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下,他有点享受难得被身边人照顾的感觉。所以并没有动手,只是和居宴一起僵持着。
一中校围墙其实并没有很高,周边一圈的杂草,助跑两下就能翻进去,居宴思索着,却还是选了个保守的地方。
每处铁栅栏连接处的水泥墩子。
“好久没见你翻墙了。”闻南的声音轻飘飘的。
居宴没听清,“嗯?”了一声,他朝后退了几步,紧抿着唇,侧颈的线条紧绷,而后加速,双手攀住水泥墩,身形意外的干净利落。
“我小学的时候是干过这种事。”居宴说。
他看向闻南,闻南的表情却并不吃惊。
“抓着我手。”
水泥墩砌的比较宽,刚能蹲下一个人,居宴蹲下递出一只手。迎着围墙边斑驳的树影,闻南仰起头,牵起唇角,将自己的手贴紧居宴的掌心。
“好。”
居宴使力,底下的人却出乎意料的轻,重力感迎面扑来,两人抱着在杂草丛里滚了好几圈。
“哎哎哎,小情侣约会搁这破地方?”后门门卫才出警卫室就见两人影抱团从围墙那头翻过来,掐掉手里的烟忙骂着来逮人。
居宴站起身,看清来人后,下意识喊了一句,“……易叔?”
“……”
习惯使然,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还以为是在平常,当即脸一热,掰过闻南的身子拉着他就跑。
“……哎,”叫易叔的保安也愣了,“小宴……兔崽子!跑什么跑!”
两人一溜烟直拐了弯,保安在后面喘得不行,扶着腰笑,“嘿,年轻人,这乖娃娃啥时候还耍对象了?”
学校后门口再过几步就是教师公寓,今天下午正赶上廖闻国没课,居宴怕过这片再碰上廖闻国,特意绕了个大圈。
可诸事不顺,他们才从侧门进了食堂,迎面就撞上来食堂躲课的房祝宁一干人。
“诶,房祝宁,那不你班那谁?”
“数学比赛蝉联三冠,居宴。”
靠角落的餐厅椅子上斜斜垮垮聚着一群跑出来躲课的。房祝宁回过头,还真看见了本应在操场上课的居学霸。
旁边男生“啧”了一声,“好学生也有时间光临咱们这地方?”
“屁!”
房祝宁低骂了一声,看清来人后翘起的二郎腿立刻放下,理着头发冲闻南笑,“嗨,闻同学。”
闻南一动不动,低头去看他被居宴一路拽紧的袖口。
“害,四个六,我炸弹!”
“尼玛,”阮阳冰推房祝宁,“房姐你到底玩不玩?人家地主都快把我们搞死了!”
“你们玩去吧,”房祝宁撂了牌,“哎闻南,你们也玩扑克不?”
“你他妈,”这回不止是阮阳冰,其他人都骂,“房祝宁你行不行?玩不起啊?”
房祝宁说,“我要追帅哥。”
苏宜杰揶揄,“居宴不帅?你怎么不追他?”
“人家是优等生,”房祝宁撇嘴,“我这不想找个人咱们教室玩五排么?”
居宴收了步子转头就走,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一阵躁动,餐桌椅子咣啷响,有人在门口望风,喊,“快快快!廖闻国来了!快撤!”
一哗啦人扯了校服就跑,廖闻国在后头喊,“房祝宁、阮阳冰、苏宜杰,都看到了,你们三个给我站住!”
“哎抓你们叁呢,不要连累我们啊!”
八班的一个男生一叫嚷,其他班的几个立马拽着房祝宁几个往回。
下午两点多,大太阳下站着能晒死人。
操场正前头就是高一教学楼,教学楼周边一溜的香樟树,阴影恰能盖住跑道的边角。
廖闻国就站在最外层跑道的树荫里。
“还去餐厅玩牌,你们几个要怎么样?在学校里创个赌场?”
房祝宁校服外套系在腰上,松松散散的蔫着肩膀,“这不您没给机会么?”
“……”
廖闻国瞪着房祝宁,狠狠一噎。
“还敢拌嘴?”廖闻国一不高兴就皱紧眉头,额间挤出一条很深的缝,“刚才的五圈加一倍,都给我把数算好了!”
托房祝宁的福,他们的五圈成功变成了十圈。
居宴和闻南也被抓来了。廖闻国教训完,居宴正要启步开始跑的时候,廖闻国扶着额,突然又道,“居宴,闻南,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要说,暂且就不要跑了。”
其他三个人不满的“嘁”出声。
廖闻国甩着口哨带子赶人,“一天天的不学好,赶紧滚蛋!”
“今天体育课,怎么迟到了?”
没了房祝宁阮阳冰他们,廖闻国的态度稍稍柔和下来。
一路跑来汗濡湿了头发,居宴微低了头如实答,“去书店买了两本书,来迟了。”
廖闻国“哦”了一声,便也没再追问,而是拍了拍居宴的肩膀说,“下课去食堂买瓶水,这热的。”
顿了一顿又叹,“房祝宁这,放学又不知道去哪个旮旯了?”
