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那小畜生，害怕和他起什么正面冲突，摇着轮椅准备离开，谁知他并不打算放过我。
“死瘸子！在这做什么？没看见二哥在训话啊。”十弟长得又高又胖，挡在我面前如同一头壮牛，我畏惧地倒吸凉气，露出个讨好的笑：“十弟啊，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这不碰巧遇见了二哥三哥，怕惊扰了两位哥哥，就想着赶紧回避么。”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是有意偷听啊？别以为我会忘了几月前你在太后面前，还有那个李太妃面前，是怎么告状的！”十弟这架势，是要胡搅蛮缠到底了。
我笑容僵在脸上，问：“那十弟要如何？”
“跪下给本皇子磕一个，认清嫡庶尊卑，我便放你过去！”十弟仰着肥硕的大脸，小眼睛眯成缝，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得意极了。
“十弟，你瞧我这副模样，就算是想跪也跪不了啊，你便饶了我吧。”纵使再憎恨这个小畜生，我还是要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毕竟这宫中我的地位比不了其他皇子一星半点。
十弟坏笑一阵，上前扯住我的头发，“妈的，让你跪你就跪！腿断了就给我趴着，之前还敢告我的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熟悉的疼痛感布满头皮，我咬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残废的双腿使我整个人脸着地趴在地上，像条溺死了的狗。
“何事喧哗！”二哥和三哥闻声而来。
十弟忙向二哥献殷勤：“兄长！萧华燕偷听你与三哥谈话不说，还目无尊长，不分嫡庶，我是替您教育他呢！”
萧华年靠近二哥，不知与他耳语了些什么。
二哥脸色变了变，狠狠甩给十弟一个耳光，怒道：“蠢货！老七是你兄长！就算是他没有礼数也该由我们做哥哥的教训，你还敢动手！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可不止是你的不是，更是我和母后的过错！你整日无所事事也就罢了，这皇宫是你为非作歹的地儿吗！” “二哥！是这萧华燕欺人太甚！我不过是叫他跪下赔罪，为什么打我！”十弟鼻涕和泪糊了满脸，哭得让人恶心。
“闭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老七什么身体你不清楚！去！给老七赔罪！”
萧华年到一旁将我抱上轮椅，拿出手帕细致地替我擦拭额角磕出来的血，我本想推开他，但二哥在场，我便矜持着没动手。
十弟自然不肯向他一直瞧不起的我道歉，萧华年不知道和二哥说了什么，他铁了心让一母同胞的弟弟给我赔罪，又是两个耳光，直叫十弟嘴角冒了血。
最后十弟被逼迫着给我行了跪礼赔罪，二哥才带着他离开，走前不免提点我几句：“老七，你身子骨差，少出来走动，回去多读些书，好替父皇分忧。” 我心底直喊呸，一个走都不能走的废物，生母又犯下大罪，再有文韬武略，父皇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最窘迫的模样叫我最恨的人瞧了去，我烦躁得要死，偏那萧华年，还要来问上一句：“燕儿，还疼吗？三哥去拿些伤药，莫要留了疤。”
“三哥，你笑话也看够了，可以滚了吧！”我确实不懂礼义廉耻，至少在萧华年面前，我永远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却一把拥住了我，两只布满老茧的手牢牢抓住我的肩膀，不肯松开。
他说：“对不起燕儿，三哥不知道这些年你都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放心，三哥回来了，定会好好保护你。” 我愣了愣，抬手擦净眼角残留的，可笑的泪水，强硬地推开他后，甩在他脸上一个耳光。
“萧华年，你在自顾自说什么可笑的话！滚啊！我不要再见到你。”我调整好轮椅，双臂奋力推动着轮椅前行，丝毫不顾三哥在后面担心的呼喊。
“燕儿！你当心摔了！”
萧华年一直坚持尾随我，直到我安然无恙进了朔方宫，他终于止步了。
我屏退了下人，也没心情去和李太妃问个安，将自己锁在房间，仰躺着无声哭泣。
我无法面对内心，我早就不知道对萧华年是一种怎样错乱的情感了。
因为当年的过失，他一直在弥补，起初我以为我是憎恨他，所以他做什么我都觉得虚伪，我打他侮辱他，他活该被我这样对待。
如今我后知后觉，我恨的只有我自己，恨当初太信任他，恨如今不知足。
我双手握拳捶打着那双废腿，我的左腿一直有点知觉，大腿表面钝痛却动弹不得，我持续这般自虐的状况不知多久，那泪水断线似的不止，我的心如临冰窟。
哭累了，我闭目养神，不知怎的睡了过去，该死地忆起五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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