赵玉宁循着那点活人的气息扑了过去,带着一身甜腻的香气,滚烫的脸颊贴上对方微凉的脖颈。
“郎君...救我...”
他的声音甜软,好似带着钩子。
被他抱住的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瞬,天旋地转。
他被大力掼在了床上,撞得他脊背生疼,短暂的清明回归,让他看清了压在他身上的人。
不是林谊那张俊雅温文的脸。
这是一张极其硬朗的面孔。眉骨很高,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如山脊,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那双眼睛最是摄人,在黑暗中,亮得像雪地里的孤狼,此刻正沉沉地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男人的声音带着被惊醒的沙哑。
赵玉宁吓得魂飞魄散,那点药性都被惊退了一半。
“我...我走错了...对不住...”
他挣扎着想逃,手脚却软得不像话。
秦厉眉头紧锁,借着月光看清了怀中人的模样。
锦衣华服,肤白唇红,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哥儿。
他粗粝的手掌抵在赵玉宁肩头。
“既走错了,就快走。”
说罢便要起身。
可赵玉宁体内的药性此刻却汹涌反扑。
方才那一惊一吓不过让他短暂清醒,此刻被男人结实的身躯压着,那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竟成了燎原之火最后的引信。
他呜咽一声,身子软软地贴了上去,双臂如水蛇般缠上秦厉的脖颈。
因对方起身被拉开的一点距离,瞬间归零。
“热...”他无意识地蹭着,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秦厉颈间,“帮帮我,求你了...”
秦厉身体一僵,眸色转深。
他常年打猎,力气极大,本可以轻易将人甩开,可对方在他怀里无助的模样,竟让他一时迟疑。
“你中药了?”他捏住赵玉宁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赵玉宁眼神迷离,双颊酡红,只是本能地往他怀里钻,嘴里含糊地念叨:“状元郎...林谊...解药...”
“林谊?”秦厉重复这个名字,盯着赵玉宁潮红的脸,“你原是冲着林谊去的。”
赵玉宁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循着本能贴近这具能缓解他燥热的身体。
秦厉神色复杂,原来是一个心术不正还有点蠢的小哥儿。
哪有人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先给自己下药的?不应该先给对方...
他及时打住自己乱七八糟念头,注意力重回面前被药效折磨的小哥儿身上。
“你找错人了。林谊是我幼时玩伴,这院子,是他特意安排给我这乡野猎户暂住的。”
赵玉宁浑身一颤,残存的理智让他捕捉到了几个字,惊惧如冰水浇头,可身体里的火却烧得更旺,冰火交织,逼得他溢出破碎的泣音。
秦厉看着他这般情态,眸色深深。
他不是见色起意的人,常年与山林野兽为伍,心性比寻常人更为冷硬。
但此刻怀中人滚烫柔软,甜腻的香气勾引着他的每一处。
他捏着赵玉宁下巴的手加重了些力道:“看清楚,我不是你的状元郎。”
赵玉宁被下巴上的痛感激得呜咽一声,迷蒙的泪眼勉强聚焦,对上那双狼一般眸子。
恐惧和药性撕扯着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逃离,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如同久旱之人遇见渴求的甘泉。
“帮...帮我...”他几乎是泣求着,将自己更紧地贴了上去,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对方体内寻求一丝慰藉。
他仰起头,湿润的唇瓣擦过秦厉颈间绷紧的脉络。
秦厉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呼吸粗重了几分。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暗流。
他不是圣人,更非柳下惠,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挑战着他的底线。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哑声问,箍住赵玉宁的腰,几乎要将那细软的腰肢折断。
赵玉宁早已失了神智,只循着本能寻求解脱。
他胡乱地点头,又摇头,滚烫的脸颊在秦厉的颈窝蹭动,细碎的呜咽断断续续。
他一边泣诉,一边笨拙地试图扯开秦厉的衣衫,手指绵软无力,反而更像是撩拨。
秦厉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一丝克制终于崩断。
他猛地俯下身,攫取了那两片不断发出诱人声响的唇瓣,将所有泣求都堵了回去。
“这是你自找的。”
夜还很长。
赵玉宁醒来时,天光大亮,阳光从窗户漏进来。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一阵钝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身下那处。
他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艰难侧过头,房间里的陈设映入眼帘。
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除了他身下的这张炕,只有一个掉漆的木桌,两把凳子,墙角堆着些兽皮和弓箭。
那个夺走他清白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在屋角的灶台前忙碌着。
赵玉宁挣扎着撑起身子,发现身上的衣裳已被换过。
一件粗白布的里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尺寸明显大了许多。布料磨着他细嫩的肌肤,刺痒难耐。
听见炕上的动静,男人转过身来。
他手里端着一只粗陶碗,走到炕边,递到赵玉宁面前。
“喝了。”
碗里盛着清水。
若在往日,依赵玉宁的性子,早就一把夺过碗,将这水狠狠泼在对方脸上。
可此刻,他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赵玉宁侧过脸:“放我走。”
秦厉把碗搁在炕沿:“你若这般回去,打算如何解释昨夜去向?是去报官,还是让你父亲直接来捉拿我?”
