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发现了。
司月从床上起来时,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又盯着那条昨天晚上看过的消息看了一会儿。
删除。
放下手机的时候,司月才感觉到床上的不对劲,裴予白昨天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床了,他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下巴落在她的肩窝,闭着眼睛装死。
司月平声平气地说:“我记得你说过,鬼用不着睡觉,对吧?”
裴予白心虚地睁开眼。
他昨天晚上是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认错的,只是看见司月半夜被手机吵醒,脸上露出她这段时间从未在自己面前有过的笑容,他才没忍住。
发消息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他还在这儿,其他人就别想抢走他的老婆。
然后裴予白就上床了。
他如今没有体温和呼吸,司月竟然也真的没有被他吵醒。裴予白在窃喜之间抱紧了司月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间,感受着她的呼吸和血液跳动。
至少司月睡前并未将他锁在门外,那他便不算冒犯。
司月对上他大狗狗一样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那天去寺庙里还知道了一件事情,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滞留在人间吗?”
裴予白老老实实摇头。
说实话他是兴奋又焦躁。
兴奋的是他以前就想要跟现在一样每天什么都不想,只围着司月打转,将她抱在怀里,最好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至于焦躁,则是他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在很多时候不能出面,其他人并不知道司月的丈夫还在这个世间。
他没法为她出头。
“那个大师说,你之所以一点点化出实体,是因为我对你的执念。”
裴予白眼睛一亮。
司月是个很不乐意表达的情感的人,两人结婚这几年的相处,只要司月不关门就是给他留门,司月没有扇他巴掌就是允许,这话在他听来几乎等同于司月说爱他。
裴予白如何不喜悦。
自己是因为老婆的爱意活下来,他激动得热吻她。
司月好像被一只大金毛蹭蹭舔舔,她嫌弃地转过了脑袋,避开他的热情,一转眼间,对上大狗湿漉漉的目光。
“只准亲一下。”
裴予白尾巴翘到了天上!
“所以其实你也是不舍得我的对吗?”裴予白半是不好意思地问她。
司月没好气地撸了撸裴予白的头发,他的头发冰冷而粗韧,维持着生前的长度,司月见了他这么久以来,就没有见过他头发发生变化。
“你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死掉吗?”司月突然问他。
“记得啊,那天我不是前一天被你赶出家门了嘛,就回老宅住了一天,第二天还去处理了公司的事情,开会的时候隐隐感觉到身体不对劲来着,但我这人一向大大咧咧的,难怪你爱骂我。”说着说着,他没忘恭维地看了司月一眼,“懒得折腾,没去看,后来……”
后来再醒时,就已经是如今的境地。
下毒这种事情无非是他公司或者老宅的人下的手,不过那人动作隐秘,硬生生是什么证据也查不出来,警察调查的过程中爱因为裴予白所涉及产业的性质失去了很多线索,但他手底下的人肯定是也查过。
至今都没有风声,想必是没查出来什么结果,动手的人够聪明的。
“以后小心点吧。”司月看着他说,声音是早起时特有的沙哑。
她侧靠在床头,丝绸睡衣的领口滑开了一点,露出纤细的锁骨,皮肤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细腻。她的目光只是短短的停留,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别处,伸手拢了拢散开的乌发,眼睛半睁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慵懒又带着点不经意的性感。
事实上,最迷人的还是她的眼睛,深邃、动人、魅力。
永远带着淡淡的哀愁,没有任何攻击力,却让人不自觉陷进去。
裴予白嗅着她的发香,顺从地点头。
反正他如今已经是鬼了,还能有什么要小心的。
裴予白没把这句提醒当一回事,但对司月的关心很是受用。
“我下午要去见一趟苏见青,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司月突然说,裴予白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我不能去?”
司月指了指门上挂着的符:“这是我跟他一起去寺庙里求来的,说是可以解开我的幻觉。”
“我不是幻觉。”裴予白在她锁骨上轻咬了一口。
司月漫不经心地“嘶”了一声,敷衍地安抚:“我知道,这不是别人这么认为吗?他非说自己找到了我出现幻觉的原因,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我总不能一直让人当疯子看,嗯?”
