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一路走向前,目光一直盯着马上冷峻的青年。赵奕不禁用舌头磨了磨牙尖,深色的衣服穿在谢小侯爷身上也好看。赵奕眯了眯眼,那艳丽的颜色呢?赵奕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笑了。
谢煜眼尖,远远地便看到赵奕走来。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色镶红边的轻装,三次见他,都没见此人穿过大衣,谢煜不由想起自己方才是因着练剑将身子热起来才将大衣脱了去。
此刻天刚亮,是一日中最冷的时辰,此人竟也是一身轻装,如此不惧冷。谢煜见自己脑中不知何故竟又想到别处去了,心上有些无奈,今日可是赵大都护正式任职的第一日呢,面子上需得好好应付一番才对。
赵奕见谢煜看着他出神,眉眼一弯,将手中柿子朝他扔去:“小侯爷,尝尝,甜的。”
谢煜接住柿子时似乎怔了一瞬。赵奕看着谢小侯爷修长雪白手指捏着火红的柿子,笑了,果然艳丽点的颜色更衬他。
谢煜捏着柿子直到点兵结束,跟在场的将士点明了赵奕的身份,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回营帐了。
营帐内。
“你不服?”谢煜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面色铁青的将军,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可语气却愈发的清冷:“云麾将军,天摄军军令第一条是什么?”
跪在地上的正是天摄军的云麾将军,林向阳,与前任大都护吴杰是至交好友,吴杰一年前在南下与南楚一战役中不幸殒命,其中内情是吴杰在危急时刻替林向阳挡了致命一击。
“军令第一条是听君令。可是,可是他赵奕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一个乡野匹夫,他凭什么?他……”林向阳情绪愈发激动,抬头对上谢煜的视线后声音才渐小。
“乡野匹夫?赵大都护用二十余人在三个月内除了五虎山以及通往西南过道十几年的匪患。本候自问,连一个乡野匹夫都不如呢。”
谢煜走到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继续道:“林将军,给你两百天摄军精兵半年内可能完成此二项任务?”
林向阳没回谢煜的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他还是天摄军的五品小将的时候,曾经领兵两百奉命去剿过五虎山的匪患。
只是这五虎山易守难攻,这群匪徒数量不少又太过狡诈,在林子里打游击战引着他们在五虎山上乱窜,双方僵持了十几日。最后因与北夷那场大战,林向阳被紧急召回军中,五虎山的匪患问题便被一直搁置着。
谢煜看他默不作声,走回座位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品了一口。
“除几次匪患有什么能耐,我看他就是皇上塞进来跟侯爷作对的,就是皇上疑心病太……”
林向阳话说一半,谢煜将手中茶杯放下,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营帐,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撒了一桌子。林向阳自知一时情急失言,立即禁声,一时间整个营帐针落可闻。
最后林向阳受不了这静谧的气氛,只好拱手干巴巴说了句:“末将失言。”
“下去自去领十军棍。”
谢煜见他还是跪在地上憋着青脸,一言不发,但不服气这三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谢煜走过去半弯腰伸手将他扶起,语气稍作缓和:“如今何种局面想必将军是清楚的,正值风口浪尖上。林将军,祸从口出。”
“末将知错。”林向阳抿唇道。
谢煜放手后又转身往后走:“将军不必着急,能不能坐稳天摄军大都护一职,且看他赵奕的本事。”
林向阳知道谢煜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听他这么说便知他自有打算,躬身出去领罚。
谢煜又叫住了他:“今日有新兵进营,将军新武会后再去领罚吧。”
那些个新兵蛋子,即使林向阳不参加此次新武会,军中也自会有人能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过林向阳向来是个赶热闹的,又是个好比武的,要是因为这十军棍便错过了今年新兵的新武会,他还真有些不舍。
此时听谢煜这么说,只当是小侯爷体恤他,便也没多想,兴奋地应了“是”才出去。
林向阳快步掀开帐布出去后,似有一阵冷风进来,谢煜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向一旁许玖说:“去请陆老将军和秦老将军下午来商议军中布防的改动事宜。”
“是。”许玖清扫了桌子上的瓷碎片与水渍,便躬了躬身出去。
“等等。”谢煜叫住了他,拿起桌上被茶水打湿的柿子扔给他。
许玖看着手里的柿子眨了眨眼才回道:“谢三爷赏。”
赵奕在营帐门口便碰到了小心翼翼奉着火红的柿子从营帐出来的许玖,赵奕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未等许玖做出反应,赵奕便直接掀开帐布进去。许玖连忙跟进去:“三爷,大都护他……”
谢煜摆了摆手,示意许玖下去:“无妨,让他进来。”
“小侯爷将我送的东西随手就这般赏别人了?”赵奕这语气颇有一番质问的意味。
谢煜抬眼撞进他那一双明亮的黑瞳里,谢煜错开视线,对于赵奕的质问,欲用轻轻一句“本候不喜甜的”给揭过去。
赵奕笑,上前直径拉近他们的距离,握住谢煜的手腕将他禁锢住:“呵,看出来了,小侯爷喜欢吃苦头。”
“做什么!”谢煜反手挣开赵奕,“赵奕,再放肆,本候绝不绕你。”
赵奕低头看了一眼谢煜手腕因为他留下的一圈淡淡的红痕,眼神暗了暗,面上还是笑:“那方才校场上小侯爷一直盯着赵某看算不算放肆?”
