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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都城

踏入都城,仿若跌入繁华织就的绮梦,喧嚣的市声、鼎沸的人声,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生活的热络,每一处角落都洋溢着尘世的欢愉 。

入城后,孟景铄与祝斯年二人分离,回了鹤汀堂。

宋初旸问祝斯年:“你准备怎么查?”

祝斯年拎着那柄剑,思索良久,说:“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宋初旸:“去哪?”

祝斯年:“要安全,不引人注目……”

“云山客栈。”

孟景铄偷偷摸摸回到孟府。

府邸里种满了药材,少了些花花绿绿,多了些阴森。

回府后,孟景铄没去找孟夫人,也没碰到过孟钧泽,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思考书澜岁澜的来意。

孟雨秦自然是知道的,但只是站在他屋外踱步,没有进去。

至于孟钧泽,此刻正坐在皇帝的御书房里与礼祈渊下棋。

礼祈渊:“你这颗棋子下得毫无意趣,于你无益,于朕也不能周旋。”

孟钧泽笑笑,说:“时机未到。”

礼祈渊:“那朕可要占尽上风了。”

孟钧泽没再说话,只是下着自己手中的棋。

一白一黑,交相错映,古往今来,赢得这棋盘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礼祈渊嘴角微扬着,似乎心情不错。

不多久,福公公进来在皇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孟钧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礼祈渊盯着眼前之人,笑了出来:“哼……孟尚书啊,众多朝臣,朕最喜欢的就是和你下棋,不藏拙,也不压朕,时机算得巧妙至极,朕总不知道你的水准在哪里。”

孟钧泽:“承蒙陛下关照。”

礼祈渊落子,说:“这看着是要和棋。”

孟钧泽:“也可作死局。”

礼祈渊:“孰生孰死?”

孟钧泽:“全看陛下心愿。”

礼祈渊落子:“外面总传言说你孟钧泽是扶伤圣手,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更有甚者,传你懂长生不老之术,这传言可真?”

孟钧泽:“臣的本领早已尽数献于陛下,臣毕生之所学,皆已被陛下知晓,至于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不过是对臣的谬赞罢了。”

礼祈渊笑了笑,眼底却是看不出的杀意,他,盯着棋盘,将刚拿起的棋子扔回棋罐,说:“不下了,这局棋,下完就没意思了,下到这一步,全看天意决胜负,留个悬念,才算精彩。”

下人将棋盘撤走,上了新泡的茶叶与几个点心盘子。

孟钧泽正襟危坐在皇帝对面,而礼祈渊则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吃着点心,相当肆意地坐着。

礼祈渊将视线落在点心上,问:“东篱那地方有个商贾叫许梦涛,朕听说你与他私交甚好?”

孟钧泽:“只是救过他几次,其余的并无什么交集。”

礼祈渊:“哦?是吗?他死了,你知道吗?”

孟钧泽双瞳放大了一瞬,似乎有些惊讶,说:“怎会如此?”

礼祈渊:“据说是意外失火。”

孟钧泽依旧回答得恰如其分:“天干物燥,在所难免。”

礼祈渊:“朕还听说云岫镇着了场大火,所幸无人遇难。”

孟钧泽:“此乃陛下之德。”

礼祈渊直直盯着孟钧泽,孟钧泽始终未抬头看他,从始至终一副恭恭顺顺的样子,眼底的意思却始终深不可测。

礼祈渊又笑了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大火也是德吗?”

孟钧泽俯首:“臣说的是无人遇难,是陛下福泽深厚的结果。”

礼祈渊哼了声,离开了御书房。

叶清涵回到云岫镇后整日闷闷不乐,林璃找她问过:“此行顺利吗?”

叶清涵只是尽力挤出一抹笑容,微微点了点头:“还算顺利。”

林璃:“那便好。”

这一句无关痛痒的问候带过了叶清涵在东篱的遭遇。

她不想告诉林璃那些困难。

快马加鞭赶到东篱迎来的是杜云帆的追杀,一路直逼着她到望舒楼,楼里皆是许梦涛的眼线,纵使叶清涵再厉害,也是寡不敌众。

她被许梦涛的人押进望舒楼,逼着她屈服。

那一间屋子里关进来当地有名的几个粗汉流氓。

许梦涛居高临下看着小姑娘,扬起一抹邪笑:“死了多没意思,总得让你母亲知道,足够恨我才能来找我,到时候你叶家的财产可就不姓叶了……”

许梦涛放出风声,说叶家千金进了望舒楼做妓女。

林璃不能放下云岫镇不管,她笃定叶清涵有本事靠自己化险为夷。

叶清涵拼死一搏,将那房间里的人杀了个精光。

眼看许梦涛也要死在这么一个小姑娘的手下,杜云帆才站出来:“老爷,留几个侍卫在这里守着吧。”

