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枫转身时,袖口随动作轻轻滑落,露出的手腕上那道红痕像极了冬日里冻裂的冰纹,暗红色的印记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刺得厉血河眼睛发疼。方才师尊掌心按在他小臂伤口上渡灵时,他便察觉到对方灵力有片刻滞涩,此刻再看这红痕,哪里还猜不出是被他体内残留的玄蛇毒液反噬所致。
厉血河下意识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别过脸,目光落在窗外那几株刚抽新芽的枫树幼苗上,指尖却在袖中深深掐进掌心——这具十五岁的身体皮肤娇嫩,稍一用力便泛起红印,可他此刻竟觉不到疼,满心都是翻涌的疑窦。
自重生以来,诸葛枫的每一次反常都像一根丝线,在他心头缠绕打结。初遇时那既陌生又熟悉的眉眼,考较心法时对军中路数的敏锐察觉,望月台深夜里落在他背影上的目光,还有书房中那半张画着龙袍身影的泛黄画像……这些碎片明明都指向与前世有关”,可对方偏要摆出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连一句坦诚的话都不肯说。
“伤势未愈前,禁绝再用灵力。”诸葛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惯常的冷淡,听不出半分情绪,“我已让人把药送到你卧房,每日辰时、申时各服一次,不可延误。”
厉血河转过身时,正撞见诸葛枫将袖口重新挽起,动作细致地将那道红痕彻底遮住,仿佛方才那抹刺目的暗红从未出现过。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弟子……知道了。”
诸葛枫没再看他,目光落在书案上摊开的《青云戒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明日起,晨课改为在寒冰潭边练吐纳,潭水寒冽,能助你稳固灵力,也能……磨磨你性子。”
寒冰潭是青云宗出了名的苦寒之地,潭水常年冰彻刺骨,便是筑基后期的弟子在潭边待上一个时辰都会冻得牙关打颤。厉血河心头一沉,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弟子该有的恭顺:“弟子遵命。”
他清楚,诸葛枫这话看似是惩罚,实则更像在帮他——玄蛇毒液虽被强行逼出,可残留的毒素仍在经脉中游走,寻常药石难以根除,而寒冰潭的寒气恰好能压制热毒,只是这份好意,偏偏要裹上一层“规训”的冷硬外壳。
诸葛枫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抬眼时眸色冷得像潭水:“莫要多想,不过是按宗门规矩行事。你既入我门下,便该有修士的本分,少些旁门左道的心思。”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厉血河心上。他想起昨夜潜入书房时,看到那幅画中龙袍背影时的震惊,想起诸葛枫抚摸画像时垂落的泪珠,还有那句模糊的“陛下,我终究是护不住你”。若师尊真的只是按规矩行事,又何必在深夜对着一幅画垂泪?若真的想让他忘去过去,又为何总在细节处提醒他“前世”的存在?
“师尊,”厉血河斟酌着开口,目光紧紧盯着诸葛枫的眼睛,“前日在藏经阁,云玄子前辈给了弟子半块玉佩……”
话没说完,便被诸葛枫打断。他猛地合上《青云戒律》,书页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云玄子前辈的事,不是你该过问的。”他起身时,袖袍扫过桌角的墨瓶,墨汁洒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漆黑的痕迹,像极了厉血河心头化不开的疑云,“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厉血河看着他明显在回避的模样,心头的疑惑更甚,却也知道再追问下去只会徒劳。他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书房时,恰好撞见守在门外的苏清瑶。
苏清瑶手里端着一个药碗,见他出来,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厉师弟,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炖了些清灵汤,能补灵力,你快趁热喝吧。”
药碗递到面前时,还带着温热的气息,里面飘着几片嫩绿的灵草,香气清淡。厉血河看着苏清瑶眼底真切的关切,心头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前世他身为帝王,见惯了后宫嫔妃、前朝大臣的虚情假意,哪怕重生后遇到的苏清瑶一直温和待人,他也不敢轻易放下心防。
“多谢苏师姐。”他接过药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却觉得那暖意隔着一层薄冰,“只是弟子伤势已无大碍,怎好劳烦师姐特意炖汤?”
苏清瑶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小臂的包扎上:“诸葛师尊为了给你逼毒,耗损了不少灵力,昨夜我去药房取药时,还看到他在熬制补灵丹呢。”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你也别总惹师尊生气,他看着冷淡,其实对你很上心的。”
厉血河握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起方才诸葛枫手腕上的红痕,想起对方明明耗损灵力却不肯说出口的模样,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可这份酸涩很快又被疑窦覆盖——若师尊真的对他上心,为何不肯告诉他真相?为何要对前世的纠葛绝口不提?
