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手的乌光已经近在咫尺,带着蚀骨的腥气,像一张淬毒的网,死死罩向厉血河的胸口。厉血河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刺痛,那是毒素未触先至的预警——就像前世御书房里,那道同样带着腥气的掌风,在他眼前夺走林统领性命时的感觉。
他想躲,可身体被之前的激战耗空了灵力,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雾逼近,眼底映出夜无殇面具下那抹残忍的笑。帝王的骄傲让他不愿闭眼,可无力感却像寒冰潭的水,一点点漫过心头——难道重生一次,还是逃不过被玄渊之人所杀的宿命?
“铮——!”
就在黑煞手即将触到厉血河衣襟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青光突然从斜刺里劈来,像划破黑夜的闪电,精准地撞上那团黑雾。金属交鸣般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黑雾瞬间被劈散,化作无数缕黑烟,落地时竟将青石板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滋滋冒着白烟。
厉血河猛地睁大眼睛,只见一道青影稳稳落在他身前,宽大的衣袖还带着挥剑后的余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淡淡的冷香——是诸葛枫!
师尊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微微飘动,几缕发丝贴在额角,却丝毫不减他的凌厉。他手中的流枫剑泛着莹润的青光,剑身上的灵力像活过来的溪流,顺着剑刃缓缓流淌,刚才那劈开黑煞手的一剑,竟连剑花都未散,可见其控剑之精准。
“谁让你动他的?”
诸葛枫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却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没有回头看厉血河,目光死死盯着夜无殇,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猎物,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夜无殇被这一剑震得后退了三步,掌心传来阵阵发麻的痛感——他没想到诸葛枫的剑这么快,更没想到对方敢直接硬接他的黑煞手。他盯着诸葛枫手中的流枫剑,银色面具下的瞳孔缩了缩:“诸葛枫,你敢拦我?你忘了玄渊大人的规矩了?”
“玄渊的规矩,管不到青云宗。”诸葛枫往前踏了一步,流枫剑的剑尖微微下垂,却依旧对着夜无殇,“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弟子,轮不到外人动。”
“你的弟子?”夜无殇像是听到了笑话,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厉血河,带着浓浓的嘲讽,“一个逆命重生的帝王,也配做你的弟子?诸葛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是想把他留在身边,等玄渊大人要的时候,再做顺水人情罢了。现在装什么护犊子?”
厉血河的心猛地一揪,夜无殇的话像一根针,扎在他最疑惑的地方。他看着诸葛枫的背影,想开口问,却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只能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疼痛保持清醒。
诸葛枫却像是没听到夜无殇的嘲讽,他缓缓抬起流枫剑,剑尖的青光越来越盛,周围的灵力开始朝着剑刃汇聚,形成一道道细小的风旋,卷起地上的枫叶,绕着剑身旋转:“我再说一次,要么滚,要么死。”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突然动了。不是走,是掠——快得像一道青色的闪电,连残影都没留下。夜无殇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见身后传来三声短促的惨叫,回头时,只见自己带来的三个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胸口各有一道整齐的剑伤,伤口处泛着青光,显然是被流枫剑的灵力封住了经脉,连黑煞手的毒素都没来得及发作。
“你!”夜无殇又惊又怒,他带来的这些黑衣人都是玄渊精心培养的死士,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后期,没想到在诸葛枫手下连一剑都撑不住,“诸葛枫,你敢杀玄渊的人?你就不怕玄渊大人找你算账?”
“算账?”诸葛枫收剑而立,流枫剑上的青光渐渐敛去,可那股凌厉的气息却丝毫未减,“玄渊欠我的,比我欠他的多得多。再敢多言,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让夜无殇浑身一寒。夜无殇知道,诸葛枫不是在吓唬他——刚才那三剑又快又准,显然是留了手,否则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和那三个黑衣人一样,倒在地上了。
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玄渊大人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要是就这么回去,免不了一顿惩罚。他盯着厉血河,又看了看诸葛枫,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诸葛枫,你以为你能护他一辈子?玄渊大人已经知道他在青云宗了,很快就会派更厉害的人来。到时候,就算你想护,也护不住!”
“那是以后的事。”诸葛枫挡在厉血河身前,将他完全护在自己的影子里,“现在,你该走了。”
夜无殇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瞥见远处传来的灵力波动——是青云宗的长老们赶来了。他知道,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他狠狠瞪了厉血河一眼,又深深地看了诸葛枫一眼,像是要把两人的模样刻在脑子里:“好,我走。但你们记住,玄渊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逆命者,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把你带回祭坛!”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对着剩下的黑衣人低喝一声“撤”,便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里。那些黑衣人也紧随其后,很快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竹屋、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空气中未散的血腥味和黑煞手的腥气。
直到夜无殇等人彻底消失,诸葛枫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那几剑也消耗了不少灵力,可他看向厉血河的眼神,却少了往日的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伸手想去扶厉血河,却在快要碰到他肩膀时,又轻轻收了回去,转而问道,“刚才夜无殇的黑煞手有没有伤到你?”
厉血河摇了摇头,喉咙发紧,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诸葛枫,眼前闪过刚才师尊挥剑的模样——那道劈开黑煞手的青光、秒杀黑衣人的利落、挡在他身前的背影,还有刚才夜无殇提到玄渊时,师尊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头盘旋:师尊为什么这么强?他和玄渊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保护自己?刚才夜无殇说的“玄渊欠他的”,又是什么意思?
