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斯年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孟景铄也该睡醒了。他轻轻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祝斯年走到床边,静静地坐下,目光落在孟景铄的脸上。看着那长长的睫毛,他不禁心想:“睫毛可真长。”
此刻熟睡的孟景铄,面庞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与平日里那个总是带着些许疏离感的他截然不同。平日里,孟景铄总是面带微笑,可那笑容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纱,让人难以触及他的内心。
而现在,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那鲜活的模样,才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等等,他在笑?”祝斯年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刚想凑近一探究竟,却看到孟景铄嘴角微扬的嘴巴轻轻开合,吐出几个字:“哥,我好看吗?”
祝斯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一缩,耳根瞬间红透了,他慌乱地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可还没等他站起身,就被孟景铄一把拉住。孟景铄的力气很大,祝斯年挣脱不得,只好又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与孟景铄保持着距离。
孟景铄慢悠悠地坐起来,缓缓朝着祝斯年的脸靠近,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哥,偷看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祝斯年的脸涨得通红,目光慌乱地躲闪着。
孟景铄乘胜追击,继续问道:“那你现在看看,我好看吗?”说着,他还特意找了个角度,直直地对上祝斯年躲闪的目光。此刻孟景铄的眼神中充满了侵略性,仿佛要将祝斯年看穿。祝斯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挣开被孟景铄压住的手,可他哪是这个日夜练剑的少年的对手。
看着孟景铄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祝斯年微微调动内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似乎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孟景铄却像是没看到那抹笑一样,依旧笑嘻嘻地说:“哥,你脸红了。”
祝斯年站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孟景铄,嘴里说道:“不怪你。”
孟景铄:“什么?”
祝斯年向前走了几步,等脸上的热度退下去一些,才转过身来,神色平静,柔声说道:“赵望的死,错不在你。这是一个必死的局,你不必自责。”
孟景铄却打断了他的话:“可我明明调制出来了。”
祝斯年一愣:“什么?”
孟景铄站起身,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早上去赵羽家之前,我把碎魂烟和幻离砂一起吃下去了。”
祝斯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孟景铄接着说:“在赵羽家,我把解药调制出来了。我吃下去,我知道我成功了。可是晚了......赵望没那么多时间等我......太晚了......我又错了......”孟景铄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眶微微泛红。
祝斯年却被他的话气得不轻,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孟景铄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祝斯年接着数落道:“万一解药没制出来怎么办?你拿自己的命在赌?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儿?”
孟景铄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习惯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研制解药的,从未失手过。他也不是没想过失败的后果,可在他心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斯年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满不在乎的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突然发现,这个少年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比任何人都疯狂的灵魂。
祝斯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习惯了?命真大......”
孟景铄的心跳突然漏了几拍,紧接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哥,你在关心我?那接下来的路,你会带上我吗?”
孟景铄此时的笑容,与祝斯年记忆中谢都的脸重合在了一起,祝斯年一时有些恍惚,竟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真是假,下意识地开口:“你......”
然而,他们的对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祝笙,我们什么时候走?”是宋初旸的声音。
祝斯年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孟景铄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孟景铄看向门外时那一瞬间闪过的不爽。
东篱离云岫镇并不远,众人日夜兼程,仅仅两日便赶到了。
许家在东篱可谓是家大业大,这里的多数财产都掌握在许家手中。所以,祝斯年他们一行人刚踏入东篱的土地,许梦涛便得到了消息。
许家的下人匆匆赶来报信:“老爷,他们到了。”
许梦涛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杜云帆在一旁说道:“老爷,要不我去解决了他们。”
许梦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来了几个人?”
杜云帆连忙回答:“四个。”
许梦涛微微皱眉:“哦?怎么多了一个?”
杜云帆解释道:“应该是赵羽。”
许梦涛不禁冷笑一声:“来寻仇?还有个人不能杀。我身边信得过的就你一个,你不能有事。先别打草惊蛇,我们暂且等着,时机一到,他们插翅也难飞。”
说着,许梦涛的神色变得有些担忧,眉头紧紧皱着,问道:“云岫镇那边有消息吗?”
杜云帆:“林夫人忙着恢复云岫镇往日的模样,没什么动静。只是......前去观察的人传回消息,说林夫人的女儿也动身来这里了。若消息属实,此刻,她应该到了。”
许梦涛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叶清涵受林璃所托,前来给许梦涛送一样东西。
东西被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盒子上的标志叶清涵从未见过。林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把东西送到后,早日回家。
许梦涛先是去看了看沈幽。
沈幽面容消瘦,脸上没什么肉,可即便如此,那眉眼间依旧透着一种纯粹、干净的美。许梦涛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前往锁住许山泉的院子。
沈幽见状,便让伺候在身旁的丫鬟退下了。
许梦涛前脚刚走,杜云帆后脚就来了。
他悄悄走进沈幽的卧房,轻轻关上房门。杜云帆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夫人,少爷很好,今天已经用过晚膳了。只是,夫人,您......吃些东西吧,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可都已经凉了。
沈幽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吃这些。”
杜云帆始终保持着一个侍卫应有的姿态,低着头说:“那夫人想吃什么,在下给您找来。”
沈幽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为何听命于我?”
