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放：“……”
没等两人打个招呼，身后的少女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穿上拖鞋走出来：“张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天放一怔：“张关？”
张关挠了挠头，说道：“那个……我本名就叫张关。”
杨天放心头一沉，原来…张开本名叫张关。说的也是，除了检察局和他杨天放这种傻不拉几的新人，谁会在游戏里用真名啊？杨天放也说不清为什么，心绪难平，神情复杂得摆了摆手就回房了。
杨天放关上房门，垂头坐在床边。眼前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张关的聊天界面。那个憨厚的拿铁老张头像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张关…..."他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抵着上颚，像在品尝某种陌生的味道。
走廊上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少女娇嗔的语调隔着门板模糊地传来："你朋友好奇怪啊…..."
"你先回房。"张关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脚步声在杨天放门前停顿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有敲门。
杨天放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收拾行李。他动作很轻，但每件物品都放得格外用力。洗漱包拉链"唰"地一声合上时，白讹在脑海里吹了个口哨：“这就逃了？”
"这叫及时止损。"杨天放冷笑。
“就因为他没有提前告诉你他的真名？”
杨天放没回它。
天刚蒙蒙亮，杨天放就拎着行李下楼退房。前台老板打着哈欠："你还有张早餐券没用呢，过期作废啊…..."
"不用了。"
推开门时，晨露的味道扑面而来。民宿的小院里，张关正独自靠在漆黑的车上，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两人隔着薄雾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杨天放径直走向大门，身后传来碎碎念的声响。但始终没有脚步声追来。
车门关闭的瞬间，红讹突然大笑：「漂亮！这才像能在死神游戏里活下的样子。」
杨天放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盖过了脑海里所有的声音。
拿铁老张：“哥，下次还能和你一起下副本吗？”
系统提示：“是否解除与玩家【拿铁老张】的组队关系？”
系统提示：“解除后42系统日内无法再次组队，是否继续？”（1 个系统日 = 8 个系统时≈地球时间 4 小时）
系统提示：“解除成功。”
杨天放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杨天放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室。打开手机，有几条室友的消息，都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饭。杨天放简单回了几句，起身去洗漱。
寝室灯没开，只有走廊的光漏进来一条缝，斜斜地切在杨天放脸上。他刷着牙，满嘴薄荷味，脑子却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谁家好人给孩子取名叫“张开”啊，“张关”这个名字叫合理多了，关羽的关嘛，太合理了。
吐掉泡沫，他顺手点开了死神游戏的论坛。
首页飘着一条热帖：
【#疑似迟来小号# 新玩家“来拒去留”谁知道“古堡秘事”副本主持人哪去了？狗头保命！】
——狗仔速度比扑脸虫还快。
杨天放“啧”了一声，刚想切出去，私聊红点弹起。
屠戮之刃副会长顾英奇：“兄弟，帮我问问迟来，下次一起下s级副本。”
屠戮之刃副会长顾英奇：“你长得好看，迟来肯定受不了美人计，你跟他撒撒娇。”
屠戮之刃副会长顾英奇：“同意，我就给你转500系统时。如果成功把迟来拉过来，我再给你转5000。”
下面紧跟着另一个好友的消息：
周熙南：“迟哥，我买了女仆装，想线下给你看 (;｀O?)o”
来拒去留：“(^ω^)”