“好吧。”
今天的司月跟他说话有点温柔,他不想在这个温存的时候说出破坏气氛的话扫兴。
裴予白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当然,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可说的。”司月回答得轻快。
裴予白看着她轻快换鞋出门的样子独自咬牙。
像一条被主人落在家里的狗。
司月全然未曾注意,她换上了条白色针织长裙便出门了,在楼下咖啡店见到的苏见青。
他看见司月的时候明显一愣。
司月则轻尝了一口热咖啡,才问他:“你说你找到了真相,真厉害。”她由衷夸赞,“警察来调查了那么多天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快跟我说说。”
“我现在还确定他到底跟义父的死有没有关系,只能确定他肯定心怀不轨。”苏见青说。
“谁?”
苏见青掏出手机,将那段监控的视频掏出来,定格在那个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画面上,看向司月:“这个人你认识吗?”
司月认真看了一会儿,又皱眉:“戴着口罩看不太清楚脸,不确定,但他看着外形有点像裴予白。”
“我也觉得。”苏见青稍稍松懈了一些,为他和司月的默契喝彩。
他将那张只露出一张眼睛的人脸放大,说:“监控视频上显示,他这个月在你家楼下出现了三次,而且每次都将自己捂得严实,我怀疑他是冲着你来的,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他,或者对他有印象?”
司月还是摇头。
“我平常就待在房间里画画,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动几乎很少出门,没有见过这个人。”司月笃定地说。
但对上苏见青严肃而认真的眼神,她莫名觉得这是个关键的突破点,收拢了一下滑落在胳膊上的披肩,微微有些发冷。
“那我……”
“但是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苏见青又燃起了希望:“或许你曾经见过他但是忘了?”
司月摇摇头,平淡道:“我过目不忘。”
不论是见过的人,还是说过的话,还有经历过的事情,她脑海里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在合适的时候翻找出来,一一对应。
司月看着苏见青那张相比较裴予白明显年轻的脸,说:“我觉得,他跟你长得有点像。”
“我?不可能是我,我、我是有到你楼下来过,但是我都是待一会儿就走了,而且也没有下车。”苏见青心虚地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红着耳朵赶忙慌乱地跟她解释,“哎我主要其实是怕有这个人在附近游荡,你一个人住会不安全,所以就有时候晚上没事会过来看一圈,是担心意外。”
司月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她轻笑:“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他和裴予白更像吗?”
苏见青除了在司月面前不好意思的时候脑子会卡顿,正常情况下脑子还是好使的,立马就想到了这人是裴家的人。
“不过我认不出来他是谁。”司月又困扰道。
苏见青立即表示:“既然已经看出了是裴家人,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个人查出来的,不会让他再继续威胁你。”
“嗯,那就让你费心了。”
司月又顺口问:“你好像对裴家人都很熟,你不是简单的认识裴予白这么简单吧?”
“哈哈怎么会?我又不姓裴。”
苏见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生硬地为自己申辩。
一开始是有意靠近,如今接近的目的变了,他的身份就成了隐雷,根本不敢在司月面前提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要他说一开始他是在怀疑司月吗?
她已经被这段关系带来的不利因素折磨得够痛苦的了。
两人认识了这些日子,苏见青自认对司月有了一些了解,她性子安静沉稳,不爱那些世俗上的金银珠宝或是富丽堂皇的东西,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画室画画,其他的爱好是看书,不爱出门,也不怎么爱说话。
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他简直难以想象一开始是怎么喜欢裴予白那个只知道暴力和手段的老大的。
偏偏感情还这么深……
就像现在,司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尴尬和难以言说,她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天气那么寻常的话。
苏见青向她承诺:“等我把这个人的事情解决,这件事我会跟你有个交代,可以吗?”
他们分明萍水相逢不久时日,苏见青却说得好像两人已经达成了什么约定,司月不由得有些无奈:“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不用这么紧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和别人说的话,这很正常。”
“但我不想瞒着你。”苏见青赶忙道。
司月只好答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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