昨夜到了后半程,赵玉宁药性渐退,对着他又打又骂,虽然那点力气对秦厉来说不过挠痒,但足以让人看清这小公子的脾性。
秦厉心知这事不会轻易了结。
昨夜的事两人都有错,但秦厉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昨夜的事我确有不对,将你带回来也是无奈之举,若任你当时那副模样留在那里,此刻满城传的早就不堪入耳。”
话至此便戛然而止。
赵玉宁喉间一哽。
即便男人不说,他又岂敢将此事闹到父亲面前?
这世道对失了清白的哥儿从无宽容,纵使父亲肯护着他,族中那些长辈也绝不会容许家门蒙羞。
更何况,他亲生爹爹在他出生时难产而亡。
如今这位在礼部任侍郎的父亲,虽与爹爹当年鹣鲽情深,却因他容貌酷似亡父,一见便勾起伤心往事,待他向来疏淡。
待赵玉宁岁父亲续弦之后,他的心便彻底偏了。
在这偌大赵府里,他看似是尊贵的嫡公子,但实则是最无人在意的那个,如今又失了清白,还能指望谁为他做主?
一旦事情闹大,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赵玉宁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细弱,“你放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男人重复了一遍,“赵侍郎家的哥儿,在城外猎户家里宿了一夜,衣衫不整地回去,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人也能?”
赵玉宁脸色惨白,他知道男人说的是事实。
他这副样子回去,根本瞒不住。
赵玉宁此刻才知道害怕。
“那...那你要怎样?”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男人,那双向来骄纵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水光。
这几乎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放下那层跋扈,声音里带着哀求:“只要你不说出去...我、我可以给你银钱,很多很多银钱...”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没打算说出去。”
赵玉宁刚松了半口气,却听男人继续道:“但你得留下。”
“什么?”赵玉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嫁到秦家。”男人说得干脆利落,“我姓秦,单名一个厉字。家里就我,还有两个弟弟。”
“嫁给你?”赵玉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道,“你一个乡下猎户,凭什么娶我?你知道我平日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看看你这屋子,你看看你穿的!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这...”
他的话在秦厉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赵玉宁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连哭都忘了。
那张秾丽的脸庞配上这副呆愣愣的表情,活像只被猎人吓傻的狐狸崽子,明明该机灵的时候偏偏犯了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慌里慌张地摆手,袖子带倒了炕沿的粗陶碗也浑然不觉,“我是说、是说...”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连句完整话都编不出来,急得眼角沁出泪花,最后自暴自弃地垂下脑袋,小声嘟囔:“你别生气...”
秦厉道:“若不嫁,便随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你。”
赵玉宁逐渐冷静下来。
他能走到哪里去?这副样子,回家是死路一条,流落在外,只怕下场更惨。
权衡利弊下,他那点可怜的属于官家哥儿的骄傲彻底粉碎了。
他不能死,他还没享够福,还没穿上凤冠霞帔...