杜云帆回答:“老爷命在下看顾夫人的健康,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沈幽又问:“为何不抬头看我?”
杜云帆连忙说:“夫人身份尊贵,在下......”
沈幽打断他:“抬起头来。”
杜云帆微微俯身,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沈幽。
四目相对的瞬间,杜云帆的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沈幽轻轻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喜欢我。”
杜云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将头低下,慌乱地说:“在下不敢。”
沈幽却不依不饶:“你不敢?给都城报信的,是你。”
沈幽穿着一件洁白如雪的衣裳,缓缓走向杜云帆,微微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杜云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答案。”
杜云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幽伸出手,轻轻掐住杜云帆的脖子,但并没有用力。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答案。”
冬天的屋子虽然生了炭火,可沈幽忧思过重,身体冰凉,在屋内也没披斗篷。她那冰凉的手抚上杜云帆热得发烫的脖子,杜云帆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野性,他盯着沈幽,内心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
他确实喜欢沈幽。
当初,他迫于生计来到许家当侍卫。他身手了得,办事利落,很快就得到了许梦涛的信任,成为了许梦涛的得力干将。
他见过沈幽开心时的模样,那明媚动人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照进了他的心里。他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可他深知这份爱注定没有结果,只能将这份爱意深深地藏在心底。他想不明白,这样美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被许梦涛那样的人困住。
杜云帆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感,可沈幽却突然毫无顾忌地吻了上来。
那冰冷的唇触碰到他的瞬间,杜云帆的内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短暂的一吻,却足以让他愿意倾尽所有。他慌乱地脱下披风,轻轻地盖在沈幽的身上,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喜欢。我喜欢你。”
说完,他便转身,背对着沈幽,深吸一口气,说道:“天冷了,夫人若想在院子里吹风,记得穿厚些。少爷那边,我会看护好。”说罢,他匆匆离去。
回去的路上,杜云帆走到池塘边,趁着月色,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他用池塘里冰冷刺骨的水猛地洗了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确定这一切不是梦。
祝斯年一行人已经在客栈安置了下来。
祝斯年打开窗户,一只信鸽飞了进来,他取下信鸽腿上的信件。
这是他在离开云岫镇前,给唐芜写的信,他想知道谢都的尸体在哪里。
唐芜在回信中写道:“应当是被官府的人处理了,当年你父亲那一掌已是断了他所有命数。斯年,往事不可谏,别困在过去。”祝斯年看着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是啊,断生掌,一掌断生路,怎么会......”
他走下楼,和孟景铄他们坐在了一起。这时,旁边一桌客人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客人甲:“听说了吗?许家那个少爷,疯了。”
客人乙:“听说是失足从山上掉下去,摔坏了脑袋。”
客人丙:“我听说是掉水里了,捞上来的时候就疯了。”
客人丁:“我看那少爷说不定本来就是个疯的,你们不知道吗?这沈幽,也就是许老爷夫人,原本是许家一个远房亲戚,后来沈幽一家没落,沈幽来投靠许家,没想到许梦涛却起了贼心,强占了沈幽,这才被逐出家门,自立门户。”
其他客人听了,纷纷发出一阵唏嘘声。
祝斯年听到这些话,喃喃自语:“疯了?”
孟景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信吗?”
祝斯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他们说的确实不错。许家本是个大家族,出了许梦涛这样的人,许家怕坏了名声,于是把许梦涛从许家族谱除名,至于沈幽......应该和许梦涛一起被赶出来了。”
宋初旸也加入了讨论:“嗯......被赶出来不久,沈幽就怀上了儿子许山泉,算来......但很蹊跷,沈幽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不足八月,许山泉就诞生了,所以外界一直有议论,许山泉的亲生母亲或者说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祝斯年听后,沉思片刻,说道:“看来,我们明天得去拜会一下许老爷了。”
孟景铄接着说:“这个地方有一个楼,名为望舒楼,是许家的财产,被世人戏称为‘天下第一楼’。”
祝斯年疑惑地问:“那不是个......”
宋初旸连忙解释:“青楼,以其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和才子佳人闻名。”
祝斯年还是有些不解:“不是青楼吗?”
宋初旸笑着说:“这是个独特的青楼,才子佳人才别有一番趣味。”
孟景铄看着宋初旸,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看你很想去?”
祝斯年也跟着打趣道:“那麻烦你明天去望舒楼查探一番吧。”
宋初旸急得脸都红了:“你们......不和你们说了。”
说完,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孟景铄与祝斯年对视一眼,笑着说:“哥,你好坏。”
祝斯年挑了下眉,饮尽杯中热茶,便上楼去了。
第二天,宋初旸来到了望舒楼。刚一进去,就被老鸨热情地招呼上了:“客官,看你眉清目秀,想要个什么样的?是这种才子,还是这种美人?”
一群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宋初旸,就像饿了三天的老虎看到了猎物,瞬间蜂拥而至。
宋初旸被围在中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他心中暗自叫苦,这哪是查探消息,简直是一场灾难。
【你有病吧】
【我哥骂我,好爽,他超在乎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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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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