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安静静的把接下来的饭吃完了。
本来一盘挺多的菜两个人你一半我一半的吃完了，以至于江时出于良心主动提出要自己去倒饭的时候，认识这个高冷学霸的人都以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江时。
“听说学霸经常不吃饭，我上次看见他吃饭的时候，一盘菜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一脸苦涩的样子了。”
“今天这个怎么回事啊，他竟然吃完了，这个分量……”
“你少管人家，你自己排半天队之后吃的时候还不是跟饿虎扑食一样，不也还是一点没剩嘛。”
“你再说我诅咒你开学考250。”
远处几个人看见江时的时候捂嘴小声说了几句。
还真是这样的，江时他们今天吃饭排的窗口就是以量多菜品多闻名七中，这个窗口供应量足，打的菜又多，不是学疯了的饿的要死的买这个都会觉得自己浪费粮食，良心不安。
江时：我看他看起来味道应该比其他的正常我才买的。
程肆：我看他顺眼就买了，没毒的我都能吃，吃饭就看个眼缘。
总结：两个除了疯子和正常人之外的第三类人。
江时离得远没听见，但程肆听见了，他心里刚嘲笑江时被嘲吃得多，就注意到刚刚那几人说的话。
什么叫……经常不吃饭。
他今天听见好几个人叫江时学霸。看来这帅哥成绩还挺好的，并且在高二年级的学子内心中很神圣。
难道成绩好的人都需要靠不吃饭来刻苦吗？怪不得七中升学率最高呢。
但是不吃饭怎么行，不吃饭帅哥太瘦了就没那么好看了呀。
那他以后坐江时旁边不就要看江时皮包骨头的样子了？
这对他的眼睛不好。绝不允许。
“江时，快点，走了。”程肆想到这里，想起来后面还有有个人。
“嗯。”
晚自习结束了。
今天要做作业，还要为周四的开学考做准备。
江时走在回寝的路上，校园里的树半挡着天空，月光从树叶之间的缝隙里透出来，映到水泥路上，一颗一颗像冰糖一般——感觉是甜的。
“江时！”
江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转过身去，对上程肆的目光。
少年的熟识就是这么简单。两人即使一上午没说话，程肆即使犯了一下午的贱，江时即使说了一下午的滚，但两人没有一个会记在心里。
当程肆从教学楼出来看到江时走在回寝的路上时，他会望着那人的背影然后叫出他的名字。等那个人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就说一句：
“明天见！”
江时被程肆这样措不及防的一击，怔愣几秒，这样的感觉恍若隔世，像很久之前的阳光终于洒到了他心里一般，江时扯出一个笑容，是真诚你的，不是应付的笑容，回答程肆说：
“明天见。”
接着两人转身走开。转身的那一刻，江时抛弃了今天上午对程肆到来的无所谓的态度。
有个神经的同桌，好像也没那么烦。至少……还有人帮他拿饭呢。
江时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过了高一寒假之后，几乎人人看见他就觉得他高冷，不易接近，最初几个朋友也都渐渐疏远，他们只看见江时变得喜欢冷脸，变得不爱说话，但是没人管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于是高一下江时就一个人，拿着年级第一，吃饭随缘，很少说话，对活动也十分冷淡，别人叫他他就去，不叫他去他就坐着不动。这样过了一学期他已经习惯了，今天遇到程肆，又是给他叨叨了一下午，又是跟自己吃饭一人一半，他感觉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温暖。
所以他才会转过去，笑一个早已不熟悉的微笑，说一个早已不熟悉的道别。
程肆到教室的时候又是最后一个，不过连续两天稳坐来班最晚，他看起来倒是没一点心虚。
他堂堂程家大少爷，别说最后一个来，就算是迟到自然也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喽。
他又从前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路过倒数第二排的时候还冲着杨铭睿和周佳笑了笑：
“早啊。”
两人被吓了一跳，硬笑了一下：“早。”
闭口哥今天这么亲民啊。哈哈……哈。
昨天听了程肆和江时说话，今天他们看见两人来了已经不会反射性地把背挺得特别直了。但是程肆今天早上一来就笑嘻嘻地给他们打招呼，跟昨天上午刚来时候的那种满脸怨气对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程肆没注意这两人僵硬的表情，走到自己座位上，伸出食指，一如昨天江时点自己那般，又点了点江时的手肘：“早啊，江时。”
本来想叫同桌的，但是想起来昨天这人说了自己的名字，要不就多叫叫吧，总感觉不怎么顺口呢。
“嗯。”江时出乎别人意料地没有说滚地回答了他，与此同时又把自己的手往里缩了缩。
杨铭睿此时转过来看着两人，一脸疑惑却又小心翼翼地开口；
“程……肆，啊不，那个肆哥，你们这是，好啦？”
毕竟昨天江时才骂了一下午的滚，今天一来就突然收住脾气了，虽然冷淡还是冷淡，但这话里听起来明显没这么疏离了，而且江时还愿意把自己的手往里收了一点。
简直倒反天罡。
“说什么呢，江时同学可是我亲爱的新同桌呢，完全不存在‘坏’这个说法嘛，你说是不是啊，江时同学？”说完又望向江时，空气里是满满的犯贱感。
江时：“……”有病吧。
杨铭睿：好像给肆哥犯贱的机会了。
不对。肆哥要是想犯贱根本不需要机会，机会是留给准备不充分的人的，他肆哥的贱充分的很，想犯就犯了，哪里还需要找借口呢？
程肆在位置上坐下来，此时语文课代表已经上去了，昨天李琳——他们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因为东西太多跑上楼来一看坐在第一排的袁媛，当即任命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乖乖同学为课代表，让她下去拿自己的电脑和资料。
于是今天，袁媛同学作为语文课代表正式带领早读。
七中成绩好是有原因的，很多人年级越高越喜欢熬夜学习，复习的，补作业的都有，确实努力。但是这样就会导致一个问题——觉睡得很少。
据说有一届高三的一个班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早读的时候整个班都昏昏欲睡，有几个撑不住的已经趴下了，剩下的一半都是强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然后年级主任早读巡视的时候，就听见这个班早读跟说梦话似的，进去一看，我去，一半的人都倒下了，趴在桌上就跟粘上去了似的黏糊。
于是英明神武的黄主任当天召开班主任小型会议，决定向学校提议早读要求站起来读——学校自然同意了。
