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母俪贵人原是舒妃宫里的宫女,因容貌姣好被父皇宠幸,起初她不过是父皇见色起意的玩物,并不得宠,只封了答应在宫中幽怨渡日,舒妃对她很是照顾,将她接进自己为主位的太康宫,无论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都会单独为她准备一份。
因此母亲过得相当充裕,但她并不甘心,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以一支霓裳舞得宠,后生下了我。
她生下皇嗣被封了贵人,父皇却将我交由舒妃照顾,她虽心怀怨恨,但不得不表面恭维,舒妃向来心善,又怜惜旧仆,我养在她身边,但并未和生母分离,又和三哥极为要好,那几年我过得滋润,直到母亲和赵贵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密谋,下毒害死了怀有皇嗣的舒妃。
母亲愚笨,又妒忌舒妃独一份的荣宠,被皇后利用,到头来皇后有家族势力撑腰,将一切罪责通通甩给了她,父皇当即赐死了她。
那年我不过七岁有余,毒酒是三哥亲自送来的,与母亲几日前一别后,再未相见,我迫切地拽住三哥衣袖,难过地问他:“三哥,俪娘娘犯了什么过错,我想她了,我想见她。”
三哥蹲下身,红着眼眶与我对视良久,之后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
“燕儿,你我都没有娘了。”
我虽然年幼,但向来是个人精,我时而痛恨自己的机敏,我看得清三哥的痛心疾首,也明白,俪娘娘,我的生母,往后只能梦里相见了。
经此役后,三哥与我愈发生疏,可我一直以来将他视作我敬仰的丰碑,小小的我不懂兄友弟恭,只是幼时夜晚赶上雷雨天,总是畏惧不敢入眠,三哥常在我身边,与我念些晦涩难懂的诗文,却叫我极为安心。
后来大了些,无论是掏鸟蛋打狗,还是读书习字,骑马射箭,有三哥在,我就安心。
因此哪怕我从宫人口中听说了母亲杀害舒妃娘娘的事情,依然奢望着三哥能待我似从前,又因为失去了倚仗,父皇又因母亲厌弃我,若不是靠着三哥的一点怜悯,我甚至无法果腹。可我也明白,三哥永不可能谅解俪贵人,而我的身份让他憎恶,他再未给过我兄长的关爱,甚至不愿正眼瞧我。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但还有希望逆转这样的困局,我五岁便会骑马,七岁这年就可射箭,骑射之术不输当年的三哥,这几年更是拼了命地练习箭术,为了父皇能认可我,为了三哥能不吝啬目光多看我一眼,
十岁那年九月,父皇举行秋猎,召了众皇亲国戚,此事交由三哥置办,为了把握这次机会重获荣宠,我央求三哥多日,又将这几年攒下的积蓄买了一柄上好的弓箭赠予,他才允我一同前去。
秋猎第一日我便大放异彩,令父皇刮目相看,赏赐一番并允了我与三哥一同去宫中练武场习武。
这时候三哥提出要与我好好比试比试骑射之术,父皇同意后,我们便在猎场中继续狩猎。
三哥似乎嫌不尽兴,提议我们去猎场外围瞧瞧,有没有更珍贵的猎物。
“可是三哥,父皇不会怪罪么?而且外围若是遇到野兽袭击……”我有些顾虑,三哥却打断了我。
“无妨,这外围也属于皇家猎场的范畴,何况有三哥在,不会伤你分毫。”
三哥年初刚在北境与骁勇大将军一起打过胜仗,我相信他有护我周全的能力,没再多想就一口答应了。
到了外围没多久,三哥便说自己看见了灰狼,想取狼毛做狼毫笔。
我十分欣喜,承诺道:“我必会为三哥猎得灰狼!”
为了一头灰狼,我骑着马越行越远,过了半个时辰,我也没看见灰狼的影子,正当我疑惑之时,一支暗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射中了马屁股,那马受了惊,驮着我一路狂奔,最终跌下山崖。
好在那山崖并不算太高,我并没有当即葬送性命,但浑身的剧痛叫我动弹不得,尤其是双腿,似乎伤了骨头,意识也有些许模糊,我恐慌之余还在担忧三哥,他有没有发现刺客,有没有受伤。
没多久我听见马蹄声,随后,三哥出现在山崖上边,他面色凝重,一双浅色眸子幽幽地望着我。
我连声唤他:“三哥!三哥!救我!有刺客!我的腿好像断了!”
他未置一词,依然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我。
“三哥?”我与他遥遥相望,距离从未那样远过,他的模样愈发地不真切,只有那双眸子雪亮,叫我有些胆寒。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彻底慌了声,大声喊道:“三哥!救我啊!三哥!”
可马蹄声逐渐远了,我将方才的一切与现在的处境串联在一块,得出了一个我不敢承认的结论。
三哥要杀了我。
泪水瞬间迸涌而出,我哭喊着:“三哥!我好疼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喊了不知多久,我嗓子便哑了,失了力气,浑身的血都要凉透了。
“三哥,为什么。为什么。”我重复着念叨这句话,周身的疼痛和心底的绝望不停歇地折磨着我。
很快,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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