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往右一转头就看见江时皱着个眉头盯着他，好像受罚的不是自己，是他。
江时终于被程肆的声音从自己的思虑中拉了回来，程肆用左手撑着半边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江时的脸，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江时才跟着班上的人站起来给英语老师问好，就看见程肆慢慢悠悠的从教室外走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语文书，一脸阴气地进来了。
江时看了一眼程肆，心想：这是被骂成什么样了？气成这样？
他不知道，程肆那副死样子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跟他一起被罚而已。
坐下来了之后，江时忍不住往左边看看这个平常喜欢幸灾乐祸、喜欢犯贱的同桌。这么看过去，虽然脸上还是写满了“我想杀人”的表情，但是这个角度，上午的阳光刚好打到他的脸上，睫毛和鼻梁都镀上一层阳光，抬眼的时候，光亮像是能从他的眉眼中穿过来，映到自己的脸上。
挺好看的其实。
江时想着自己今天上午黄主任来的时候故意没告诉他还引导他在黄主任眼皮子底下乱晃的事情难道被他发现了？回来之后这样安静，照以前早就说一大堆了。
真生气了？
不会吧？
要不自己……
“你干嘛呢？”
程肆的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他右手撑着下巴，语气轻浮，打量着江时。
说实话，看起来像在调戏良家少男。
江时也感受到了程肆戏谑的目光，马上把头转了过去，拿起笔就把何老师说的几个单词往书上写。
“听课，何韵等会看见了。”
“好、的。”程肆笑笑，把头转过去。
他也可以不那么生气，就当……逗他那么多次给他报酬嘛。
程肆知道，江时就是面上看起来不好接近，其实就是那种最不紧逗的了，你对他笑一笑，他可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别人看他面上那副高冷样子不敢接近，但是程肆敢，而且不仅敢接近，还更大胆。
江时虽然拿着笔在写字，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想，他要不要真的跟程肆去道个歉？但万一程肆不知道只是气老师说他呢？那他的动机不就暴露了吗？
不行不行，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有整人的想法，做都做了，绝不能黄了。
既然这样……那就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他嘛。
大不了以后少说几个滚嘛。
江时就这么想了一节课，英语课何韵上的什么他什么都没听到，虽然上不上都无所谓，但何韵注意到这小子一节课都心不在焉的，下课的时候还是从后门出去，顺便拍了拍江时的肩：
“后天开学考，也会有这几天的新课哦。”
江时明白，何韵是在说他上课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又往左边看了一眼，程肆应该……好些了吧。
程肆在写英语作业，江时看他这样一副沉醉样子，就没去打扰他了，拿出英语作业也准备写写。
书打开之后，江时看到第一个空就准备往上写，但是突然发现——他笔不见了。
等等，他刚刚看到程肆用的笔好像跟他的是一样的？不对不对，别人还气着呢，哪有心思来捉弄你？
但是他从桌子上面一直找到地上也没看见自己的笔。
“程肆。”江时想着就找他借一支吧，可能自己的掉在其他什么地方了。
“干嘛。”程肆语气淡淡的。
听程肆回答他了，江时也不管程肆还有没有生气了，毕竟他哪有英语作业重要，明天就是开学考了，写完作业他还得复习。
“哦。”程肆嘴上说着，手上笔却还没停，写完阅读，程肆停了下来，就把自己手中的笔给了江时。
“你是还有其他的笔吗，这只给我你写什么？”
“哦……这个笔啊……是你的。”
江时表情僵在了脸上，这支笔是自己的啊……
这支笔就是自己的啊！
豁，好嘛，亏他刚才还想着怎么哄哄程肆，亏他刚刚不到十秒钟就打消了对这支笔的疑虑。结果这货直接就把他的笔拿了，毫不见外。
他再可怜程肆他就给他当儿子！
“程、肆。”江时没有大吼大叫，他压低了声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程肆，伸出手抓着程肆手上的笔，又狠狠往后一拽，摆出生气的样子把笔抢了回去。
程肆看江时终于把头转回去写作业了，立马把头往左边转用手捂住嘴。
杨铭睿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程肆面朝江时的反方向，肩膀一抽一抽的，江时在写作业，但是从下颌线的紧绷程度来看，他应该在咬后槽牙。
他第一次觉得“咬牙切齿”这个词是这样形象。
又到了万众瞩目的午饭时间，班里大半的人还是一样的，铃一打就跑出去了。
现在才刚立秋，外面的艳阳还有着夏天的影子，拉窗帘的时候，布料都是热的。一拉开，太阳就穿过窗户跃进来了，江时往外看了看，看起来好热。
中午不吃了。走下去麻烦。
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走啊。”
是程肆。
程肆把板凳都搭起来了，才发现右边的人根本就没动，坐在位置上拿着个笔就开始写作业。
有那么好写吗？
程肆最开始还以为是江时还在生他的气才不动的，但他后面才发现，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人家根本就是不想吃嘛。
江时回答他说：“热。”
热？热就不吃饭啦？
