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手的腥气还在鼻尖萦绕，那泛黑的指甲、腐蚀皮肤的毒素，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剜着厉血河的记忆。前世御书房的月光、林统领倒下时溅在龙袍上的血、还有刺客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刺青，瞬间与眼前的黑衣人重叠，让他胸腔里的恨意像泼了油的火，“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玄渊的人！”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声音里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没等身边的苏清瑶反应过来，厉血河已经握紧木剑，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不是筑基初期该有的强度，而是混杂着前世战场杀意的狂暴力量，顺着手臂涌向剑尖，划出一道刺眼的血色弧光。
“师弟！小心！”苏清瑶的呼喊声在身后响起，她想拉住厉血河，却被那股杀意震得后退了两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厉血河——平时虽有锐气，却总带着几分隐忍，可此刻的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眼里只有滔天的恨意，连周身的灵力都泛着淡淡的血色，带着让人胆寒的杀伐气。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孱弱的筑基弟子会突然爆发，愣了一瞬才举刀格挡。木剑与短刀相撞，发出“铮”的脆响，短刀上瞬间凝起一层黑霜，那是黑煞手的毒素附着在兵器上的迹象。厉血河手腕一翻，避开毒素的侵蚀，同时抬脚踹向黑衣人的胸口，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这是前世禁军搏杀时的“踏雪步”，讲究快、准、狠，招招直奔要害。
“噗！”黑衣人被踹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枫树上，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显然没料到这个青云宗弟子不仅会用战场搏杀术，还能挡住黑煞手的毒素，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忌惮，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黑布面具，像是在确认什么。
就是这个动作，让厉血河的目光骤然变冷。
前世刺杀他的刺客，也有这样的习惯——每次出手前，都会下意识地按压面具边缘，仿佛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当时他命人追查刺客身份，从一具刺客的尸体上摘下过面具，在对方的左脸颧骨处，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刺青，形状像一朵扭曲的枫叶，边缘还缠着锁链，诡异又阴森。
“你的面具，摘下来！”厉血河的声音冷得像寒冰潭的水，他一步步逼近黑衣人，木剑上的血色灵力越来越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脸上藏着什么！”
黑衣人脸色一变，显然不想暴露身份，猛地挥刀冲向厉血河，短刀上的黑霜更浓了，带着刺鼻的腥气，直劈厉血河的脖颈。厉血河侧身避开，同时左手凝聚灵力，一掌拍向黑衣人的面具——这一掌没有用全力，却带着巧劲，正好击中面具的接缝处。
“咔！”
一声轻响，黑布面具从中间裂开，碎片像蝴蝶一样落在地上。月光瞬间照亮了黑衣人的脸，左脸颧骨处，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刺青——扭曲的枫叶，缠着锁链，和前世刺客脸上的刺青，分毫不差！
“真的是你们！”厉血河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御书房的血腥味、林统领临死前伸出的手、还有那些查无结果的刺杀案，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他猛地加大灵力输出，一掌拍在黑衣人的胸口，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还掺杂着前世帝王禁术的一丝余威。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另一棵枫树上，树皮都被震得裂开，无数枫叶簌簌落下，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像极了前世御书房外飘落的红叶。
“说！玄渊的首领是谁！”厉血河冲上前，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胸口，木剑抵在对方的咽喉处，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当年刺杀我的人，是不是也有你？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抓我去献祭！”
黑衣人疼得浑身抽搐，嘴角不断涌出黑血，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开口，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厉血河，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逆命者……玄渊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你终究……会成为祭坛的祭品……”
“祭坛？”厉血河的眼神更冷了，他想起楚灵犀说的上古祭坛，想起窥命石里的血色画面，“你们想用神马祭坛？用我的命格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屋顶跃下，指尖泛着乌黑色的光泽，直扑厉血河的后背。“放肆！”夜无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会被一个筑基弟子打成这样，“敢动玄渊的人，你找死！”
厉血河早有防备，听到风声的瞬间就侧身避开，同时反手一剑刺向夜无殇。木剑上的血色灵力与夜无殇指尖的黑煞手相撞，发出“滋啦”的声音，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腐蚀了一样。
“哦？还挺能打。”夜无殇挑了挑眉，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难怪玄渊大人会这么重视你，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竟然能挡住黑煞手，还能使用前世的力量，真是个有趣的逆命者。”
“逆命者？”厉血河握紧木剑，警惕地盯着夜无殇，“你们早就知道我重生了？”
“当然。”夜无殇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残忍，“玄渊大人能窥得天机，早就算出你会重生在青云宗，也算出你的帝王命格能打开上古祭坛。我们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藏得这么深，还成了诸葛枫的弟子——说起来，你这个师尊，倒是挺会护着你。”
提到诸葛枫，厉血河的心头猛地一跳。他想起师尊袖中的玉佩、书房里的画像、还有在寒冰潭边练剑时师尊远远投来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如果诸葛枫真的和玄渊有关，为什么要保护他？如果师尊是为了他的命格，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交给玄渊？
“别想了，你师尊救不了你。”夜无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着说道，“诸葛枫虽然厉害，却也不敢和玄渊作对。等我们把你带回祭坛，就算他想救你，也来不及了。”
厉血河没有理会夜无殇的嘲讽，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场景——外门弟子的竹屋大多被烧毁，地上躺着不少弟子的尸体，胸口都印着黑色的掌印，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几个幸存的弟子躲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却没人敢出来帮忙。
前世他身为帝王，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叛军屠杀，却无力回天；今生他成为修真弟子，看着同门被魔道残杀，依旧只能靠自己单薄的力量反抗。这种无力感，比任何疼痛都让他难受。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厉血河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举起木剑，剑尖指向夜无殇，“我不仅不会跟你们走，还要杀了你们，为前世的林统领，为今天死去的同门，报仇！”
说完，他就朝着夜无殇冲了过去。这次他没有保留，将前世战场搏杀的技巧和今生的灵力完全融合在一起，每一剑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木剑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风声，像是在为死去的人哀悼，又像是在宣告复仇的决心。
夜无殇显然没料到厉血河会这么拼命，一时竟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他虽然是金丹期的修士，黑煞手也厉害，可厉血河的招式太诡异了——没有修真弟子的章法，却招招致命，每一个动作都能精准地避开黑煞手的攻击，还能找到他的破绽，像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兵。