“胡说!谁一直盯着你看了!”谢煜立马就一记刀眼投在赵奕身上。
赵奕并没有着急反驳他,只是低低笑了片刻。他可太爱小侯爷拿眼瞪人的模样了,将小侯爷惹恼了或者弄哭了,赵奕才觉得小侯爷对人有几分亲昵。谢小侯爷人前可太冷清了。
赵奕笑完后,抬眼去看他,谢煜穿着灰白色的狐裘,整个脖子缩在衣毛里,显得脸更小更加精致。
赵奕不知怎么就很想上前去帮人理理衣领,手指会不经意划过光滑雪白的脸颊,最好是能顺手捏捏他那可爱的耳垂,而谢小侯爷睁着眼睛乖乖地追随着他任他动作。
赵奕不自觉捻捻手指,脑海中呈现出的触感仿若他曾这样做过无数次般。赵奕暗笑自己**熏心,明明只见过眼前人不过几次。
可能是书中有人这样做过,赵奕看过便将其中描述的感触记住了?可书中谁人做过呢?此人口中的“屹哥哥”?此书的主角并不是谢煜,对他的描述并不多,可赵奕知道自己看过的东西不会忘。
书中对其他人的描述赵奕都记的分毫不差,独独对谢煜的描述他只是隐隐记得,且无论如何努力都记不起他口中的“屹哥哥”是何人。估计是不计代价毁了脑海中的系统所造成创伤。
偏偏是有关谢煜的不记得,赵奕都要怀疑是不是被毁的系统,即使已经没了还要给他作祟了。
无妨,记不得便记不得,既然一眼认定了谢煜便去追逐,去痛痛快快拥他入怀,若是千方百计过后谢煜还是不依,那就没法了。好不容易毁了系统,没了束缚,天高地阔,赵奕必要痛快活一世。
不过试还是要试的,若能将这般美人拥在怀里岂不是人生一快事。况且他与谢小侯爷是何种缘分啊,他毁了系统就只剩一缕孤魂,众多世界中莫名来了这里,见到了第一个人就是跪在雪地里的谢煜,还一见钟情了。这可不就是注定的缘分么。
不过他赵奕看中的小美人龙章凤姿,年少负名,又着实高傲冷艳,怕是得费上不少时间和精力。
谢煜见他看着自己出神,轻咳了一声:“大都护找本侯有事?”
赵奕回神,笑:“这不是初到军营,还不熟悉,想小侯爷带我认认路么。”
谢煜看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他,没有拒绝,当真带着他在天摄军的军营各处转了转。谢煜带着他在军营里认路,顺带的一一给他介绍天摄军重要的将领。
天摄军现下由护国候谢煜暂代天摄上将一职,往下重要将领有陆弦和秦泽淮两位位至三品的老将,再往下便云麾将军林向阳。天摄军主管军务的从二品大都护一职自一年前前任大都护吴杰死后便空至现在。
这要搁在现代,谢煜算是一个尽职尽责带新人入职的上司了,赵奕不禁笑出声。
谢煜抬眼看他,他发现赵奕很爱笑,现下即使噤声了还是笑吟吟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示意他继续。这点倒是和他很像。
“大都护,你若只是想拿本候消遣,不必陪着本候浪费时间,京都有的能让大都护尽兴的地方和法子。”谢煜停下脚步。
“小侯爷,”赵奕还是定定地看着他,“有没有可能,我对小侯爷真是一见钟情呢?”
“简直是胡扯!”谢煜错开他的视线,转身就走。赵奕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赵奕跟着谢煜在军中漫步,见跑操完成后的士兵又匆匆完校场上赶,口中还说着什么“今日新进了一批新兵”、“比武已经开始了”,路过谢煜身边时都同谢煜行礼。
谢煜带着赵奕又走了一段路,见赵奕许久没有开口问话,只得开口道:“校场那边有比武,赵大都护可有兴趣去看看?”
“什么比武?”赵奕洋装问道。
小侯爷特意带他走这条路,意图可谓是很明显了,可赵奕就是想让小侯爷自己说。
“天摄军招进一拨新兵都会有一场新武会,可任意挑战军中老兵,尽兴比试。”
赵奕笑:“小侯爷特意为我准备的?”
天摄军招新兵一年一招,将名册上报兵部后,新兵何时进军营便只是天摄主将一句话的事情了。谢小侯爷这是要帮他在军中立威啊。
明知他是太师的人,还要帮他。赵奕看着小侯爷舔了舔牙尖,小狐狸在打什么算盘呢?
谢煜抬眸看向他:“那要看赵大都护如何看了。”
“既是小侯爷特意为我准备的见面礼,赵某自然是却之不恭了。”赵奕往前一步,拉近与谢煜的距离,“不过,我若是在比试中拔得头筹,可否在小侯爷这里讨个赏?”
“新武会上自有奖赏。”谢煜后退一步。
赵奕笑:“可我想在小侯爷这里讨。小侯爷问都没问是什么就这般果断拒绝了,难道小侯爷知道赵某想要什么?还是说小侯爷自己也……”
生怕这厮再讲出什么胡语来,谢煜立即打断他的话:“你说。”
“不急,待我想好了,再同小侯爷讨。”
谢煜看向他:“大都护如此自信?这还没见着擂台呢?”
赵奕笑意更浓:“小侯爷待会可要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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