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青云宗山门前就传来一阵清脆的玉磬声,三长两短,是正道宗门拜访的最高礼。厉血河刚结束早课,握着木剑的手还泛着练剑后的热意,就听见弟子们低声议论——天衍宗圣子南宫曜来了。
这名字像根细针,扎进他的记忆里。前世朝堂上,有个姓南宫的将领,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最后却提着他的玉玺,跪在叛军面前高呼“诛杀暴君”。那把染了他血的弯刀,刀柄上就刻着“南宫”二字,与此刻山门前飘来的旗帜纹样,隐隐重合。
他下意识地往山门方向走,刚转过枫树林,就看见一群白衣弟子簇拥着个锦衣少年走来。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腰间系着块羊脂玉佩,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玉佩上雕刻的“南”字纹路,竟与前世那叛将腰间的信物分毫不差!
“这就是青云宗新收的弟子?”南宫曜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慢,目光扫过厉血河时,像在看一件不起眼的物件,“听说灵力低微,还总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倒像个没受过正经教养的野路子。”
周围的天衍宗弟子跟着哄笑起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飘进厉血河耳朵里。他握着木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前世他坐在龙椅上,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可现在,他只是个筑基初期的弟子,连反驳的资格都显得苍白。
“南宫圣子远道而来,是为切磋道法,还是为逞口舌之快?”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诸葛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青衫拂过地面的落叶,带起一阵微凉的风。他挡在厉血河身前,目光落在南宫曜腰间的玉佩上,眉峰微蹙,“天衍宗乃正道魁首,圣子的言行,倒不像名门出身。”
南宫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没收敛挑衅的意味,反而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故意让玉佩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诸葛师尊这话就错了,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的目光又落回厉血河身上,带着几分玩味,“不过,看这位厉师弟盯着我玉佩的样子,莫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玉?”
厉血河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因为嫉妒,是因为愤怒——那玉佩的纹路、质地,甚至边缘处那道细微的裂痕,都和前世南宫叛将腰间的信物一模一样!他几乎能想象到,这玉佩曾被人握在手里,沾着他的血,递给叛军首领时的场景。
“这玉佩……”厉血河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害怕,是压抑不住的怒意,“是你南宫家的传家宝?”
南宫曜挑眉,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自然是。我南宫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据说还是前朝帝王赐下的,可惜那帝王昏庸,最后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他故意顿了顿,眼神里的嘲讽更浓,“怎么?厉师弟感兴趣?可惜啊,这种有来历的宝物,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
“昏庸?”厉血河猛地抬头,眼底的帝王威压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你可知那帝王为护百姓,亲征北境三次?可知他为革除弊政,罢黜了多少贪官?你南宫家拿着他赐的信物,最后却……”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诸葛枫轻轻按住了肩膀。师尊的手很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的情绪压了下去。“血河,不得无礼。”诸葛枫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南宫圣子是客人,不可失了礼数。”
厉血河转头看向诸葛枫,却见师尊的目光落在南宫曜的玉佩上,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担忧。他突然想起玄渊密信里的内容——前世南宫叛将背后,似乎有玄渊的影子。难道这个南宫曜,也和玄渊有关?
南宫曜显然没把厉血河的怒意放在眼里,反而觉得有趣,他晃了晃腰间的玉佩,笑道:“看来厉师弟对前朝历史很感兴趣?可惜啊,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帝王到底是贤是昏,谁说得准呢。”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厉血河听见,“不过我听说,那帝王最后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毒杀的,死得可惨了。厉师弟,你说这种人,算不算咎由自取?”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厉血河的心里。前世鸩酒的苦涩还在喉头萦绕,南宫曜的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他几乎要忍不住,用前世的帝王禁术,将眼前这张嘲讽的脸砸烂。
“南宫圣子。”诸葛枫的声音冷了下来,周身的灵力波动变得凌厉,“青云宗不欢迎挑衅之客,若圣子是来切磋道法,我青云宗随时奉陪;若是来逞口舌之快,还请回吧。”
南宫曜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他看了看诸葛枫,又看了看厉血河,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既然诸葛师尊这么说,那我就不打扰了。”他后退一步,对着厉血河勾了勾唇角,“不过厉师弟,咱们早晚有机会好好‘聊聊’前朝历史的。”说完,他转身带着天衍宗弟子,头也不回地往青云宗的客房走去。
看着南宫曜的背影,厉血河的手依旧在颤抖。诸葛枫松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声音低沉:“别被他激怒。南宫家与前朝的纠葛不简单,这个南宫曜,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的玉佩……”厉血河的声音还有些发紧,“和前世南宫叛将的一模一样,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诸葛枫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接下来几日,离他远些。天衍宗势力庞大,现在还不是与他撕破脸的时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厉血河掌心的伤口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的手,先去上药。”
厉血河点点头,却没立刻走。他看着南宫曜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贴身处的玄渊密信,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南宫曜、玄渊、诸葛枫,还有前世的真相,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厉血河握紧木剑,眼神变得坚定——不管南宫曜是谁,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势力,他都要查清楚。不仅要查前世的真相,还要弄明白,这个南宫曜,到底和玄渊有什么关系。
他转身往药房走去,掌心的伤口还在疼,却让他更加清醒。这一世,他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帝王,他有要守护的人,有要查清的真相。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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