“有点意思。”夜无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兴趣，也开始认真起来。他不再保留实力，指尖的黑煞手越来越浓，掌风也变得更凌厉，每一次攻击都朝着厉血河的要害而去，显然是想尽快解决他。
厉血河渐渐有些吃力，筑基初期的灵力根本支撑不了这么高强度的战斗，更何况夜无殇的黑煞手还带着剧毒，稍有不慎就会中招。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额头的冷汗顺着下颌往下淌，滴在木剑上，与血色灵力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夜无殇突然使出全力，一掌拍向厉血河的胸口。掌风带着浓郁的黑煞气，快得让厉血河根本来不及避开。他只能下意识地举起木剑格挡，却被掌风震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在木剑上，剑身的血色灵力瞬间黯淡了不少。
“看来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夜无殇冷笑着走近，指尖的黑煞手已经凝聚到了极致，“乖乖跟我走，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如果再反抗，我就把你身边的这些同门，一个个都用黑煞手杀死，让你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死去。”
厉血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有后退。他的目光扫过躲在角落里的弟子，又想起前世被叛军屠杀的子民，心里的恨意再次燃烧起来。“你别想威胁我。”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厉血河，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完，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木剑上。精血刚碰到剑刃，木剑就再次泛起刺眼的血色光芒，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浓，也更不稳定，显然是厉血河在强行催动前世的帝王禁术，用自身精血换取短暂的力量提升。
“哦？还想垂死挣扎？”夜无殇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就算你用了禁术，也不是我的对手。”
厉血河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木剑，朝着夜无殇冲了过去。这次他的速度更快，招式也更狠，每一剑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木剑与夜无殇的黑煞手一次次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厉血河的手臂被黑煞手的毒素溅到，瞬间就泛起了黑色的印记，疼得他几乎握不住剑。
可他没有放弃。
前世他没能守住自己的江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今生他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不能看着同门被魔道残杀，不能让玄渊的阴谋得逞。就算他只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就算他的力量很单薄，他也要拼尽全力反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厉血河被夜无殇的掌风震飞，重重地摔在地上，木剑也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冻土上，剑身还在微微颤抖。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黑煞手的毒素侵蚀，四肢都开始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夜无殇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和残忍。“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他抬起手，指尖的黑煞手已经凝聚到了极致，“现在，该跟我走了，逆命者。”
厉血河看着夜无殇指尖的黑煞气，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绝望。难道他真的要这样被玄渊抓去献祭？真的要重蹈前世的覆辙？真的改变不了“血河焚枫”的宿命？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突然从枫树林里闪过，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没等夜无殇反应过来，一把泛着青光的长剑就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剑身上的灵力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瞬间就压制住了夜无殇的黑煞手。
“谁？！”夜无殇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突然出现，而且实力还这么强。
厉血河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那道青影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青衫、流枫剑、还有那熟悉的清冷气息，赫然是诸葛枫！
“诸葛枫？”夜无殇认出了来人，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忌惮，“你竟然敢插手玄渊的事？”
诸葛枫没有理会夜无殇，他的目光落在厉血河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冷如碎玉，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
厉血河摇了摇头，想说“我没事”，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诸葛枫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师尊总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却又总是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保护自己？又为什么不肯告诉他真相？
“诸葛枫，这是玄渊和逆命者之间的事，跟你无关，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夜无殇的声音里带着威胁，“玄渊大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如果你识相，就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的弟子，我想护就护。”诸葛枫的声音冷了下来，流枫剑上的灵力更浓了，“玄渊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说完，他就挥剑朝着夜无殇刺去。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就将夜无殇的黑煞手压制住了。夜无殇脸色大变，连忙后退，却还是被剑光划伤了手臂，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滴在地上，瞬间就将冻土腐蚀出一个小洞。
“你找死！”夜无殇彻底怒了，他举起双手，指尖的黑煞手凝聚成一道黑色的光柱，朝着诸葛枫轰去。
诸葛枫没有避开，而是举起流枫剑，凝聚起全身的灵力，一剑劈向黑色光柱。剑光与光柱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周围的枫树都被震得剧烈摇晃，无数枫叶簌簌落下，像是一场红色的暴雨。
厉血河躺在地上，看着诸葛枫与夜无殇激战的身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师尊的实力明明这么强，为什么之前不早点出现？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他快不行的时候才出手？他和玄渊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怀里的窥命石开始发热，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艰难地伸手摸出窥命石，石头表面的纹路亮起，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血色的祭坛上，一个穿青衫的人影正挡在一个穿弟子服的少年身前，与一群黑衣人激战，少年的胸口插着一支断箭，青衫人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刺青，和玄渊刺客脸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厉血河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那个穿青衫的人影，是诸葛枫！师尊的手臂上，竟然也有玄渊的刺青？！
难道……师尊和玄渊，真的有关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厉血河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诸葛枫一剑将夜无殇击退，然后朝着他跑来的身影，还有师尊眼神里那抹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担忧。
“撑住……”诸葛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睡……”
厉血河想回应，却再也没有力气，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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