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似是故人来 - 冰魄诺 > 第9章 笼中鹰

第9章 笼中鹰

自邙山围场归来,王府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只是,有些东西,一旦被唤醒,便再也无法回到沉睡之中。

夜深,静姝刚刚遣退侍女,褪下外袍,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正准备取下发间的木簪,门外却响起了一个让她血液几乎凝固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沉稳、从容,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比任何鬼魅都更让她恐惧。

静姝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扇她以为绝对不会有人在深夜擅闯的房门,便被无声地推开了。

元琛就站在门口,背着手,沐浴着庭院里清冷的月光。他没有穿王爷的常服,只着一件玄色的宽袖长衫,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整个人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威严,却多了几分如野兽般的、危险的慵懒。

“王……王爷……”

静姝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便要去抓搭在屏风上的外袍。她的动作慌乱,发间的木簪也因此滑落,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她半边苍白的脸。

“不必了。”

元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他缓步走了进来,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肆无忌惮地、一寸寸地扫过静姝只着单薄中衣的身体。

那目光,比任何实质的侵犯都更让静姝感到羞辱与冰冷。她只能狼狈地用双臂环住自己,试图遮掩那无法遮掩的、因惊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本王……倒是许久未曾见过你这般……衣冠不整的模样了。”元琛走到她面前,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伸出手,用指背轻轻划过静姝因紧张而冰凉的脸颊,“瞧你,怕什么?”

静姝浑身僵硬,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抗拒,却不敢有丝毫的躲闪。她强迫自己低下头,用一种谦卑到尘埃里的姿态,颤声道:“是……是妾身失仪,惊扰了王爷……”

“失仪?”元琛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不,本王觉得,这样很好。”

他绕着静姝,缓缓地踱着步子,像一头在审视自己猎物的狮子。“这些年,你总是把自己裹在那宽大的僧袍里,低着头,捻着佛珠,嘴里念着那些本王听不懂的经文。本王还以为,当年朔荒镇那头桀骜不驯的小狼,早就被本王磨平了爪牙,变成了一只只会念经下蛋的母鸡了。”

元琛的话语轻柔,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剜着静姝的心。

“是妾身……愚钝。”她只能如此回答。

“愚钝?”元琛停下脚步,再次站到静姝的面前,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动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的光芒,“不,你一点也不愚钝。你只是在伪装。那温顺怯懦的静姝,不过是乌洛兰的一副面具,对不对?”

静姝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原来,这十八年来,她一直都像一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上演着一出他早已看腻的独角戏。

看到静姝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骇,元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并没有让他感到愤怒,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战利品,并没有死去,只是在笼中蛰伏。这只鹰,只是自己收起了利爪和翅膀而已。

元琛享受的,从来就不是将鹰的翅膀彻底折断,让她沦为一只与母鸡无异的家禽。那是暴发户才会有的粗鄙乐趣。他享受的,是“熬鹰”的过程。是让这只鹰为自己彻底臣服,却依然保留着她那完整的翎毛和搏击长空的能力。只有这样,当她为他捕猎时,那姿态,才是最美的。

“静姝,”元琛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越是假装温顺,本王就越是能看到,你那骨子里藏不住的野性。”

他的拇指,在她颤抖的嘴唇上缓缓摩挲着,那眼神,露骨而又充满了侵略性,让静姝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一只鹰,在笼子里待久了,会生病的。”元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虚伪的温情,“本王,不想让我的鹰生病。我需要让她出去飞一飞,重新找回她搏击长空的感觉。只有这样,这征服的游戏,才能更加刺激,不是吗?”

静姝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她终于明白,元琛要做什么了。

他不是要揭穿她,更不是要惩罚她。元琛要的,是一场更高级、更残忍的游戏。他要亲手为她打开牢笼,然后站在笼外,欣赏她每一次徒劳的飞翔,每一次撞得头破血流的挣扎,并最终,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获得自由的那一刻,再猛地收紧那根看不见的线。

“王爷……”静姝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本王已经从高将军那里,把那匹‘乌云踏雪’要了过来,从今日起,它便是你的了。”元琛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温文尔雅的笑容,“而且,本王准你随时出入王府,不必再通报。去吧,去山野里跑一跑,去市井上逛一逛,去见你想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

元琛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让本王看看,我的乌洛兰,到底还能飞多高。”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

静姝知道,这不是恩赐,这是另一座更大、也更凶险的牢笼。

但她别无选择。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能够找到那个跛脚人,能够帮助高凌的机会。

静姝缓缓地,屈下了双膝,将额头深深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用一种卑微到了极致的姿态,哽咽道:“妾身……谢王爷……天恩。”

在她叩首的瞬间,一阵强烈的、混杂着屈辱与背叛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每一次顺从,每一次伪装,都像是在无形中,做着对不起高凌的事情。

与静姝院中的压抑不同,芸哥儿的“汀兰水榭”里,则充满了另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

自打猎归来,元琛便以“需好生修身养性,备习礼仪”为由,将她禁足在了院中。美其名曰“静养”,实则院门外日夜都有亲兵看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芸哥儿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小兽,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场围场夜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在听到那个说书人讲起“平定朔荒镇叛乱”的故事时,阿娘和那个高凌,会有那般古怪的反应?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压抑到了极致的痛苦与愤怒。可他们,却又必须强颜欢笑,甚至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叫好。

“朔荒镇”……

这个地名,像一个谜团,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她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关于她母亲,也关于那个高凌的秘密。

不行,她必须搞清楚。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想办法,联系到子雍哥哥!

元子雍,长乐王府的二公子,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她心中早已认定的、非君不嫁的人。她必须告诉他,爹爹已经将她许配给了那个古怪的大将军,让他快想办法!

她铺开纸笔,用一种只有她和元子雍才看得懂的符号,飞快地写下了一封信。

可是,信写好了,又该如何送出去呢?

她看着窗外那几个面无表情、如同石雕一般的守卫,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她走到门口,对着守卫的头领,娇声道:“本郡主闷得慌,想去母亲那里请个安。”

那头领面无表情地一拱手:“王爷有令,郡主需在院中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郡主亦不可外出。”

“放肆!我不过是去看看我娘,你们也敢拦?”芸哥儿怒道。

“属下不敢,但王爷的命令,属下更不敢违抗。”头领的回答滴水不漏。

芸哥儿气得跺了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这些人只听爹爹的命令。

她颓然地回到房中,一屁股坐在了绣墩上。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最贴身的侍女,阿碧的身上。阿碧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她在这王府里,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阿碧,”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坚定的光芒,“你过来,我有件事,必须请你帮忙。”

第二日清晨,一匹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骏马,被王府的下人牵到了静姝的小院门外。

正是那匹“乌云踏雪”。

静姝换上了那身绛色的骑装,缓缓走到它的面前。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感受着它温热的鼻息。

她知道,从她跨上这匹马的那一刻起,那场名为“熬鹰”的游戏,便正式开始了。

她将是那只被放出牢笼的鹰,而元琛,则是那个手握长线的猎人。

她每一次的飞翔,每一次的盘旋,都将在他的注视之下。

可是,鹰终究是鹰。

只要能再次飞上天空,哪怕只有片刻,她也必须去试一试。为了芸哥儿,为了高凌,也为了那个,早已死在了十八年前的,乌洛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貂珰

橘涂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