很有职业操守得给周熙南发了个表情包当回复，他转身去阳台收衣服。外头刚下过雨，空气里混着泥土和烧烤味。对面宿舍楼灯火通明，有人正拿投影仪放《电锯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杨天放把湿衣服抖开，忽然听见身后窸窣——coser趴在上铺床边，头发乱成鸟窝，声音黏糊：“懒羊羊，你终于活了。”
“嗯。”
“少爷刚发消息，说他遗嘱的事情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回校。”coser打了个哈欠，“还说要带特产回来，让我们猜猜是酥糖还是酱板鸭。”coser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际，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背，“对了，学霸昨晚在实验室通宵，刚被师兄抬回来，在睡觉，你轻点声。”
杨天放瞥了眼学霸的床铺，果然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轻得像蚊子哼。他把衣服晾好，动作又轻了几分。
“倒也没必要这么轻。”coser说着，突然撑起上半身，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你说去农家乐和网友面基，结果怎么样？”
杨天放手一顿，刚想随口糊弄，就见coser晃悠着爬下床，赤脚踩在干净地板上，凑到他面前。少年身上带着洗过的洗衣液味，混着点淡淡的汗味，莫名让人安心。
“你脸色不太好。”coser伸手想碰他的脸，又半路缩回去，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本来是组队的队友，结果见完一面后就解散了，你说发生了什么？”叙事的诡计。杨天放说完拿起钥匙，“我要去食堂吃饭了，要吃啥，给你带。”coser果然被分散注意力：“盐酥鸡盐酥鸡，少辣多打饭！没有盐酥鸡就咖喱鸡…”
……
杨天放正在食堂吃饭，面前的座位啪得坐下一个人。顾英奇大马金刀得坐下，虽然装扮怪异，不过包容性极强的大学生只是看了两眼就没多余动作了。
“不回我消息？”顾英奇双手环臂，眼神邪魅。
“……”杨天放：“我给迟来发了消息，他没回。”
雪花耳钉里传来闷笑：“对，我没回。”
“迟来。”顾英奇紧盯着耳钉，“跟我一起进副本。”
“哎呀，可是我已经在一个副本里了诶，要不然，你带我家天放去吧，他也该磨练磨练了。”
杨天放翻了个白眼：谁特么是你家天放……
系统聊天界面，迟来：“被他误会你是我的话，会被一刀捅死哦。”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这是迟来笑眯眯贱兮兮的声音。
“不用担心，副本里都是自己人，我们会带你通关。”这是顾英奇大大咧咧的声音。
说实话，杨天放很想给他们一人捅一刀，但是迟来没现身，顾英奇大概率打不过。于是杨天放选择躺平，默默往嘴里扒饭。
迟来和顾英奇心平气和得聊起了一些往事，竟然没一个人在意那个s级副本。杨天放听了半天，只得知了副本名字叫“吞楼”。不是，说要保护我，不给我送点保命道具什么的？说要带我通关，不详细告诉我通关方法，不进行战前培训什么的？
迟来和顾英奇聊着聊着，单方面下线了。眼看着顾英奇极有压迫感的眼神从耳钉移到他的眼睛上，杨天放顿了顿，解释道：“通讯器好像没电了。”
“是吗？”顾英奇的反问平淡到听不出信没信。
杨天放看到他的眼神飞快得飘了一下，似乎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界面。顾英奇站起来：“差不多聊完了，到副本开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行……”
等顾英奇走远了，杨天放赶紧给迟来发信息：“喂，你怎么回事？说话说一半掉线是你的什么癖好吗？”
没有回复。
来拒去留：“信号不好？副本里可别给我整这出。”
依然没有回复，死一样的寂静。
来拒去留：“艹，服了。”别真是死了。
悠闲的大学生活总是过得很快，少爷回来的时候给大家带了特产酱板鸭，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得没有提起死神游戏。
周末午休时候，杨天放刚吃完饭准备入睡，顾英奇给他发了红包，杨天放点开一看，是一张卡片。没来得及细看，卡片碎裂成光点，系统弹出警告：“检测到额外玩家'来拒去留'，是否确认进入s级副本吞楼？”
杨天放不急，他先在系统商城购买了一张“强制脱离副本卡”和一张“绝地疗伤符”，然后买了一把质量不错的水果刀，剩下那点零零碎碎的生存时间全用来买了糖果。这是s级副本，还有进化成地狱难度的可能性，如果失败他基本上也很难活了，如果成功自然不用为生存时间担忧。
