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来苏见青的好消息,司月先在家里遭到了袭击。
晚上十点半,司月没有听裴予白的劝上床早睡,蹲在画室画画,裴予白就跟在她身后数落,他非说自己今天回来晚了,身上还沾着陌生男人的气息。
司月左右抬手闻了一下,秋季衣服穿出门是容易沾上外面的气味,她身上是一股清浅的草木香,不留神根本闻不到。
裴予白是狗鼻子。
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这晚上又是个不眠夜,没成想房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
对方是深夜带着几个人直接闯进司月的家中,她门口的锁和安保系统在那些人手上的家伙和暴力拆卸下成了装饰品,司月几乎是慌张地朝房间内躲去。
但对方显然一开始就打探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她的求救电话只跟对方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被人捂住了嘴。
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深秋室外的寒意,一张俊朗清冷的脸,和裴予白有几分相像,不过他更沉稳也更成熟一些。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司月便将眼前人和苏见青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对应了起来。
裴家人。
身后的两个高头大马的人试图上前帮忙,被裴景时喝退了。
裴景时见她慌张无措的模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将她往自己怀中搂,另一手则是去捂她的嘴。
这件事情他没打算闹大。
司月却好像被吓得不轻,拼命的反抗下,手指抓伤了他的胳膊,司月在慌乱下已经注意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做什么了,她无视裴景时的意外和错愕,扭打之间弄翻了画室的架子还有放在桌子上的陶瓷制品,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安静的深夜里,声音格外响亮。
司月的小腿因为碎片飞溅破皮渗出鲜红的血液,紧紧抓着她胳膊不放试图让她安分下来的裴景时也没有少遭殃,他用沾着血的手打开门把手,试图将司月带离这个地方。
却见门外正站着一脸阴沉的苏见青。
对方身后同样带着人,裴景时意外地皱眉:“见青,你怎么来这儿了?”
“放开她。”苏见青冷声道。
一时间别墅内演变成两伙人扭打成一片,一开始被“挟制”的司月反而被他们在身后。苏见青带的人明显更多一点,有他之前为了保护司月的人身安全请来的保镖的作用。
裴景时很快带着人离开。
“看来不用查了。”苏见青冷着脸道。
“我刚刚没来得及报警。”
苏见青:“他们都敢直接上门抢人,哪怕是报警了也只会轻巧脱身。”
他眉眼间压着浓重的戾气,是往日和司月来往时从未见过的,但很像裴予白给司月的感觉。
也是,他们毕竟是裴家。
一手遮天的裴家。
司月从未过问过裴予白经营的生意,但她知道不会有正经生意人平时出门谈生意带枪,也不会有人眉眼间的杀气那样浓重,除非他平日接触的就是这些。
“还好来得及时。”苏见青庆幸道。
这件事苏见青不让司月再管,只告诉她之前的事情不用再查下去,他会保证司月的安全。
三日后,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裴景时意外在一场火拼中去世了。
事发突然,司月只能按照家里那边的安排前去吊唁,那晚上在家里发生的闹剧也再没有人提及,就好像裴景时真的是死于意外一般。
宋长琴见到司月的时候还唏嘘不已:“之前还想着让你和他认识一下,他在做账目和管理公司方面真是很有本事。”
彼时宋长琴尚且能正常迎来送往和人寒暄。
等司月离开的时候,便见宋长琴一个人在房间内落泪,哭得如同自己死了亲儿子。
她不愿见人脆弱的一面,便装作没有出现在她房间门口,快速离开了。
再见到苏见青是半月后。
司月将那杯上好的碧螺春递到苏见青的面前:“这是年前我在茶园里自己采的茶叶,你尝尝味道如何?”
她又将另一杯同样的茶盏放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苏见青认真同她道歉,她一直这样诚恳地待他,而他却对她产生过怀疑,暗自接近,他果真是个畜生。
司月惊讶:“怎么突然这么说?”