“我知道了,多谢师姐提醒。”厉血河低头喝了一口清灵汤,温热的汤药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
苏清瑶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再多言,只是递给他一个小纸包:“这里面是凝神草的干叶,你练吐纳时放在鼻尖闻着,能帮你稳住心神,别被寒冰潭的寒气扰了心绪。”
厉血河接过纸包,指尖捏着那干燥的叶片,忽然想起前世皇宫里的熏香——那时他每晚批阅奏折到深夜,太监会在香炉里放上安神的龙涎香,气味浓郁醇厚,与此刻手中凝神草的清淡截然不同,却同样是为了“安神”。
“师姐有心了。”他将纸包小心收好,看着苏清瑶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道,“苏师姐,你可知……师尊小臂上为何会有一道旧疤?”
苏清瑶脚步一顿,回过头时眼底带着几分诧异:“旧疤?我没见过啊。诸葛师尊向来穿着长袖,哪怕练剑时也不会挽起袖口,师弟是怎么看到的?”
厉血河心头一沉——连常年跟在诸葛枫身边的苏清瑶都没见过那道疤,说明师尊一直在刻意隐藏。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笑了笑:“许是我看错了,师姐不必在意。”
苏清瑶虽有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了一句“寒冰潭边风大,记得多穿件衣服”,便转身离开了。
厉血河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没喝完的清灵汤,目光重新落回书房的方向。窗纸上映着诸葛枫伏案书写的身影,笔尖在宣纸上滑动的声响隐约传来,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万水千山。
他转身走向卧房,途经药房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老药童的声音:“师父,诸葛师尊要的冰魄花只剩最后三钱了,要不要再去后山采些?”
“不必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药房的长老,“那冰魄花性寒,诸葛师尊最近用得太勤,再采来给他,怕是会伤了根基。你把剩下的三钱包好,再配些温性的灵草,一起送去他的书房。”
“可是师父,诸葛师尊说要尽快压制体内的寒毒,冰魄花效果最好……”
“寒毒?”长老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疑惑,“诸葛师尊修为深厚,怎会染上寒毒?莫不是……”
后面的话渐渐低了下去,厉血河再也听不清。他攥紧了手里的纸包,指节泛白——寒毒?难道师尊体内的寒毒,也与他有关?是之前渡灵时被玄蛇毒液引发的,还是……更早之前就有的?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头盘旋,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他想起前世驾崩前喝的那杯鸩酒,想起重生后在枫树下看到的青衫身影,想起试剑石上泛起的血色光芒,还有云玄子说的“逆命者血必焚”……这些碎片明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可他就是抓不住那根串联起一切的线。
回到卧房时,桌上果然放着一瓶丹药,瓶身上贴着诸葛枫的字迹,写着“每日两次,每次一粒”。厉血河打开药瓶,倒出一粒丹药,那药丸呈淡青色,表面泛着一层微光,凑近鼻尖能闻到一股冷香,与诸葛枫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将丹药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体内,缓缓流转过经脉,之前因毒伤留下的滞涩感减轻了不少。可这份舒适并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他更加确定——诸葛枫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和修为,为他填补重生带来的“漏洞”,只是这份付出,被对方藏在了冰冷的规训之下。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厉血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想起前世身为帝王时,每晚都有侍卫守在殿外,后宫嫔妃轮流侍寝,从未有过这般孤枕难眠的时刻。可那时的热闹是虚假的,此刻的孤独却是真实的——身边有一个藏着秘密的师尊,有一群或友善或敌视的同门,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玄渊组织,而他,只是一个灵力低微的少年修士,却要背负着前世的血海深仇和今生的逆命之谜。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枫叶的气息吹进来,凉爽却也带着几分寒意。远处的望月台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他想起那日被罚站在望月台时的场景,想起诸葛枫藏在暗处的目光,想起自己对着月亮苦笑的模样。
那时他以为,重生后的日子不过是龙潜浅滩,只要隐忍蛰伏,总能找到复仇的机会。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走进了一张更大的网里,而诸葛枫,就是这张网的中心,既是网的编织者,又像是被困在网中的人。
“你到底是谁……”厉血河对着月光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那里藏着云玄子给的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前世的忠臣?还是叛徒?你护着我,到底是为了赎罪,还是另有所图?”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只有夜风卷起几片枫叶,落在他的肩头。他低头看着那片枫叶,殷红的颜色像极了前世溅在龙袍上的鲜血,也像极了诸葛枫手腕上那道红痕。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厉血河立刻警惕地转身,却看到诸葛枫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对方穿着一身素色里衣,头发未束,随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平日里的清冷威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诸葛枫似乎没料到他还没睡,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眸色复杂:“深夜不睡,在窗边吹风,是想让伤势加重?”