绝对不行。他上次才推理过，江时不吃饭就瘦，太瘦了不好看，不好看他坐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既然他是因为江时的外表才坐在这里的，那必须要有意义。
所以，归根结底，江时他——必须吃饭。
“热死总比饿死好，哎呀快点走啦，等会又排长队这次没有了我是不会给你吃的啊。”
江时看起来真的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可行性，随后再次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然后长叹一口气，把板凳搭起来了。
“这就对了嘛，快点啦，等会儿真没有了，快点快点。”
“啧，别催。”
江时跟着程肆刚出教室门，程肆就往前跑，跑了几步转过头来看着江时：
“快跑，不然真来不及了。”
江时依然不为所动，程肆就跑回来，又抓住他的的手，把他带着一起往前跑。
“说了快点。”
程肆的手凉凉的，在这种天气就是恰好的解暑药，江时的手碰到他的手时，顿觉凉快了几分。奔跑的时候挡住了前方的烈阳，江时只感到了他的身躯带来的徐徐清风，混着秋天的香，带着夏天的烈。
好像也……没那么热。
程肆想吃话，那他就陪他吃好了。
周四早上。
周佳很不寻常地早早到了教室，江时和杨铭睿这个时候也刚来。
“我去小周子，你怎么来怎么早。”
“滚，小杨子。”
“今天开学考，祝你满分哦~”
“祝你的分数和你的人一样哦。”
“什么？”
杨铭睿刚喝的一口牛奶差点吐出来。
他撸起袖子刚准备和周佳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口水版，程肆来了。
“肆哥，你也被夺舍了？”一个周佳来这么早就算了，连程肆都来这么早？
“哪有，今天被提前半个小时叫起来了，连早饭都没给我吃就把我赶来学校了，给了我一面包，让我在学校边复习边吃。”程肆边说着，边把面包从书包里拿出来了。
“还不如被夺舍呢。”程肆拆开面包咬了一口，还补充了一句。
“别那么紧张，开学考就跟玩似的。”杨铭睿安慰着程肆，即使他并不需要。虽然让程肆别紧张，但自己马上坐下就把书拿出来了，自此无丝竹之乱耳，只案牍之劳形。
程肆撇了撇嘴，去位置上坐下来了。
江时早就来了，程肆嘴巴里还嚼着面包，看着江时，硬把面包吞了下去，说了句:
“morning!”
“用洋文出洋相。”江时头也没抬，但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差。
“噗。咳咳……咳”杨铭睿本来在背作文的，冷不丁就听到江时来这么一句，他是真的忍不住了，毕竟这两个人一个喜欢犯贱，一个又喜欢高冷地乱骂，他就坐在一边听着。
真的好笑。
但是还要碍于这两人不做面部表情时的恐怖样，每次都要憋笑，要是是江时受气，更是不敢笑了，也不知道肆哥每天哪来的胆子去招惹他。
倒数第二排也是难呢。
程肆听了江时的话本来就僵住了，杨铭睿竟然还在一旁笑起来了？
程肆现在不回江时的话自己的脸就没了。
“江时，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僵尸？是吧？”程肆一脸“我赢了”的幼稚模样。
“滚。”
“那你这样算是承认喽。”
江时听完，突然就微微一笑，杨铭睿感觉不妙，转过去复习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时下一步来了句：“那程肆，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吃屎呢？是吧？”
杨铭睿本来又拿起笔开始复习了，冷不丁又听到程肆这么一句，真的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空谷传响，笑转九绝。
刚接完水的周佳一走到位置上就听见第一佬来这么一句，和杨铭睿一起笑的前俯后仰，可谓“四仰八叉”。
“你们两个，一个僵尸，哈哈哈……一个吃屎，哈哈哈，天选同桌，天作之合，僵尸吃屎，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吃屎僵尸一同看向了杨铭睿。
“僵尸？噗……程肆叫吃屎也就算了，江时怎么还叫僵尸啊，哈哈哈哈哈……咳咳。”
吃屎僵尸又一同看向了周佳。
“你们今天真的是想考250啊。”程肆装做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
相比较江时盯完两人之后的反应就平淡多了：“祝你们答案跟我一个对不上。”
反应平淡，但“祝福”更为恶毒。
被祝福的两人知道玩脱了，虽然当今是现代社会，但考试的时候不得不封建迷信，江时的诅咒，毒，是真毒。
不能再说话了。
于是他们一齐转过去，送给吃屎僵尸……啊不，程肆江时的又是一个挺得老直的背影。
程肆的确没想到，江时也会说这样的话，面包最后一口都顾不上吃了：”哟，还会诅咒人呢，小僵尸。”
“哈哈，滚开呢，小屎同学。”
“你僵尸。”
“嗯呢，我知道你吃屎。”
程肆不知道江时和他呆了几天为什么变得和自己一样贱了，他前几天还是自己美丽的面瘫高冷同桌呢，……不对，他为什么要说，和自己一样贱？
啊？
僵尸喜欢吃屎，所以，江时和程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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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僵尸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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