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的大比赛场建在主峰半山腰的“陨星台”上。白玉铺就的台面足有百丈宽,边缘刻着圈繁复的聚灵阵纹,日光洒在上面,泛着冷冽的银光。台下周绕着三层看台,此刻已坐满各宗门弟子,喧嚣声像潮水般涌来,却在裁判长老敲响青铜钟的瞬间,骤然静得只剩风拂过旌旗的“猎猎”声。
厉血河站在陨星台东侧,青布弟子服的袖口被他悄悄攥紧。指尖触到衣料下那道小臂的伤疤——是玄蛇咬伤留下的,也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印记。此刻,那道疤竟隐隐发烫,像在提醒他,眼前的对手,比玄蛇更难缠,也更记仇。
“青云宗厉血河,对战青云宗萧烬!”
裁判长老的声音刚落,西侧就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萧烬踩着玄色劲装的下摆,大步走上台来,腰间挂着的“烬”字玉佩晃得人眼晕。他比厉血河高半个头,肩宽背厚,此刻正斜着眼睛打量厉血河,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冷笑——和当初在药房外诬陷他偷雪莲时,一模一样。
“哟,这不是我们的‘贵客’吗?”萧烬走到陨星台中央,故意顿了顿,声音放大到能让周围看台的人都听见,“听说你靠偷雪莲才养好伤?怎么,这次大比,也是靠诸葛师尊走后门进来的?”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窃笑。天衍宗的弟子大多不知道青云宗的内情,只跟着起哄;少数知情的宗门弟子,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探究。厉血河的脸色没变,只是眼底的温度降了几分——他早该想到,萧烬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翻旧账,既要扰乱他的心神,也要败坏他的名声。
“比不比,不是靠嘴说的。”厉血河往前迈了一步,木剑(大比规定筑基期弟子用木剑)垂在身侧,“若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怕?”萧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手,掌心泛起一团暗黑色的灵力,“上次在宗门被你侥幸躲了,这次陨星台上,我看谁还能护着你!”他说着,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甜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厉血河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气味——像极了前世那杯鸩酒的余味,甜得发腻,却藏着致命的毒。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同时运转灵力,在身前布下一层淡金色的屏障——是帝王诀的基础防御,也是他此刻能最快调动的力量。
“噬魂粉,听过吗?”萧烬晃了晃青瓷瓶,瓶中灰紫色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在陨星台上,“沾一点,灵力就会麻痹;吸一口,识海都会被搅乱。厉血河,这次我看你怎么躲!”
话音未落,萧烬突然扬手,青瓷瓶中的噬魂粉尽数洒出。灰紫色的粉末借着风势,像一张网,朝着厉血河罩来。周围看台的惊呼声瞬间响起,青云宗的弟子更是站了起来,苏清瑶坐在东侧看台第一排,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眼神焦急地看向厉血河。
厉血河没有慌。他想起诸葛枫教他的枫落三式第一式“枫舞”——以柔克刚,卸去外力。此刻,他猛地挥动木剑,剑风带着淡淡的灵力,不是硬挡,而是顺着噬魂粉的轨迹,轻轻一拂。
奇迹般的,那些灰紫色的粉末竟被剑风引着,偏离了方向,簌簌落在陨星台的阵纹上,被聚灵阵的微光瞬间灼成了飞灰。
“什么?”萧烬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没料到厉血河能破解噬魂粉,“你怎么会……”
“你忘了?”厉血河的木剑指向萧烬,眼底的冷意终于显露出来,“上次你在药房外堵我,用的就是类似的毒粉。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你除了用毒,还是没别的本事。”
这句话像针,扎得萧烬脸色瞬间涨红。他猛地怒吼一声,暗黑色的灵力尽数灌注在木剑上,朝着厉血河直劈过来。剑风带着一股狠劲,显然是想一招定胜负,甚至不惜伤人性命。
厉血河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他脚下一动,踩着“踏雪无痕”的步法,身形像柳絮般飘开。这是前世宫廷秘传的身法,讲究“轻、快、准”,当年他靠这身法躲过了无数次刺杀,如今用在陨星台上,竟比在宗门练剑时更流畅。
萧烬的剑劈了个空,重心不稳地往前踉跄了一步。他回头看向厉血河,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是什么身法?青云宗根本没有这种步法!你到底是谁?”
厉血河没有回答。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打赢才是最好的证明。他趁着萧烬踉跄的瞬间,脚下再次提速,绕到萧烬身后,木剑的剑尖轻轻点向萧烬的后心——那里是灵力运转的薄弱处,也是他前世在战场上总结出的“要害点”之一。
“噗!”
木剑虽未开锋,却带着灵力,点在萧烬后心的瞬间,萧烬闷哼一声,暗黑色的灵力瞬间紊乱。他踉跄着转过身,脸色苍白地看着厉血河,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个筑基初期……”萧烬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找借口,“一定是诸葛师尊教了你什么邪术!不然你怎么可能打赢我!”
