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江海市某国企建筑工厂。
陆鸣作为保卫科队长,本来是不用值夜班的,但有个执勤的兄弟临时请假,他只好顶其来上夜班。
“这个王八犊子,自己去和对象约会,让老子在这当游魂野鬼,明天非得敲那小子一顿不可。”
当他打着哈欠不紧不慢的巡查到某一处废弃厂房门口时,突然听到一声并不是很大的异常响动,让他一下警惕起来。
难道是什么偷盗贼藏匿在此?
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决定先进去看看,手电筒开路,拔枪警戒,他慢慢踢开那扇并没有上锁的门。
进去后,他气场十足的喊:“是谁在里面?自觉点,给我走出来。”
他左手用手电筒到处照,右手拿枪抵在左手背上警戒,边走边喊:“如果让我亲自把你给逮出来,那这事儿可就闹大了,所以还是自觉点的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不明白?”
这话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从最里面的隔层间缓缓走出来,他迅速抬起手电筒举着枪指向那人,并大声呵斥:“原地站好别轻举妄动,然后把手举过头顶。”
站在手电光里的,是一个男人,不对,应该是两个男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走出来的那个男人身边瑟瑟发抖的站着,看样子是腿都在发抖,感觉下一秒就会瘫软在地上。
那最先走出来的男人倒是淡定自若,一点也不见慌乱,因为灯光太刺眼,他拿手挡了挡眼睛,沉声说:“你先把手电筒和枪放下,你放心,我不会跑。”
陆鸣心想,你踏马在我面前还想跑,跑的了吗你。
他自信这俩人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于是把手电筒光挪开了些,说:“你们现在给我慢慢的走过来,别给我耍花样啊,不然老子立马开枪,听明白了吗?”
男人叹了口气,不慌不慢的带着身边发抖的男人走近,这样近距离一看,陆鸣顿时愣住了,这个人他见过,是二线有名的技术工程师祁子禹。
祁子禹不仅人长的高大帅气,温文儒雅,还很受厂里人的敬重,听说家里也很牛逼,还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厂里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重要技术性人员。
但祁子禹为人却很低调,也很随和,平时在厂里哪怕和他简单的擦身而过,都会很礼貌的客气点头一笑。
在确定没有任何威胁后,陆鸣把枪收起来,疑惑道:“祁工,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扫了眼那个已经被吓到脸色煞白,长得吧……还挺好看的男人,又问:“他是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祁子禹说:“陆队长,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对厂里没有任何的违规违法行为,所以,还请你先放他离开这里,其他的我会跟你如实交代。”
陆鸣考虑了几秒后,大手一挥,跟那男人说:“走吧!“
男人如遇大赦似的连忙道谢:“谢谢陆队长,谢谢陆队长。”最后在看了眼祁子禹后,一溜烟赶紧跑掉了。
男人走后,陆鸣无奈道:“那祁工,咱就唠唠呗?”
虽然这祁子禹身上全是优点,但他这人一向尽职尽责,公事公办,决不会因此而偏袒徇私,别说是祁子禹了,在他这里,厂长犯事都不好使。
但祁子禹接下来的话,却差点给他震惊到原地送走。
只见祁子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他是我的前男友,今晚是来找我复合的,但因为我们性格不合,观念不同,所以我没同意。”
陆鸣此刻的脑子都快变成浆糊了,连手电筒也因为这话太过震撼而掉在了地上,实在是打死他都没想到祁子禹竟会给他这样的交代。
诡异的气氛安静几秒后,他结结巴巴的问:“不是……那个……祁工,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那人是你什么人?”
毕竟是大半夜,这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他还是觉得他应该是幻听了,祁子禹却又重复一遍:“他是我前男友。”
这回不用怀疑了,他也确定了不是他耳朵有毛病,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事,他倒也听说过,但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人不应该都是那种不男不女的“二捏子”么,像祁子禹这种一表人才,又气质不凡,还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都不会让人跟那些“变态”联想到一块啊。
而且这种事一旦公开,那祁子禹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被厂里开除都算是轻的,搞不好还会被抓起来判刑,甚至枪毙,祁子禹却毫不犹豫的让那个男人走了,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他陆鸣最讲义气,也最佩服讲义气的人,就冲祁子禹这份义气,他也不能把人给抓起来扭送厂办吧!
思虑片刻后,他决定了,把手电筒给捡起来关掉,说:“你走吧,就当我今晚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祁子禹明显很诧异,问:“这是你现成的立功机会,你不打算把这件事上报给厂里?”