他猛地抓住秦厉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仰着漂亮的脸蛋,哀哀乞求:“我嫁!我嫁给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秦厉任由他抓着。
赵玉宁想起他刚才的话,急忙表忠心,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你...你刚才说还有两个弟弟?没关系,我既然嫁了你,自然会帮你操持家务,照顾弟弟。我、我还有些体已钱,可以贴补家用...”
他想着,先稳住这猎户,等风头过了,总有脱身之日。
秦厉看着他急于承诺的样子,目光在他那张即使哭得狼狈,也依旧漂亮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眼神似乎深了些。
他点了点头:“好。记住你的话。”
秦厉朝赵玉宁介绍了家中境况。
这秦家实在是清贫得紧。
秦父十年前深入西山狩猎时遭遇不测,秦母自此忧思成疾,家中积蓄为治病耗尽,却仍在三年前撒手人寰。
原本老二秦润天资聪颖,已是秀才功名,本欲下场应试举人,却因母丧须守制三年,科举路不得不中断。
如今兄弟三人,老大秦厉二十一岁,靠着在山中狩猎勉强维持全家生计;
老二秦润十八,守制期满后正在苦读,等待今年重开科考的机会;
老三秦漠衍十七,与赵玉宁同岁,如今在镇上威远武馆做学徒,虽说是学徒,却挣不到几个银钱,只能偶尔帮衬些家用。
秦家本就家底微薄,接连遭遇变故后更是捉襟见肘。
秦厉虽是个好猎手,但猎物变卖所得除去日常嚼用、供养秦润读书,便所剩无几。
这些年为了给母亲治病和维持老二的学业,家中田产已典当殆尽,如今只剩这处遮风避雨的旧屋,与西山里一座草屋。
赵玉宁一时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恼。
庆幸自是有的。
他这双手连绣花针都拿不稳,更别说下地做农活。
可转念一想,这秦家竟已困窘到连田地都没有,往后的日子...
他轻轻咬了咬唇,将那声到了嘴边的叹息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抬起眼,眼波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最终落在秦厉的脸上,心底已飞快地盘算起来。
眼下势比人强,既然脱身不得,少不得要先伏低做小。
好歹...这猎户看着体格健壮,总能养活他。
至于旁的,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
新科状元宴是林谊在家乡青州城所设之宴。
这座小城虽隶属京畿,实则离京城尚有百里之遥。
那日原是秦厉去镇上售卖猎物的日子,正因收到这位同乡状元郎的邀约,才临时改道进城。
赵玉宁有了计划后,府中马车连夜赶往青州。
谁知一番阴差阳错,竟把自己送进了这西山猎户家里。
老二秦润一早就去了镇上拜访授业先生,请教课业。
老三秦漠衍最近住在武馆。
是以赵玉宁来到秦家两天,还未曾见过两位小叔子。
秦厉已在筹备婚事,只是这家徒四壁的情形,实在也无从备办。
家中既无银钱置办像样的聘礼,也宴请不起任何宾客。
秦家坐落于村子的最东头,屋后便是莽莽山林。
位置本就偏僻,加之秦厉常年独来独往,性子冷硬,肩上又常扛着血淋淋的猎物归来。
那浓重的血腥气与凛冽的煞气,每每让村人见之色变,莫说是孩童,便是大人遇上了也多是低头避道而行。
秦家平日里与村里几乎没什么走动,这婚事,便也打算这般静悄悄地办了。
这日傍晚,秦厉从外头回来,将一个小包袱搁在炕上。
赵玉宁迟疑地解开,里面是一套红色衣裳,料子是最普通的棉布,袖口领缘绣着简单的缠枝纹,针脚虽不够细密,却能看出是用了心的。
比起秦厉身上那件磨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已算体面了。
他抖开衣裳时,一件柔软的物事悄然滑落。
拾起一看,竟是件细棉质地的贴身小衣,触手温软。
赵玉宁微微一怔。
他听过太多传言,都说那些莽汉一旦得了哥儿的身子,便会弃如敝履。
可这个冷硬寡言的男人,竟连他肌肤娇嫩受不得粗布磨蹭的细处都悄然顾及了。
秦厉看他安安静静收下衣裳,并无嫌弃之色,便开口道:“明日我们成亲。”
