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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哥,你怕猫

天色渐晚,余晖洒在城门口,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叶清涵与宋初旸站在城门口,准备道别。

宋初旸微微皱起眉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不送东西了?”

叶清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天边的弯月,在逐渐暗沉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明媚:“已经送了。”

她向外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下次见面,记得换好衣服见我。”

少女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在空气中回荡。宋初旸看着叶清涵的背影,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暗自想着:“下次见面,我一定......”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清涵,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祝斯年将青云书院封起来后,在思索对策的途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太子礼维桢。

礼维桢是当朝皇帝礼祈渊的大儿子,皇帝有五子,听说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只因礼维桢最为年长,才被立为太子。

祝斯年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过去,谢渊曾担任太子太傅,谢澄年幼时还与太子一同学习。只是太子身体孱弱,没学多久便卧病在床。那之后,谢澄还进宫探望过,为礼维桢展示了新学的运物之术。所谓运物之术,不过是气凝万象中最为基础的一门技术,可那时的礼维桢却对谢澄钦佩不已。

自那场可怕的大火之后,一切都变了,往昔的联系也随之断绝。如今,时隔多年,礼维桢站在人群之中,祝斯年看着那张脸,只觉似曾相识。直到他瞥见太子身前佩戴的玉佩,才确定眼前之人正是礼维桢,那玉佩是礼维桢从小就带在身上的。

祝斯年心中暗自感叹,谢澄已死,当年一同修习的时光也不过是一场大梦。他本想着就此放下,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礼维桢叫住:“你......”

礼维桢谨慎地东张西望了一番,见周围没有可疑之人,才走近祝斯年,压低声音问道:“谢澄?”

祝斯年心中一惊,当年谢家上下理应无一幸免,唐浅安也已妥善安排好一切,怎么还会有人知晓他们尚在人世?祝斯年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礼维桢挥了挥手,打发走伪装成仆人的护卫,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谢澄?真的是你,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区区一场大火,怎么可能把你烧死。”

祝斯年一脸茫然,疑问:“啊?”

礼维桢热情地拉着祝斯年走进一家普通的小店,向店小二要了两碗面,随后说道:“我这次微服出行,是为了调查那场大火。”

祝斯年关切地问:“你的身体......”

礼维桢摆了摆手:“好了,被鹤汀堂的扶伤圣手医好了。”

祝斯年疑惑地重复道:“扶伤圣手?”

礼维桢点了点头,陷入回忆:“嗯,鹤汀堂堂主孟钧泽。当初我身患重病,难以医治,父皇下令,能治好我的人,赏赐家财万贯。当时许多人都来为我诊治,却都束手无策,直到孟钧泽的出现,他......很特别。我还记得他和父皇的谈话”

说着,回忆起来。

孟钧泽:“刚刚太子吃下那服药,身体已有起色。”

礼祈渊:“这么快?”

孟钧泽:“这毒很古怪,普天之下,非臣无解。”

礼祈渊:“什么毒?未曾查出有毒啊。”

孟钧泽:“并非被人刻意下毒,而是太子食过鲤鱼后饮下了调养气血的药,药里有一味与鲤鱼相克,二者在太子体内产生了毒素。”

礼祈渊:“孟郎中,这次多亏了你,这万贯家财你收下吧。”

孟钧泽:“臣斗胆......”

礼祈渊:“什么?”

孟钧泽:“臣不要那些钱财,臣斗胆,谋一份官职。”

礼祈渊:“你倒是够贪。”

孟钧泽:“太子还有余毒未解。”

礼祈渊走近几步,看着跪在那里的孟钧泽,冷笑一声,挑了挑眉,说:“你,在和帝王谈条件。”那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威慑力,压得孟钧泽出了一头冷汗,但他仍跪在原地,沉默不语。

礼祈渊:“治好他,我赏你官职。”

思绪被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两位客官,面好了,请慢用。”

祝斯年回过神来,问道:“他治好了你?”礼维桢点了点头:“嗯。那以后,父皇看他有些本事,便让他也来做我的太傅,教我医学,不过他并无实权。”

祝斯年若有所思:“竟是如此......如果这样,那他应当认识我爹......”礼维桢说:“嗯,是认识,不过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应该没多少交集,他当上太傅后没多久,谢家......”

祝斯年接过话:“大火。”

礼维桢神色凝重:“那场大火,不止谢家,礼部尚书一家也全部覆灭,无一活口......”

祝斯年冷笑道:“然后他就顺理成章,成了新的礼部尚书。”

礼维桢叹了口气:“是这样。父皇与谢太傅私交甚好,那场大火虽查了许久,却始终得出一个结论:是天灾。最后不得不结案,此次微服出行,就是为了那场火。”

祝斯年回忆起往事:“母亲带我离开谢府时,有人杀进来,母亲伪造了两具尸体,才得以瞒过官府。事后母亲想,谢家也不曾结过什么仇家......”

祝斯年想了想,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礼维桢认真地看着祝斯年:“你长得,和小时候没什么差别。”

祝斯年有些惊讶:“嗯?我小时候长什么样?”