所以程肆此时听完杨铭睿绘声绘色的讲解之后，嘴边说着“黄主任有病吗？”之类的话，同时又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抱着语文书，头恨不得栽进去。右腿膝盖弯着，整个人的支撑都放在左腿上，才终于舒服了一点。
程肆看着语文书，突然想起来——如果早读的话……那江时得一次性说好多话，看他一天那惜字如金的样子，那早读听他说那么多字，又是个乐子。
袁媛已经起头了：“雨霖铃，起。”
程肆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真的在读，但是他没出声，他想听听江时读书的时候什么样。
可是他左耳朵听右耳朵听愣是没听到旁边的人出声，眼睛往右一瞟，好嘛，人家不仅不读，连假动作都没有，直接把嘴闭上了。
程肆用手碰了碰江时的手肘：“你怎么不读啊？”
江时淡淡抬眼：“不用。”
程肆瞪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明显还想再问点什么，嘴巴刚张开，就看见江时放下语文书又抬手。
程肆不用过多思考，昨天在食堂自己脑袋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被支配的恐惧，现在他看到江时抬手冲他脑袋来他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然后“噌”的一下躲开了。
江时皱了皱眉，程肆正为自己躲开了这一下而得意忘形，但是动过有点过了，在他拿着语文书在桌子面前高兴地扭起来之前，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
“最后一排那个晃来晃去，收敛一下。”
程肆猛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整个班一般的人往前一看，好嘛，黄主任，而且还刚把手机放下。
程肆完了。
但是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老师让自己收敛一点他就收敛一点，他还是蛮听话的，但是假动作依然假动作，不读依然不读，而且……刚刚那老师的语气听起来还挺平淡的，可能说一下就不会怎么样了。
于是，听话的程肆第一节课下了就被老刘叫到了办公室。
其实老刘也不是很想罚他，毕竟是外校挖来的新来的同学，虽然程家那边对自己儿子在学校的死活也无所谓，但自己一直以来提倡的就是快乐学习嘛。
但这小子开学第二天就被黄主任抓到了，而且黄主任也是数学老师，和自己是一个办公室，此时不教育他，那就是打主任的脸了。
于是面容慈祥的刘老师对程肆说：“今天早读读的什么，从现在开始，在这里读到打上课铃吧。”
程肆目光呆滞，他没想到，今天早上那老师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嘴上说的温温柔柔的，结果竟然转头告诉老刘，做人怎么一点道德也没有。
尽管心里面已经问候了那个老师的全家，但作为程家大少爷，程肆非常道德地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回教室拿了语文书就开始读。
结果第一句就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别说，挺应景。
程肆读到“竟无语凝噎”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为啥只罚他啊？当时江时的手还是抬起来的呢。
不对劲，简直毫无公平可言。
程肆读完一遍之后不怕死地问老刘：“老……师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读晃……违反了纪律？”
刘富国看程肆一脸乖巧的样子，就把聊天记录调出来给他看。
上面是黄主任发到班主任群里的照片，下面还赔了一段话：一班最后一排边上的同学没有认真早读影响同学，望班主任周知@刘富国高二一班。
程肆想着：怎么就光我影响同学了呢？
同时有点开了图片。上面把程肆躲江时那一手时的模样记录了下来，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兴高采烈的，带着一种“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吧”的贱贱的感觉。程肆望照片另一端看去，好嘛，江时就一只手出镜了，黄主任还是专门拍的程肆的特写。
程肆：谢了啊，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把我拍得这么贱的人。
程肆一脸强笑地把头从刘富国手机面前收回去，然后捧起语文书，又读了一遍《雨霖铃》，特别是读“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时候，刘富国听着总感觉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上课铃打了，程肆没等刘富国发话，合上书就朝刘富国深深一鞠：“老师我去上课了，感谢教导。”然后撒腿就跑。
江时才跟着班上的人站起来给英语老师问好，就看见程肆慢慢悠悠的从教室外走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语文书，一脸阴气地进来了。
江时看了一眼程肆，心想：这是被骂成什么样了？气成这样？
他不知道，程肆那副死样子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跟他一起被罚而已。
坐下来了之后，江时忍不住往左边看看这个平常喜欢幸灾乐祸、喜欢犯贱的同桌。这么看过去，虽然脸上还是写满了“我想杀人”的表情，但是这个角度，上午的阳光刚好打到他的脸上，睫毛和鼻梁都镀上一层阳光，抬眼的时候，光亮像是能从他的眉眼中穿过来，映到自己的脸上。
挺好看的其实。
江时想着自己今天上午黄主任来的时候故意没告诉他还引导他在黄主任眼皮子底下乱晃的事情难道被他发现了？回来之后这样安静，照以前早就说一大堆了。
真生气了？
不会吧？
要不自己……
“你干嘛呢？”
程肆：光罚我不罚他，生气。
(老婆皱眉)
程肆：怎么了这是，啊，我没生气，你别生气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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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平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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