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极细的裂纹，像是经历过剧烈的碰撞。他想起前日诸葛枫为了护他，硬接夜无殇一掌时，流枫剑发出的嗡鸣，难道这些裂纹是那时留下的？
“嗡——”
就在厉血河的指尖快要碰到剑柄时，流枫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声音不算大，却像一把细针，直直刺进他的耳膜。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剑身爆发出来，震得他连连后退，胸口一阵翻涌，喉头涌上腥甜——这股力量带着强烈的情绪，不是杀意，而是……悲伤？
厉血河扶着旁边的枫树站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次看向流枫剑。剑身的悲鸣还在继续，只是声音渐渐变低，像在呜咽，又像在诉说什么。他突然想起诸葛枫小臂上的旧疤，想起书房里那幅画着龙袍背影的卷轴，想起师尊在寒潭边说的“别查了，知道真相你会恨死我”——这把剑，是不是也藏着和师尊有关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再次走近石台。这次他没有急着碰剑，而是仔细观察剑柄——只见剑柄靠近护手的位置，有一块深色的茧纹，形状不规则，边缘有些模糊，却和他掌心那道常年握玉玺磨出的茧，一模一样！
厉血河的指尖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抬起自己的手，借着残星的光看着掌心的茧——这是他前世当了二十年帝王，每天握玉玺、批奏折磨出来的痕迹，重生后这具少年身体本不该有，可不知为何，这道茧却跟着他一起回来了。而流枫剑的剑柄上，怎么会有一道一模一样的茧纹？
是师尊常年握剑磨出来的？可握剑的茧应该在指腹和虎口，不该在掌心靠近手腕的位置。除非……除非师尊也握过类似玉玺的东西？或者说，这道茧根本不是握剑磨出来的？
无数个疑问在厉血河的脑海里炸开，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剑柄上的茧纹。指尖刚触到剑鞘，流枫剑的悲鸣突然变急，同时，剑鞘的一侧“咔”地一声轻响，一道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掉出一块折叠的手帕。
厉血河弯腰捡起手帕，展开一看，心脏瞬间像被重锤击中。手帕是用上好的云锦织的，边缘绣着一圈枫叶，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宫廷里的手艺——这和他前世皇后常用的云锦手帕，材质和绣法都一模一样。更让他震惊的是，手帕的中央，沾着一片暗红色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却还能看出凝固前的形状，像极了人咳出的血沫。
他把手帕凑到鼻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是诸葛枫平时用的清心散的味道。难道这手帕是师尊的？那上面的血，是师尊的？可师尊为什么要把沾血的宫廷手帕藏在流枫剑的暗格里？又为什么要把剑插在禁地入口？
厉血河握紧手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楚灵犀给的密信里说，诸葛枫是害死他前世的真凶，还附了皇宫的设计图；想起云玄子的血书“他回来了，快逃”；想起诸葛枫在大比时为他挡魔修，小臂的旧疤暴露时的慌乱——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着他，让他分不清诸葛枫到底是敌是友。
“谁让你闯禁地的！”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淬了冰的剑，瞬间打破了夜里的寂静。厉血河猛地转身，只见诸葛枫站在不远处的枫树下，青衫被夜风刮得猎猎作响，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怒意，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师尊……”厉血河下意识地把手帕藏在身后，心脏狂跳不止——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一直跟着自己，还是刚好来禁地？
诸葛枫快步走近，目光落在石台上的流枫剑上，又扫过厉血河藏在身后的手，脸色更沉了：“谁让你碰我的剑？私闯禁地，盗取法器，你可知这是青云宗的重罪？”
“我只是按地图找过来，想看看禁地是什么样，没有想偷剑。”厉血河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直视着诸葛枫的眼睛，“师尊，你为什么把流枫剑插在这里？这手帕……是你的吗？上面的血是谁的？”
他一连串的追问让诸葛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师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冷硬：“不该问的别问！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这手帕到底是谁的？”厉血河没有交出手帕，反而往前一步，“是我前世宫里的东西，对不对？师尊，你到底和我前世有什么关系？你小臂的旧疤，是不是我刺的？你藏着这手帕，是不是因为愧疚？”
诸葛枫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厉血河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说了，不该问的别问！你再敢追问，就别怪我按门规处置你！”
厉血河疼得皱眉，却没有退缩：“门规？师尊连自己的过往都不敢说，还有资格用门规约束我？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却什么都瞒着我！云玄子前辈失踪了，玄渊的人要抓我去献祭，你却只知道让我别查，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刺中了诸葛枫的软肋。师尊的手突然松了些，眼神里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痛苦和无奈。他看着厉血河，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血河，别再查了，禁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些事也不是你该知道的。听我的话，回去，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
“不好！”厉血河挣开诸葛枫的手，后退一步，握紧了手里的手帕，“我是厉血河，前世是帝王，今生是修真者，不是需要被人蒙在鼓里的孩子！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知道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朋友！师尊，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告诉我真相！”
诸葛枫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转过头，看向石台上的流枫剑，剑身的悲鸣已经停了，只剩下剑身上的青光在暗夜里闪烁，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先回去，给我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真相，但是不是现在。禁地太危险，你再待在这里，会出事的。”
“我不回去。”厉血河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石门上，“地图上说，这里是通往祭坛的入口，祭坛里有逆转命轮反噬的方法，还有云玄子前辈可能被藏在那里。我要进去看看，我要救云玄子前辈，我要知道玄渊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你不能进去！”诸葛枫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挡住厉血河的视线，“祭坛里全是玄渊的陷阱，你进去就是送死！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想办法救云玄子前辈，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怎么相信你？”厉血河苦笑，“你之前也说会处理玄渊的事，可夜无殇还是带人杀进了外门；你说为我好，却瞒着我所有真相；你说这手帕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在我拿到它的时候，慌成这样。师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诸葛枫的身体晃了晃，他看着厉血河眼里的失望和怀疑，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兄长诸葛澈的牺牲、他被迫为玄渊做事的过往、墨尘的威胁、祭坛里的枫木之心……这些事太复杂，太危险，他怕说出来，厉血河会承受不住，更怕厉血河知道他曾为玄渊做事后，会像忌惮叛徒一样忌惮他。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弟子的呼喊：“厉师弟！诸葛师尊！长老们找你们有急事！”
诸葛枫和厉血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这个时辰，长老们找他们能有什么急事？难道是云玄子前辈有消息了？还是玄渊的人又有动作了？
“先回去看看。”诸葛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恢复了平时的冷硬，“禁地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要是敢单独进来，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子。”
厉血河看着诸葛枫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禁地的时候。他握紧手里的手帕，把它藏进怀里，又看了一眼石台上的流枫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师尊怎么拦着，他总有一天要进禁地，要知道所有真相。
“好，我跟你回去。”厉血河点了点头，跟着诸葛枫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夜风再次吹过枫树林，石台上的流枫剑轻轻嗡鸣了一声，剑身上的青光渐渐暗了下去，像是在为他们的离去叹息。石门上的符文依旧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禁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蛰伏，等着他们的到来。
厉血河走在诸葛枫身后，看着师尊青衫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师尊说的“以后再说”是不是又一次的拖延，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离玄渊的阴谋也越来越近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手帕，又摸了摸袖中的半块玉佩，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微安定了些。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不管诸葛枫是不是真的值得信任，他都要走下去——为了云玄子前辈，为了青云宗的弟子，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弄清楚，他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弟子的呼喊声也越来越清晰。厉血河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跟上诸葛枫的背影，朝着未知的未来走去。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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