苏见青低头坦白,将自己和裴予白的相熟,自己最开始出现在司月身边的目的,还有他如今的心情一一诉说,最后,他深情地望向她:“你这么好,我却如此龌龊,抱着那样的心思接近你。”
“别这么说自己,我不怪你。”司月浅笑着安慰他。
“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又算是我前夫的半个义子,就也算是你的长辈,所以我原谅你做的那些错误的揣测,你在我这儿,依旧是个好孩子。”
司月温柔而宽和。
苏见青却得寸进尺:“那师母,可以再宽容我一些吗?”
“什么?”
“我想和你结婚。”苏见青郑重看着她道。
司月冷下了脸:“你在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苏见青恳切地说,“我知道你还忘不了他,我可以等你,当初裴予白将我从那么多少年中选出来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成为他的接班人,他的产业都……不太干净,能被你继承的那一部分算是全洗白了的,但是司月,您不想要更多吗?”
“而且,当初他选择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长得有点像他。”苏见青说。
司月看得出来,不然她不会在第一次见到苏见青的时候就格外心惊。
“我没有这个野心。”
“但是我什么都想给你。”苏见青热切地说,他见不得司月受任何悲痛和折磨,他想要保护她,在她做噩梦的时候,在她被那些恶人争夺家产的时候,在她一个人露出哀婉的神情的时候,哪怕入不得她的眼,但只要能为她遮风挡雨就好。
“我今天的话说得唐突,师母可以先考虑一段时间,等你愿意了再提这些事也不迟。”苏见青说到底还是个绅士,无礼的话说出口后,还给他们之间留了一分余地。
他知道司月不可能现在答应他。
苏见青伸手,去碰那盏清澈见底的碧螺春。
司月将茶移开,倒在了茶桌上。
苏见青看向她,见她眉眼间流露出愠怒的表情,他却仍然为之动容。
只要是她生动的情绪,他都愿意珍藏。
“茶凉了。”
“那我先走了。”苏见青起身,“师母,今晚还需要我陪你吗?”
他还在做最后一次挣扎。
赌她心中的那些畏惧。
赌她怕裴予白再次出现。
但实际上,自从那日之后,司月所看到的一切幻像都消失了,她也将信将疑地同苏见青说:“或许他真的跟裴予白的突然出现有关系罢。”
“嗯。”
良久,苏见青听见她低沉的回应,一颗心雀跃而兴奋,正要同她倾诉几句衷情,便听见她低声问:“对了,裴予白度发身亡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他的身边?”
“对啊,他当时好像已经有些不舒服,我劝他了,可他不听,非要去一趟艺术馆取什么画,劝不动。”苏见青无奈地说。
裴予白的性格如此,自己决定的事情,旁人的意见是半点儿也听不进去。
夜里,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继续那幅色彩斑澜的画作。
苏见青不懂画,只觉得那血红的眼珠子有点瘆人,可分明司月的用色都是活泼大胆的,他好奇地发问:“我看你这幅画摆在我是很久了,今天终于画完了?既然只是点个眼珠的事情,为什么还需要这么久?”
司月笑他不懂画。
“我一直在犹豫,这里用红色还是白色,不同的颜色会有不同呈现效果不是吗?”
她将那幅画连同画架一起转了个方向,下巴抵在画架上,歪头问苏见青:“你不觉得,这样它才达到了最佳状态吗?”
司月画画的时候房间内开冷光灯,落在她莹白的脸上便有些发青,强光下一张过分白的脸因为过于清晰反而显得模糊,只反衬得漆黑的双瞳变了颜色。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双眼睛里的温柔、厌世,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轻蔑、愤怒和嗜血。
和画中的血色眼瞳重合。
“苏见青?见青?”
司月清冷的声音唤醒了他,她巧笑吟吟:“你在想什么?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苏见青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幅画上移开:“很好看,我不懂艺术,但我觉得很好。”
他的回答很真诚,司月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她将那幅画取下来,看了又看。
苏见青又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画室内重新陷入一片安静。
那幅被她一直珍而重之的画在欣赏够了之后,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宛如一张废纸。
她随即起身,走到画室的角落,哪里堆着她以前的所有画稿,没经过整理随意地堆放在几个木箱子内。
司月将那个藏在重叠画稿的手机取了出来,里面赫然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她目光沉沉,点开。
对话框内俨然同样是一条求救消息,发送于晚上十点。
她将对话框里的所有聊天消息全部删除,连同那个联系人——裴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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