陆鸣不屑道:“你看你这叫说的什么话,我就不爱听,我陆鸣做事靠的从来都是实力,你说的那些弯弯绕绕我不懂,也不稀罕,再说了,你们这一没偷窃,二没犯罪的,又何必闹那么大,最后再毁掉你们的一辈子。”
最后又有些别扭的劝道:“就是……你这病,该治还是得去治一治,这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怎么就……”
说到最后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祁子禹却不以为然,笑了笑,说:“谢谢陆队长关心,也谢谢陆队长的宽宏大量。”
然后说了句:“再见。”便离开了旧厂房。
陆鸣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无比惋惜的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得这种病了!”
这次过后,陆鸣在厂里也偶尔会看到祁子禹,以前他从不会特意去关注人,但经过上次的那件事儿后,他总会远远的特意去关注祁子禹,人还是那么气度不凡,彬彬有礼。
他们也偶尔擦肩而过几次,祁子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那晚,见到他还是淡然客气的点头一笑,不自然的反倒变成他了。
他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明明他才是主宰着祁子禹的那个上帝,怎么搞的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人家捏着把柄的人。
他有时候也会想,这人有没有去治病?治好了没?
其实在上次过后,祁子禹这个人就总是在他的脑子里晃,他心里好奇,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会是个“兔儿爷”。
一个月后,他下班回宿舍,空荡荡的楼门口,也不知是碰巧还是就是那么巧,祁子禹和他再次遇到,这次祁子禹开口说话了:“陆队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是感谢你上次的高抬贵手了。”
陆鸣脑袋一懵,完全没反应过来,祁子禹笑问:“怎么?觉得我们这种人脏,恶心,有病,变态。”
陆鸣先是愣了一下,心想:这人……怎么骂自己都骂的这么清新脱俗。
他随即尴尬一笑,连说:“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他真可能会觉的脏和恶心吧,但放在祁子禹这样的一个人身上,他真不觉得。
祁子禹笑了笑,“那走吧!”
走的方向却是往搂上宿舍去的方向,他疑惑喊道:“喂,你这是上哪儿吃去?”
祁子禹回头,提起他手里的菜和鱼肉,笑说:“我宿舍,我亲自下厨,才显得更有诚意。”
陆鸣刚才只顾懵逼了,都没看到祁子禹手里还拎着菜和肉,他暗叹一气,小声嘟囔道:“有诚意个屁,我就不信你个男人能在厨房里捣腾出什么花样来,这不明摆着是不想花钱么,虚伪,还想着今天逮到个有钱的,能大吃一顿呢,结果就这。”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祁子禹已经上了二楼,探出来半颗脑袋喊了声:“陆队长,快点。”
陆鸣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上去,心想,算了,反正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就算做的不会太好吃,总是能把那肉给做熟的吧!
祁子禹是厂里的重要技术骨干人员,所以住的宿舍也肯定比普通工人要好的多,他们都是五六个人一间,祁子禹再怎么说也得是两人间的吧!
当进到祁子禹宿舍后,他才发现,还是他想的太保守了,人家是单间宿舍,一个人住,一眼看上去摆放的全是书,宿舍里倒也简单,一张床,一个吃饭桌子,一个书架和一个书桌,然后还有个独立小厨房,整个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一点也不像一个男人住的地方。
想到这,他暗自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这家伙本来就只能算是半个男人,现在也才反应过来,他才是有病吧!怎么会跟这种人搅和到一起了。
祁子禹招呼道:“随便坐,桌子上有茶,你可以自己倒,我去做饭。”
“那个……要不要我帮忙?”
他也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祁子禹勾唇一笑,说:“好啊!”
他半张着嘴巴傻眼了,他哪里进过什么厨房,在部队吃食堂,进了厂还是吃食堂,别说做饭了,大概洗菜都洗不利索。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他只好跟去厨房。
祁子禹在淘米,他干笑笑,问:“我要干什么?
“你把那条鱼给收拾了吧。”
祁子禹看陆鸣拿着把菜刀像在要跟那条鱼干架似的,摇了摇头,笑说:“我来吧!你去把那菜洗了。”
陆鸣就等着这句话了,赶紧点头“哦”了声,扔下菜刀,去洗菜了。
他把所有菜往盆里一放,然后来回扒拉几下,再捞出来,搞定。
这是他第一次进厨房洗菜,所以叉着腰得意道:“洗好了。”
祁子禹看着那菜无奈一笑,说:“谢谢,这里没你要做的了,出去等着吧!”