厉血河皱了皱眉。萧烬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他确实靠诸葛枫教的枫落三式化解了噬魂粉,也靠前世的身法占了优势,但这绝不是“邪术”。可他不能解释,解释就意味着暴露前世的秘密,暴露轮回的真相。
“输了就是输了。”厉血河收回木剑,声音平静却有分量,“大比有规定,认输即可停手。”
萧烬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认输”两个字。他看着周围看台的目光——有嘲讽,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漠然。这些目光像火烧在他脸上,让他想起当初在宗门公堂上,被苏清瑶拿出证据时的狼狈;想起厉血河靠“偷来的雪莲”养好伤,却比他更受诸葛师尊看重;想起自己明明是金丹初期,却被一个筑基初期的弟子逼到绝境。
“我没输!”萧烬突然疯了似的大喊,再次举起木剑,暗黑色的灵力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红,“我不可能输给你这种靠走后门的废物!”
厉血河的眼神骤然变冷。他能感觉到,萧烬的灵力里,多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是玄渊的黑煞之力!和当初夜无殇手下的魔修用的力量,一模一样!
“萧烬,你和玄渊是什么关系?”厉血河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木剑再次举起,这次的剑风里,带了几分杀意,“你身上的黑煞之力,是怎么来的?”
萧烬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料到厉血河能认出黑煞之力。他慌乱地收回灵力,却还是晚了——裁判长老已经察觉到异常,青铜钟再次敲响,一道金色的灵力屏障瞬间将陨星台围住。
“萧烬,你身上为何会有魔道之力?”裁判长老的声音带着怒意,“大比严禁使用魔道功法,你可知罪?”
萧烬的身体晃了晃,眼神里满是绝望。他看向厉血河,又看向西侧看台角落——那里站着一个穿黑袍的人,此刻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像在警告,又像在催促。
“我……我没有……”萧烬还想辩解,却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踉跄着倒在地上,眼神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只有看向厉血河的目光,还带着浓浓的怨毒。
裁判长老立刻飞身上台,检查了萧烬的状况,脸色凝重地对周围说道:“萧烬体内有魔道毒素,已昏迷,这场比试,青云宗厉血河胜!”
青铜钟再次敲响,周围的喧嚣声又涌了上来。厉血河站在陨星台上,看着被抬下去的萧烬,心里却没有赢的喜悦。萧烬身上的黑煞之力,黑袍人的注视,还有裁判长老凝重的脸色——这些都在提醒他,玄渊的手,已经伸到了大比的赛场里,甚至可能,已经渗透进了青云宗。
他下意识地看向东侧看台的最高处。诸葛枫坐在那里,身边是青云宗的长老。此刻,诸葛枫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平时的清冷,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四目相对的瞬间,诸葛枫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提醒他——小心。
厉血河深吸一口气,对着裁判长老行了一礼,转身走下陨星台。台下的苏清瑶立刻迎了上来,递给他一个水囊:“你没事吧?刚才萧烬的毒粉好吓人,还有他最后那股力量……”
“是玄渊的黑煞之力。”厉血河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没压下心底的不安,“萧烬和玄渊有关系,而且,刚才看台上,有玄渊的人。”
苏清瑶的脸色瞬间变了:“玄渊的人?怎么会混进天衍宗?”
“不清楚。”厉血河摇了摇头,看向陨星台西侧的黑袍人——那人已经不见了,“但可以肯定,这次大比,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萧烬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玄渊肯定还会有动作。”
两人正说着,诸葛枫从看台上走了下来。他的步伐很快,青衫下摆扫过地面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诸葛枫看着厉血河,眼神凝重,“萧烬的事,回去再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接下来的比试要更加小心——玄渊既然能策反萧烬,就可能策反其他宗门的弟子,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但厉血河和苏清瑶都明白。甚至可能,玄渊的人已经混进了裁判席,或者天衍宗的高层。
“师尊,我知道。”厉血河点头,掌心的木剑再次被他攥紧,“接下来的比试,我会注意的。而且,我也想看看,玄渊到底想在大比上搞什么鬼。”
诸葛枫看着他眼底的坚定,轻轻叹了口气:“保护好自己,别再像上次那样,轻易用禁术了。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顺着厉血河的心头滑过。他抬起头,看着诸葛枫鬓角的银丝,突然想起昨夜练剑时,师尊眼底的疲惫。原来,不管诸葛枫藏着多少秘密,至少在“护着他”这件事上,从未作假。
“我会的,师尊。”厉血河的声音软了几分,“接下来的比试,我会用你教我的枫落三式,不会再冒险。”
诸葛枫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苏清瑶吩咐道:“你多盯着点厉血河,他刚打赢萧烬,玄渊可能会把目标先放在他身上。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是,师尊。”苏清瑶应道。
三人并肩往青云宗的休息区走。阳光透过陨星台的旌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此刻的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厉血河知道,萧烬的败北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等着他。而他,必须做好准备,不仅要赢下大比,还要揪出玄渊的人,查清前世的真相,更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不再让他们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休息区的帐篷里,厉血河坐在铺着干草的床铺上,手里摩挲着木剑。剑身上还残留着刚才与萧烬交手时的灵力波动,暗黑色的痕迹虽淡,却像一个警告,刻在他的心上。
“玄渊……萧烬……”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底的冷意再次浮现,“不管你们想做什么,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帐篷外,风又起了,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也像是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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