礼维桢思索了半晌,说:“两手空空却能掌控万物,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了,那样的气质,我认得出来。”

祝斯年浅浅一笑:“查出什么来了吗?”

礼维桢说:“从云岫镇那场火查到这里,抓到许梦涛或许会有线索。还有一事......”

祝斯年追问:“什么?”

礼维桢说:“当年那场火惊动了许多人,我日日缠着父皇听案情的进展,那时听说谢府收养过一个孩子,取名谢都?”

祝斯年:“是我弟弟,我问过他的由来,父亲只说是故人之子,我当时不懂,也没多问。”

礼维桢:“确有其人啊......但验尸时,却没见到他的尸体,这问题困扰父皇许久了。”

祝斯年满脸疑惑:“没见?怎么会......那日我父亲双目通红,已是神志不清,断生掌已然断了谢都全部命数,他能去哪儿?”

礼维桢:“我听说过断生掌,有此绝技的人少之又少,一掌断生路,极难修炼,或许是被人带走......”

祝斯年:“谢府当初的人也不少,会不会是数错了?”

礼维桢:“父皇见过谢都,亲自去看过,确实找不到谢都。”

祝斯年:“如此古怪......听说谢府如今还被封着?”

礼维桢:“嗯,一直被封着,父皇始终不相信那两场火是偶然的。”

空气中弥漫着久别重逢却物是人非的气氛。

祝斯年:“殿下,我如今这么活着算是苟且偷生,还请您......”

礼维桢摆了摆手:“叫我殿下终究生分,还是叫我礼行吧,你活着的消息我父皇迟早会知道,谢府覆灭一直是他心头之患,若他知道你还活着,定会高兴,至于认祖归宗之事......消息一出,当年的贼人势必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就麻烦了,你暂且忍耐,待查清真相,我们再做打算。”

祝斯年感激地说:“能得殿下此般宽容,谢澄,当感激涕零。”

礼维桢盯着祝斯年:“我......举手之劳,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

顿了顿,接着说:“至于青云书院,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便派人查了,那儿的先生按书上的内容教学,但书却不是圣贤书。”

祝斯年:“是哪里来的邪书?”

礼维桢:“不知道,不过应该也是许梦涛的手笔,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将那些学生送入朝廷所办的书院了,过不了多久,那些东西会被忘记的。”

祝斯年:“那便好。”

礼维桢将谢澄还活着的消息传回皇宫。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祝斯年满心疑惑:“谢都的尸体呢?他能去哪儿呢?带走他的人有何企图......”

正想得入神,突然察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祝斯年下意识出手,迅速将手抵在那人脖子上。

“哥......是我。”原来是孟景铄。祝斯年放下手,说:“哦。”

孟景铄好奇地问:“查到什么了吗,哥?”

祝斯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着,低头消化着礼行带来的消息。直到孟景铄的手在他眼前晃悠:“哥?”

孟景铄见他有了反应,接着说:“哥,你知道我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许家的少爷不是疯了傻了,是中了碎魂烟,神志不清。”

祝斯年看着孟景铄,脑海里却还在想着:“谢都,真的还活着吗?”

他恍惚了片刻,随口问:“哪里有趣?”

孟景铄见他心不在焉,收起脸上大大的笑脸,嘟囔着:“没意思......”

祝斯年接着问:“鹤汀堂是医药世家,不曾听说对毒药的研究也是出神入化。”

孟景铄背起手来,神色有些黯淡:“小时候,他命人教我医理,说是医理,不过是一瓶又一瓶的毒药,找不到解药,他就把我关在院子里,没人理我。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那般冷落,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好法子,每当先生来授我医术,我就趁先生不备,自己把毒药喝下去,他喂我解药,我不喝,我偏要自己找到解药,这样,我就不会再被关起来了。”

祝斯年眼中多了几分怜悯,轻声问:“他是谁?”

孟景铄答:“孟钧泽。”

祝斯年冷笑一声:“扶伤圣手......”

两人正走着,忽然一只白猫出现在路中,似乎在寻觅食物。祝斯年看到白猫,不觉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捏着拳头,站在原地不再向前。

孟景铄却两眼放光:“嘿......小猫......”

他走上前去,从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些点心,掰碎了放在地上,那白猫便过来吃起来。孟景铄蹲着逗了逗那猫,发觉祝斯年不在身边,回头看去,发现祝斯年站在原地。

他拍了拍手,走回去,笑着问:“哥,你怕猫啊?”

祝斯年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说:“世间之人,孰能无畏?正常,正常。”

孟景铄笑得更加灿烂:“小猫那么可爱,为什么会害怕......”

祝斯年没好气地说:“少管。”

回到客栈,孟景铄问:“赵羽呢?”

书澜回答:“他说他要去投奔亲戚了,凡事总要往前看,况且冤冤相报何时了,他说完就走了。”

祝斯年有些疑虑:“没留下什么吗?”书澜:“没。”

孟景铄:“兴许是突然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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