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茵被她陌生的眼神看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怯怯的坐起了身。
这次伍凛在露台讲了快一个钟的电话还没收线，隔着落地窗，秦茵看到圆几上的烟灰缸都堆满了，拿了个空的出去替换。
伍凛见她出来，停止了说话，直到她回去，又继续。
讲完电话后，伍凛又出去了，秦茵接了个电话，也匆匆出门了，出门时拿了个厚厚的牛皮袋。
秦茵出去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一开门，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她有点紧张：“你不是有事吗？怎么那么快回？”
“突然取消了。”伍凛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淡淡的。
两人挤在沙发上，看着无声的黑白老电影，这次没了伍凛的讲解，气氛有点闷。秦茵几次想开口打破僵局问“这是讲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
“看字幕。”伍凛只言简意赅地回了几个字。
电影播完了三部，秦茵一帧内容都没记住。伍凛拿起遥控关了电视机。拍了拍大腿。秦茵枕了上去。
伍凛捋着她额前碎发淡淡开口：“我五岁就被扔进丛林练生存，十五岁亲手解决背叛的叔叔，二十岁接管伍家时，两个哥哥提着枪逼我让位……”她声音轻得像在雨里飘来的风，“人人都想咬我一口，我不狠，早成了河底的骨头。”
秦茵听得心头发紧，发痛。
“秦茵，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知道。”秦茵的声音发紧，“你讨厌别人骗你。”
“那你和我说说，你今天去哪里了？”
秦茵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下，想起身，却被按住了肩膀。
伍凛捉起她手腕，指尖摩挲着她的电话手表：“换了个新的？”
“没有呀。”她脱口而出。
“之前那个，我记得表带有条划痕。”
秦茵心里发慌，什么划痕？这个她确实没留意到，含糊着：“就…换了个表带……”话未说完，伍凛就摘了她的手表把玩。
秦茵不敢看她，透过电视机的镜面，看到伍凛在翻看手表。
翻了几圈，除了两人合照和一些风景照，几乎什么都没有，又给她戴回手上。
“我今天见沈鹤庭了。”秦茵捏了捏腕表，声音里透着虚：“他…我…我只是给他拿了点钱，怕你误会，所以没敢和你说。”
这个伍凛知道，苏野截人的时候，只看到牛皮纸袋有一万块现金，其余什么都没有。“你们一直有联系？”
她猛地坐起身，看到对方眼睛的冷意后，又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最近几天有，他给我打电话，说想去云南做生意，连路费都没有。”
伍凛笑不达眼底，点了根烟：“他那种人，不值得你费心。”她伸手，指尖擦过秦茵的脸颊，“以后别见他了，嗯？”
“好。”
伍凛将她捞回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明天去清迈。”
“去…做什么？”秦茵这个姿势不舒服，想挪一下，但被箍得紧，没挪动。
“你不是说闷，想出去走走吗？”
秦茵没说话，闭上眼，不再动，但心底却莫名发酸。
----
清迈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帕辛寺的金顶上。
来了七天，伍凛每天都会过来帕辛寺，一来就扎进主持的禅房，每次都盘桓一两个钟才出来。说最近烦心事多，来向师傅讨几分智慧。秦茵要么沿着回廊踱步看壁画等她，要么就像现在这样跪坐在佛殿前的蒲团上冥想。
“许了什么愿？”秦茵刚上完香，伍凛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说出来就不灵了。”秦茵转过身看她。
伍凛笑了，弯腰捡起脚边的一枚硬币，不知是哪个香客掉落的。“你抛三次，要是能有两次都人头朝上，我就信老天爷真会管人间事。”说着，她把硬币塞到秦茵手里。
秦茵捏住硬币顿了顿，她不知伍凛是不是有言外音，反正在见完沈鹤庭后，她说话就总是这样，让她摸不清头绪。但秦茵还是照做了。
第一次，硬币在青石板上转了三圈，平躺着，字面朝上。
第二次，斜斜地卡在石缝里，摇摇欲坠，随后跌落，人头朝上。
第三次，咕噜噜转了几圈，停在伍凛脚边，她还没看清，就被伍凛拾了起来，“看来老天爷偏心你。”她擦了擦灰尘，重新塞回秦茵手心，“揣着吧，说不定真能保平安。”
金属的凉意渗进肉里，秦茵把硬币捏紧，苦笑了下。
“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伍凛转身往寺外走，苏野撑着伞跟在后面。秦茵快步跟上她们，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车子开出市区，往湄南河下游的方向走。雨渐渐停了，伍凛把车停在一块空旷的泥地上。打开车门，风里带着河泥的腥气飘来。穿过小径，拐了两个弯，这里竟然藏了一间清幽的茶馆，没有招牌，只挂了块刻着“茶道”的木牌。
院子里坐了两男三女，一个光头，长得像弥勒佛似的，一个瘦得能见骨，是老鬼。年纪最大的那个女的看上去应该是四十来岁，笑起来透着股精明。其余两个小年轻看起来比秦茵大不了多少，一个妩媚；一个眉眼犀利，长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伍凛指着那几人对秦茵介绍，“这几个是我在泰国的好朋友。”又对他们说，“秦茵。”只说了两个字，但看到伍凛的手一直牵着，大家都明白是什么关系。
几人坐了一会，喝了几壶茶，伍凛捏了捏秦茵的指尖：“你在这里和几个姐姐坐会，我和他们进里屋说点事。”
“好。”
伍凛和苏野走后，气氛明显有点尴尬，年纪大的那个是这里的老板娘，叫莲姐，和弥勒佛是两口子，妩媚那个叫阿香，眉眼犀利那个叫阿玉。
阿玉见气氛太静，提议打麻将，秦茵有点局促：“我…不太会打。”
阿香已经走到一旁的麻将桌上，拿起麻将箱，倒了出来，她笑着说：“没事，我们玩得小，输赢不大，当解闷嘛。”
莲姐也跟着说：“他们对账得几个钟，干坐也是无聊。”说着，她和阿玉也起身走了过去。
秦茵没辙，只好跟过去。
打到第三圈，阿香嘴里就开始嘀咕不停：“妈的，手气背得邪门！”她摸一张扔一张，一把没胡过。
阿玉挑眉笑她：“输这点就急了？老鬼最近给你不少吧。”
老鬼？是园区那个老鬼么？秦茵思绪飘远了点。
“有个屁给，他妈的，他最近霉透了，‘山货’渗了老鼠屎，那精细的又压在帕辛……”
“咳。”莲姐突然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扎得阿香脸色都白了。
阿香余光瞟了眼秦茵，手忙脚乱地抓牌。后面两把，明显心不在焉，要么摆少牌成了小相公，要么抓着“九条”喊“九万”，看得阿玉直乐：“你这是魂被勾走了？”
阿香把牌一盖，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人刚进楼内，秦茵也跟着起身，“我也想去洗手间。”
莲姐给她指方向，“大厅走到尽头就是。”
洗手间里面是三排门，秦茵没进去，放轻脚站在门边，里头传来阿香对着电话急吼吼地说：“刚才说漏嘴了……就提了一嘴帕辛寺…其余什么都没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阿香的声音松了些：“……伍小姐说是自己人，信得过是吧？哦…好，知道了。”
电话一挂，秦茵赶忙退出几步，阿香一出来，就见她从大厅过来。“去洗手间是吧，往里直走就是。”
“谢谢。”
再回到牌桌后，阿香的手气似乎好了些，一路连赢了几把。
伍凛推门出来时，秦茵刚赢了一把小的。她走过来，很自然地靠在秦茵椅背上：“手气怎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