居宴顺着他们老班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房祝宁抄了近路,在台子旁正歇着。
廖闻国的神色像是在看嗷嗷待哺的鸡仔。
“老师我去跑步了。”
居宴侧身,廖闻国回神,“不用”还没有说出口,居宴已经箭在弦上的跑了出去。
闻南紧跟着他。
“……哎,你心脏病……”
声音好像隔着雾气,传不过去。
三分钟后,廖闻国差点累成狗,终于在主席台那撵上两个人,他弯下腰气喘吁吁,“那,闻南,你心脏病跟着他跑什么?”
闻南后知后觉捂上胸口,“……我有心脏病?”
“你叔叔说的,你自己的情况不知道?”
廖闻国爱学生心切,抓着闻南一通检查,末了要亲自领着闻南去校医院。
“唔,”闻南转头看向居宴,“不用,居同学陪我一起就行。”
居宴一脸狐疑,“心脏病?真假?”
心脏病能一拳把权诸强打趴下不带喘?
闻南说,“假。”
“……”
回答的倒爽快。
于是两人刚好逃过罚跑去校医院。路上经过实验楼,干脆在里面坐了半堂课。
实验楼背阴,一楼格外凉快。
居宴去水池抹了把脸,清醒了下回来时才发现闻南依旧还是那副样子,他的校服短袖已经湿了,闻南脸上却连汗也没有出。
靠近时,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沁凉,一如他的手,摸起来很凉,却不至寒冷。
居宴说,“你真没心脏病?”
闻南抬眸,“真的。”
眼睛黑白分明的望过来,居宴笑了。
闻南说,“你笑什么?”
居宴道,“感觉你从不会撒谎似的。”
闻南便问,“你撒过慌没有?”
居宴想了想,“撒过,小时候上补习班撒谎我妈是CEO来着,收了同学很多钱,那天居胜男挨个给班里每个同学发蛋糕。”
闻南问,“然后呢?”
“然后,”居宴有点意外,“我就改邪归正了。”
实验室这地方太静了,静得让居宴竟然能在这和闻南聊起很久之前的事来。
许久之后,他们才回到正题上。
居宴有点迟疑,“你晚上……是不是在我家院子里的树上去过?”
这个说法很荒谬,因为就算闻南是那个魔术帽男人,他也不可能会挂在树上。
除非他不是人。
没想到闻南“嗯”了一声,良久,他的眼眸透过黑发紧盯居宴,“我是死神。”
居宴侧过脸,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
老实说,这个笑话不太好笑。
“掌生死簿的那种死神。”闻南补充。
白色的实验桌冰凉,一楼,开着白炽灯,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逐渐多起来。体育课刚刚下。
居宴的神情怔起来,他想起早上生物课上闻南说过的话。
……会引渡灵魂的死神?
当然,并无没有可能。
.
回到教室免不得又被步越明问候前因后果,居宴才坐回座位,步越明立即麻溜的拉过板凳转头。
“哎居宴,怎么回事啊?”
“我打人了。”居宴说。
步越明的耳朵立马支楞起来,“我去,打谁了?”
“我家那片一个赌鬼。”
步越明的肩膀刷的松散下来,“嘁”了一声,“学霸,你骗人不打草稿啊?”
闻南开口,嗓音沉沉的,却郑重,“居宴没骗你。”
步越明一脸操碎了心的模样,“闻南你还不知道咱们居学霸吧?学习第二,演技第一,就上回八百米我们约好了一块跑,没想到体育老师哨子刚一喊,他跑的比体育生还快。”
一想到上回体测,步越明满腔都是愤懑,“说好的跑不快,和我一个水平呢?”
居宴无情回他,“我是没有想到你那么菜。”
步越明摊手无奈,“学霸你真棒。”
预备铃响。快上课时房祝宁专门回了趟教室要给闻南送一盒水晶糖。
粉色的糖盒,糖盒上绑着只蝴蝶结发卡,底下一封粉红信封。
几个男生女生在七班门口催,“房姐不行啊,递个情书这么磨磨唧唧,隔壁三条腿的九旬老太都比她麻溜!”
房祝宁今天画了亮晶晶的紫色眼影,双手呈上糖盒,“闻同学,给你的。”
闻南的视线从香樟树上拉回来。
他看着粉色糖盒,先是皱了皱眉,“给我的?”
房祝宁笑起来,眨着眼,“还有下面的情书。”
班里一群男生稀奇古怪的叫起来。
居宴冷着眼掏课本,“房祝宁你要不要这么草率?祸害青年学子。”
房祝宁用鞋踢居宴,“你管我。”
步越明撇嘴一脸看渣女的表情。
闻南并没有接糖盒,而是问,“你喜欢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