厉血河握紧了胸口的玉佩,躬身行礼:“弟子只是有些心绪不宁,想透透气。”
诸葛枫没再斥责他,只是走到庭院中的枫树下,抬头望着树上的枝叶。月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寒冰潭的寒气虽能压制你体内的余毒,却也会刺激经脉,”诸葛枫的声音轻轻传来,被夜风打散了几分冷硬,“明日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扔了过来。
厉血河接住锦囊,触手温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淡青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枫叶的纹路,与诸葛枫袖中那枚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玉佩散发出的温和气息,与之前那颗丹药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是暖玉,能帮你抵挡一部分寒气。”诸葛枫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没再转过身看他,“别弄丢了。”
厉血河握着那块暖玉,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血脉蔓延到心口,驱散了不少寒意。他看着诸葛枫的背影,忽然鼓起勇气问道:“师尊,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诸葛枫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入我门下,便是我的弟子,从前的事,不必再提。”
“可我想知道。”厉血河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诸葛枫的背影,“我想知道前世的真相,想知道玄渊为什么要杀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夜风卷起诸葛枫的衣摆,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厉血河脸上时,清冷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月光下的潭水,深不见底:“知道了真相,对你没有好处。”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有些债,不必还清;有些谜,不必解开。你只需好好修炼,安稳度过今生,便够了。”
“可我是厉血河。”厉血河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帝王独有的锐利光芒,哪怕身体是少年,那份刻在灵魂里的傲气却从未消散,“前世我是万乘之尊,守不住万里江山,护不住身边之人;今生我重生为修士,若连真相都不敢面对,连仇人都找不到,那我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诸葛枫看着他眼底的光芒,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没变。”他转身走向书房,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回去睡吧,明日还要去寒冰潭。”
厉血河站在原地,握着那块暖玉,看着诸葛枫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心头的疑窦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烈。那句“你终究还是没变”,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前世他还是太子时,也曾对太傅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太傅也是这样叹气,说他“太过执拗”。
难道诸葛枫,真的是前世认识他的人?是太傅?还是某个大臣?或是……那个被他刺了一剑的“叛徒”?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暖玉,玉佩上的枫叶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忽然想起之前在书房看到的那幅画——画中的龙袍身影站在枫树下,而此刻,他手里握着刻着枫叶的暖玉,站在庭院的枫树下,像极了画中的场景。
一种荒谬却又让人心惊的猜测在他心头浮现:难道诸葛枫的执念,从来都不是“护不住陛下”,而是……想让他避开前世的结局?可若真是这样,师尊为何不肯告诉他真相?为何要让他在猜疑中挣扎?