许梦涛叫人打发了那一个房间的尸体,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说:“嘶……疯狗。”

杜云帆趁侍卫不注意将叶清涵偷偷放了出去。

再后来就是叶清涵被追杀,躲在那条巷子里遇到宋初旸。

她没把这些告诉任何人。

她知道没有用。

林璃总会说她不够强。

她其实很想问问林璃:“如果我真的死在了东篱,你会不会遗憾,会不会比现在更爱我。”

叶清涵长长舒了口气,放下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只是不知道叶铭风怎么样了。

她正想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院墙。

是叶铭风。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事就好,看见他还活着就够了。

叶清涵从自己的院子里翻墙出去。

她去了家酒楼。

“小二,老样子。”

楼里的伙计早就认识她了,她经常和这家酒楼主人的女儿一起在这里喝酒,算是个知心朋友。

叶清涵心情并不好,本来在东篱的那一遭就够烦的了,回来之后还不知道叶铭风是生是死,看见他回来了之后又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后会如何相处……

“罢了,越想越烦。”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盯着楼下的风景。小二上了一碟牛肉和两壶酒。

窗户开了个小口,将她与酒楼里的喧闹隔绝开来。

风吹得有些乱,也有些大了,卷断了小孩儿手中的纸鸢,卷跑了小商贩手里的话本。

叶清涵叹了口气,被眼前一把精美的弯弓吸引了目光。

“怎么脸色这么差,不高兴吗?”

是酒楼楼主的女儿——孙知甜。

叶清涵眼里的落寞被扫去了一半,露出一抹微笑:“这是什么?”

孙知甜一身桃花色绫缎衣裳,将叶清涵内心的疲惫卸下了大半:“忘了吗?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记得你之前说喜欢射箭,就给你挑了这个。”

叶清涵接过那一套与孙知甜相当违和的弓箭,仔细端详了起来,问:“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漂亮。”

说着,抽出一支箭,将窗户开大了点,瞄准远处一棵树上的纸鸢,射了出去。

箭与纸鸢旁的树枝擦肩而过,纸鸢掉了下去。

小孩子止住了哭声。

孙知甜瞪圆了眼睛:“好厉害!”

叶清涵终于笑得开心了些。

孙知甜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但没提,只是问:“今晚要不要去我家?我们都好久没尽兴地喝一场了。”

叶清涵爽快地答:“当然!”

孙知甜看她脸色渐转,随她笑了起来。

“就要日落了。”祝斯年站在露台上说。

宋初旸:“你什么打算?”

祝斯年:“去谢府。”

宋初旸:“今晚?”

祝斯年:“嗯。”

他们瞧见露台下的一位术士正与人交谈。

术士举着卦幡,正对着一位商人夸夸其谈:“印堂隐现青黑之气,如乌云蔽日,三日内恐有血光破财之灾。”

那商人似乎很是相信:“这……这可怎么办啊大师,你得帮帮我啊。”

那术士看起来并没有多老,胡子虽然有些花白,但头发还是乌黑发亮的,他摸了摸胡子,对那商人说:“我这聚财符专破你这财劫,只需三百文,便可保你财源不尽滚滚来。”

那商人一提钱便红了眼:“三百文!你怎么不来抢呢!”

术士不语,摸了摸胡子,说:“罢了,一百五十文,就当是我慷慨,剩下那一半等你发家了再来找我给了就行。”

商人显然被哄得高兴了,扔下一百五十文,取了聚财符便走了。

宋初旸看着很不是滋味:“怪不得赚不到大钱,这不亏大钱就该烧香拜佛跪祖宗了。”

祝斯年回屋里去,说:“不过图个心上安宁。”

宋初旸:“换我我可不要。”说着从露台上跳下去,直面那术士。

盯着术士的脸看,看出一丝不对劲,突然灵光乍现,伸手拔下了术士的假胡子:“光天化日坑蒙拐骗,你要不要脸?”

术士丝毫不为之动容,只是将宋初旸手里的胡子拿回去:“客官你也是来算卦的吗?算姻缘还是财路?我算得很准的。”

宋初旸看他一脸无所谓,更加来气:“还真是不识好歹。”

术士:“那便算姻缘吧。”说着拿手在宋初旸面前比划:“初逢恰似惊鸿掠影,情丝自此缠绕不休。”

宋初旸似乎被说动了一些。

术士接着说:“只可惜,残花逐水,冷雨敲窗,并非良缘。”

宋初旸一惊,有些底气不足:“滚!再胡说我就把你带到官府!”

术士瞥了眼斜上方露台处站着的祝斯年,挥了挥手,说:“有意思,还会再见的!”

宋初旸也看过去,祝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那里,盯着天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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