赵玉宁垂着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拜堂时,阿润和漠衍应该能赶回来。”秦厉又补了一句,目光落在赵玉宁脸上。
赵玉宁依旧只是点头,低声道:“好。”
见他这般顺从,秦厉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那日他只说了让他嫁过来,家中尚有两位弟弟,并未言明其他。
当时赵玉宁情绪激动,泪眼婆娑地应下了亲事,秦厉事后回想,只怕这娇贵的小公子压根不曾领会那“兄弟三人”背后真正的含义。
此刻见他这般平静,秦厉只当他已是认命,却不知赵玉宁全然想岔了去。
翌日清晨,秦家简陋的堂屋内。
一方旧桌被临时充作香案,上面并排立着两个牌位——秦父秦母。
案上燃着三柱细香,烟气袅袅。
赵玉宁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红衣,头上盖着块红布盖头,眼前只剩一片朦胧的暗红。
他站在堂屋中央,不禁在心中慨叹。
曾几何时,他还是侍郎府金尊玉贵的嫡公子,如今却在这荒僻山村里,与一个猎户拜堂成亲。
当真是造化弄人。
脚步声自门外响起,先是秦厉那沉稳熟悉的步伐靠近,在他左侧站定。
紧接着,又有两道不同的脚步声传来。
“大哥。”一道温润好听的嗓音响起,如玉石轻叩,清泉流过山涧,让人闻之便心生好感。
想来这便是老二秦润了。
“大哥,我们没回来晚吧?”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清亮如溪,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语调微微上扬,透出些许藏不住的活泼。
这定是老三漠衍了。
“嗯,刚好。”秦厉沉声应道。
赵玉宁在盖头下轻轻撇嘴。
这猎户倒是会装模作样,那夜压着他逞凶时可不是这般沉稳。
不过那老二的声音听着倒是清润,老三也带着少年人的朝气,想来应当比他们这大哥好相与些。
随后,仪式简单开始。
赵玉宁与身旁三人一同朝着牌位躬身下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红布遮掩下,赵玉宁依礼而行,只当这是与秦厉一人的婚礼,遵循着哥儿出嫁的常规礼数,并未察觉这“夫妻对拜”时,站在他对面的,并非是独自一人。
......
赵玉宁坐在炕沿,心里七上八下。
既怕那扇门被推开,又明白既然拜了堂,今夜定然逃不过。
他暗自咬牙,大不了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
横竖这身子早就不干不净了。
房门被推开。
赵玉宁心头一紧,攥紧了衣袖。
脚步声靠近,停在他面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掀开了那方红盖头。
烛光跃动,映着秦厉幽深的眼眸。
赵玉宁认命般闭上双眼,长睫不安地颤动着,静待那预料中的风雨。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未降临。
他只听见脚步声移向门边,随即是门轴转动的声响。
赵玉宁困惑地睁眼,见秦厉并未外出,而是对着门外道:“进来罢。”
进来?
未待他理清思绪,两道人影已一前一后踏入房中。
走在前的是秦润。
他身穿绛色布衫,虽料子普通,绛色却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
他进屋后静立一旁,目光浅淡地落在赵玉宁身上。
随后跟进的是秦漠衍。
少年反手利落地闩上门,也穿着一身红。
他抱臂斜倚门板,嘴角噙着兴味,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个遍,那眼神亮得灼人,直白得教人无所适从。
空气霎时凝滞。
赵玉宁被这阵仗惊得有些无措,他惶然转向炕边的秦厉:“相、相公...二弟三弟他们...这是走错门了罢?”
秦厉垂眸看他,面容冷峻。
开口却击得赵玉宁神魂俱震。
“没走错。”
他略顿,清晰地,一字一句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们兄弟三人共有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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