靠迟来救他？靠顾英奇施舍生存时间？算了吧，杨天放还是比较相信自己。
穿戴整齐的杨天放想了想，给寝室里三个人一人抱了一下。少爷皱眉：“你要出门？去哪？”
杨天放笑了笑，爬上了床，“不去哪，我睡觉，诶嘿。”
顾英奇发消息来催的下一秒，杨天放确认了进游戏。
鼻尖忽然飘来一缕极淡却刺鼻的腐味。杨天放睁眼时，茫茫白雾正从眼前缓缓散开。他躺在广场中央的喷泉边，一尊雪白的人鱼雕塑静静立在旁侧——雕塑的面容雌雄莫辨，仰头望向某处，指尖正潺潺流着水，在朦胧中透着极强的存在感。
目视线从雕塑上移开，杨天放发现地上还有其他六人，或坐或站，唯独他是躺着的。
顾英奇就在人群里。他那头夸张的发色此刻像天生的一般，原本的美甲变成了野兽利爪，浓重的眼线仿佛融进了皮肤里，整个人透着股非人的英俊与邪气，天生带着慑人的煞气。
杨天放刚想抬腿朝他走去，顾英奇已经睁开了眼。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一转，瞬间就锁定了他。被这样的目光盯上，杨天放心头一紧，却又莫名被那股野性魅力攫住——好美……好想画下来……
“迟，来？”他盯着杨天放，吐字囫囵，更显凶神恶煞。
“我在。”雪花耳钉里传来清晰的回应。顾英奇的气势霎时松了些，语气无奈：“故意让他醒得比我早，就为了看我误会？你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改改？”
迟来轻笑一声：“小生冤枉啊，谁不知道我迟来最正经不过。”
顾英奇显然不信。这时，屠戮之刃的其他人也陆续醒了过来，简单打量过环境后，纷纷朝顾英奇颔首：“顾会长。”
有人注意到杨天放，面露惊疑：“这是……”
顾英奇介绍道：“这次带的新人小杨，今天临时跟我组队，副本里遇见了多照看些。小斐不用跟着我，去哪组你自由发挥。”
“可以。”“好的。”“没问题。”“应该的。”“顾会长放心！”众人纷纷应下。
杨天放笑了笑：“你们好。”
众人小声交谈的时候，喷泉池里的人鱼雕塑突然一甩尾，优雅得像在整理自己的裙摆。
人鱼没有张嘴，声音却像定位投放一样在耳道里响起：“欢迎来到这里，孤一直很期待变数。来参与这有趣的游戏吧，让孤看看你们是胆小鬼还是勇士。”
杨天放耳朵一痒，流出两道血，他擦了擦血，叹了口气。人鱼惊讶出声：“真是有趣，第一次看见如此弱小的人类，孤会一直看着你的～那么，请组好队，每组进入一个楼层——游戏，开始！”
似乎是故意的，人鱼雕塑的声音猛的拔高！顾英奇捂住杨天放的耳朵，才避免了杨天放还没开始游戏就被声音震死的悲惨境地。
人鱼重新化为雕塑，仰望天空，指尖流出泉水。
“挑最近的楼盘进入，每个系统时联系，保持信息共享，其余自行决断。”顾英奇示意杨天放跟上，转身走向一栋高楼大门。
杨天放回头看了一眼雕塑，嘴角勾出一点笑意：“这个姿势，是在向往天空吗？可惜一条人鱼雕塑，甚至飞不出这汪喷泉。”
迟来的笑声从耳钉里漫出来，带着几分赞许：“好骂。”
顾英奇的兽爪抵在门板上，没有立即推开。“我们只是临时组队的队友，”他的声音低沉，“所以别完全相信我。遇到异常不要忽略，要多动脑子。”
杨天放诧异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明白。不是都说屠戮之刃在副本里杀疯了吗？没想到这位还挺有头脑的样子。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洗衣粉和泡面的气味。杨天放瞳孔微缩——这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恐怖场景，而是他寝室的一比一复刻。coser乱丢的袜子还挂在床栏上，学霸的实验报告散落在书桌，甚至他今早没叠的被子都保持着同样的褶皱。
“懒羊羊？”“coser”走过来，语气熟稔得像日常招呼，“你旁边这位是？也在玩角色扮演？”
杨天放还陷在怔忪里，顾英奇已上前一步，兽爪寒光一闪，干脆利落地将对方拦腰斩断。肠肚内脏混着黑血泼洒一地，腥臭气瞬间压过了那层虚假的烟火气。
迟来的声音从耳钉里漫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解释：“这是鬼怪，可以变换外貌和声音。别以为顾英奇是个只知道杀戮的莽夫，哪些不能碰，哪些是可以随便碾死的杂碎，他心里有数。”
接下来的一个系统日内，顾英奇让杨天放见识了什么叫“屠戮之刃”。
无论是谁，在顾英奇面前只有说半句话的资格，这句话如果没能让顾英奇感觉它是有用的东西，顾英奇便会在这句话说完之前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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