夜风渐凉,厉血河收起思绪,转身回到卧房。他将暖玉放在枕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条浓雾弥漫的路上,前方是未知的危险,身后是无法回头的过去,而诸葛枫,就是那个站在雾中,既为他引路,又为他设下屏障的人。
他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等待他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停下脚步——前世的债,今生的谜,他都要一一解开,哪怕代价是折损寿数,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退缩。
毕竟,他是厉血河,是那个曾经踏平六国、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哪怕重生为修士,这份刻在灵魂里的傲骨与执着,也绝不会改变。
第二日天还未亮,厉血河便起身收拾妥当。他将苏清瑶给的凝神草干叶放在袖中,又把诸葛枫给的暖玉贴身藏好,才背着剑走向寒冰潭。
寒冰潭位于青云宗后山的深处,周围常年覆盖着一层薄霜,哪怕是初夏时节,潭边的温度也低得吓人。厉血河走到潭边时,才发现诸葛枫已经在那里了。
对方穿着一身青衫,手持流枫剑,正在潭边练剑。剑光在晨雾中闪烁,像一道清冷的月光,剑招流畅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气息,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斩断什么,又像是在守护什么。
厉血河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他看到诸葛枫的剑招在某个瞬间出现了一丝滞涩,手腕微微颤抖,袖口滑落,露出的那道红痕在晨光下格外明显。紧接着,诸葛枫咳嗽了一声,用手捂住嘴,待他放下手时,厉血河清晰地看到他指缝间渗出的血迹。
心头猛地一紧,厉血河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在中途停下。他看着诸葛枫迅速用袖口擦去血迹,重新挽起袖子,仿佛刚才的咳嗽和血迹都只是他的错觉。
“来了就开始练吐纳。”诸葛枫的声音传来,依旧是惯常的冷淡,听不出半分异样,“潭边的青石上有阵法,能帮你聚拢灵力,就坐在那里。”
厉血河压下心头的情绪,走到潭边的青石上坐下。青石果然带着一丝暖意,与周围的寒冷截然不同,显然是被人布了聚灵阵。他取出凝神草干叶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气,按照诸葛枫教的心法开始吐纳。
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顺着皮肤钻进体内,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很快,贴身藏着的暖玉便散发出温和的气息,与青石阵法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将大部分寒气挡在外面。鼻尖的凝神草清香也让他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比平日里顺畅了不少。
他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诸葛枫的动静——对方依旧在练剑,剑风时而凌厉,时而滞涩,每一次滞涩都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只是那咳嗽声被剑风掩盖,若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厉血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诸葛枫的伤势比他想象的更重,灵力耗损也远比他承认的要多。可对方宁愿自己硬撑,也不肯告诉他真相,不肯接受他的道谢,这份刻意的疏远,让他既困惑又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晨雾渐渐散去,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寒冰潭上,泛起粼粼波光。诸葛枫终于收剑,走到他身边时,气息带着几分不稳,却依旧强装镇定:“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后记得服药。”
厉血河睁开眼睛,看着诸葛枫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尊,你的身体……”
“我没事。”诸葛枫打断他的话,转身便走,“明日准时来,不可迟到。”
厉血河看着他的背影,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霜花,目光落在潭水中自己的倒影上——少年的面容清秀,眼底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像极了前世那个坐在龙椅上,看着满朝文武却无人可信任的自己。
他握紧了袖中的凝神草,转身离开寒冰潭。路上遇到几个外门弟子,看到他时都带着几分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的声音隐约传来:“就是他啊,听说被诸葛师尊特殊对待,还去寒冰潭修炼呢……”“哼,不过是个灵力低微的野种,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讨好师尊……”
厉血河脚步未停,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前世他身为帝王,见惯了比这更难听的谗言,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心境。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诸葛枫——师尊为了护他,怕是也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吧?
回到卧房时,他刚推开门,便看到萧烬站在院子里,手里把玩着一个药瓶,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哟,这不是我们的‘特殊弟子’吗?从寒冰潭回来了?怎么,没被冻成冰块啊?”
厉血河皱了皱眉,没打算理会他,径直往屋里走。
“站住!”萧烬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我听说你昨天去药房了?怎么,又想偷药?上次的雪莲还没让你吸取教训?”
厉血河停下脚步,抬眼看向萧烬,眼底的锐利让对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苏师姐可以作证,我是帮师尊取药,并非偷药。”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雪莲的事,宗门已经查清,是你栽赃陷害,怎么,三师兄是忘了自己被罚面壁的事?”
萧烬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握紧了拳头:“你少得意!不过是仗着诸葛师尊护着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等着吧,宗门小比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厉血河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前世他见惯了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人,最终的下场都只有一个。“若是三师兄想切磋,弟子随时奉陪。”他绕过萧烬,走进卧房,“只是希望到时候,三师兄别哭着求饶。”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萧烬愤怒的吼声,却没再放在心上。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诸葛枫说的“磨磨你性子”——或许师尊早就知道他骨子里的傲气和戾气,才会让他去寒冰潭修炼,才会用各种规训来压制他的锋芒。
他取出诸葛枫给的药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下。温和的灵力在体内流转,不仅修复着经脉,也似乎在抚平他心底的戾气。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诸葛枫练剑的身影,浮现出对方手腕上的红痕,浮现出那半张画着龙袍的画像……
这些碎片像一颗颗珠子,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能找到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揭开所有的谜团。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提升灵力,不仅是为了在宗门小比中立足,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足够的实力,保护那个一直默默护着他的人,也能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前世的真相。
窗外的枫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桌上的药瓶上,泛着一层微光。厉血河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一步步走下去,因为他是厉血河,是那个永不认输的帝王,也是诸葛枫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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