陆鸣早就不想待了,地方小,他的身体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触碰到祁子禹的身体,虽然吧,他并不恶心祁子禹,但再怎么样,心里也总隔应的慌。
出来后,他在房间里也没什么事可做,祁子禹房间里除了书就是书,而那些书他从小看到就头疼,自然不会去翻,最后实在无聊就大马金刀的躺在祁子禹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过去了。
祁子禹做好菜,端上来一看,陆鸣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去叫,想着天气冷,就给陆鸣盖个毯子,结果把陆鸣给惊醒了。
陆鸣看祁子禹这么近距离的在靠近自己,下意识的立马跳下床去躲开,说:“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祁子禹在怔了一秒后,说:“饭已经做好了,吃完再走吧!”
陆鸣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吃饭的,可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只想赶紧离开。
却没想到祁子禹突然笑说:“你放心,我对你这种人不感兴趣,就是想单纯的请你吃顿饭,以表对上次的感谢而已,因为我今天下班有点晚,去了饭店已经没位置了,所以只好亲自下厨了。”
陆鸣一边放下了戒备心,一边又感到哪里不爽,什么叫对你这种人不感兴趣,有这么埋汰人的吗?可又一想,难道还想让人对自己感兴趣不成?
左右都不对,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吃顿饭吗,又不会要命,也赶紧给自己找补找补,笑说:“那个,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罢了。”
祁子禹心知肚明的一笑,抬手示意陆鸣吃饭,陆鸣看去桌上,红烧鱼,芹菜炒肉,拌凉菜,还有一个汤,别说,看着还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祁子禹用桌上放着的一双备用筷子给陆鸣夹了一块鱼,说:“喜欢男人的男人也不一定是个男人就会喜欢,就跟你们喜欢女人是一样的,不是见到每个女人都会去喜欢。”
陆鸣听完一愣,又觉得也很有道理,再次放下了些心理障碍,边吃边问:“那你们这种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就上次那种的吗?”
一口鱼吃进去后,他不禁激动夸道:“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
祁子禹笑了笑,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不一定,至少对我来说,比起生理上的需求,我更喜欢精神上的共鸣。”
“那你和他……”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进了这家建筑工厂,他从来都是能力不足,却还不想脚踏实地的去努力,就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总想着怎么急功近利,所以,我们不合适,就分手了。”
陆鸣也最瞧不上这种人,脱口而出:“分的好,这种男人最踏马的没种,怎么能配得上你。”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几秒后,祁子禹笑了笑,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陆鸣愣住了,故作自然道:“就是他配不上的人。”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他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他那晚找你只是想复合吗?我怎么好像还听到什么碰撞声了,是不是你不同意他对你动粗了?要真是这样,你告诉我,他那天怎么对你的,我下次再见到他,一定原原本本的替你还给他。”
这话一出,祁子禹看着陆鸣怔住了,陆鸣这直男还一脸懵的摸了摸自己嘴角,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饭吗?”
几秒后,祁子禹笑了,笑的不掺任何杂质,很清澈,随后又勾起一抹坏笑,说:“他那晚来找我是想要跟我做那种事的,但我那天没什么性趣,就拒绝了,你听到的应该是我把他推到架子上发出的声响。”
陆鸣是个直男,还是个纯情处男,根本没听懂祁子禹的意思,再加上那是两个男人,打死他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所以懵然问:“他要跟你做哪种事?”
祁子禹叹气一笑,只好说:“没什么,吃饭吧!”
陆鸣却不乐意了,把碗一放,恼道:“你这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闹的人心里烦,你就直说,他是不是想逼你干什么坏事?”
祁子禹无奈,又是一个邪笑,直说道:“没错,他是想跟我做坏事,就是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做的那种坏事。”
陆鸣听的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拿着筷子傻愣愣的看着祁子禹一动不动,还从未经过人事的愣头小子哪听过这虎狼之词啊,更别说还是男人跟男人了,霎时从脸到脖子红的跟那猪肝差不多了。
半响后,他才反应过来,端起碗把米饭随便几下扒拉到嘴里,咽都没咽下去,撑着一嘴饭说:“那个……我……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你慢吃啊。”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因为太慌张还被门给撞了一下头。
祁子禹望着门口笑出了声,然后一脸笑意的继续吃饭。
今天的饭吃起来似乎也格外的好吃。
陆鸣不知道的是,在他因好奇偷偷关注着祁子禹的同时,祁子禹也在偷偷关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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