“师尊……”厉血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只喊出了两个字,后面的问题堵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诸葛枫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却没有解释,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剑——那是厉血河刚才脱手的剑,剑刃上还沾着黑煞手的毒素,泛着淡淡的乌光。他用流枫剑的剑尖挑了一点灵力,落在木剑上,乌光瞬间被驱散,恢复了木剑原本的颜色。
“这把剑不能再用了,毒素已经渗进木头里了。”他把木剑递给厉血河,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丹药,“这是解毒丹,你刚才离黑煞手太近,可能沾到了微量毒素,赶紧吃一粒。”
厉血河接过丹药,指尖碰到药瓶时,能感觉到瓶身传来的温热——显然是师尊一直放在怀里温着的。他捏出一粒丹药放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身体里残留的、淡淡的刺痛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大长老的呼喊:“诸葛枫!厉血河!你们没事吧?刚才是谁在动手?”
诸葛枫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对厉血河说道:“长老们来了,你去跟他们说一下情况,就说玄渊的人来了,杀了几个外门弟子,已经被我赶走了。”
“那师尊你呢?”厉血河问道。
“我留在这里处理一下后事,免得留下黑煞手的毒素,伤到其他弟子。”诸葛枫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眉头微微皱起,“你快去,别让长老们等急了。”
厉血河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走。他看着诸葛枫,又想起刚才夜无殇的话,心里还是放不下:“师尊,夜无殇说……你和玄渊有关系,是真的吗?”
诸葛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枫叶,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有些事,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时机到了,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时机到了?”厉血河追问,“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了?是玄渊再来的时候,还是……我成为祭坛祭品的时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愤怒,前世被背叛的阴影还在,现在连最信任的师尊都对他隐瞒,让他忍不住想质问。
诸葛枫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厉血河看不懂的痛苦:“血河,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成为祭品的。我护着你,不是为了玄渊,是为了……”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不能说。他摇了摇头,重新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别问了,快去通知长老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厉血河看着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咬了咬牙,转身朝着长老们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诸葛枫正弯腰检查地上的尸体,青衫的衣角垂在地上,沾了些许血迹,却依旧挺拔。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了他一层淡淡的光晕,却也让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厉血河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他想起师尊为他逼毒时鬓角的银丝,想起师尊在望月台暗处看着他的眼神,想起刚才师尊挡在他身前的模样——就算师尊真的和玄渊有关系,恐怕也不是夜无殇说的那样,是为了把他当顺水人情。
也许,师尊真的有苦衷。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厉血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加快脚步朝着长老们走去。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夜无殇已经走了,但玄渊的威胁还在,他必须尽快和长老们商量对策,才能保护自己,保护青云宗的同门。
很快,他就遇到了大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大长老看到他没事,明显松了口气:“厉血河,你没事就好!刚才是谁在动手?是不是玄渊的人?”
“是。”厉血河点了点头,把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为首的是魔道少主夜无殇,他带着一群黑衣人来杀我,说要把我带回玄渊的祭坛当祭品。还好师尊及时赶到,杀了三个黑衣人,把他们赶走了。”
“夜无殇?玄渊祭坛?”大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没想到玄渊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你了。看来,我们必须尽快加强宗门的戒备,还要想办法保护你,不能让玄渊的人把你带走。”
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担忧。玄渊的名声在修真界早已臭名昭著,他们都知道玄渊的手段有多残忍,要是厉血河真的被带走,不仅厉血河会有危险,整个青云宗恐怕也会被玄渊报复。
“厉血河,你先跟我们回议事堂,我们商量一下对策。”大长老拍了拍厉血河的肩膀,“你师尊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师尊留在那里处理后事,说要清理黑煞手的毒素,免得伤到其他弟子。”厉血河回答。
大长老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诸葛枫考虑得很周到。那我们先去议事堂,等他处理完了,再让他过来汇合。”
厉血河跟着大长老和其他长老往议事堂走,路上,他忍不住问道:“大长老,你知道师尊和玄渊的关系吗?刚才夜无殇说,师尊和玄渊有关系,是真的吗?”
大长老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诸葛枫刚加入青云宗的时候,确实有些神秘,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不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尽心尽力为青云宗做事,修为高,人品也没问题,应该不会和玄渊那种邪魔歪道有关系。夜无殇的话,恐怕是故意挑拨离间,你别放在心上。”
厉血河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大长老虽然这么说,但也没否认师尊的过去神秘,看来师尊确实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往事。
走到议事堂门口时,厉血河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外门区域——那里的火光已经灭了,只剩下月光洒在残破的竹屋上,显得格外安静。他知道,诸葛枫还在那里处理后事,也许还在为刚才的事烦恼。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件事过去,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师尊谈一次,问清楚所有的疑惑。他相信,师尊不会骗他,更不会害他。
议事堂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几位长老鱼贯而入,厉血河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他知道,接下来的商量,关系到他的安危,也关系到青云宗的未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毕竟,他是厉血河,是踏平六国的帝王,就算现在只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也不能让玄渊的人轻易得逞。他要变强,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更要查清所有的真相,改变那该死的“血河焚枫”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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