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窗户敞开缝隙，寒风吹过卷起几张纸，王曦含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行了我不行了，让我缓缓。”
林野更是起身抹了一把冷汗，推开椅子说：“我出门上个厕所，马上回。”
陈奕闻靠着椅背看热闹，“不是吧你们这一个两个，心理素质还是差了点，看人家戴琪老实往那一坐。”
秦安把手中的签字笔往戴琪面前一扔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惊吓的下意识反应，发出“嗯”的思考长鸣，解释道：“这种呆滞临床表现为大脑过度思考导致行为能力暂停，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动作跟不上脑子了，吓傻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要说心理素质过硬的，是坐在主位的那两个。”
邰铮反复看视频监控，"如果按着这个思路去想，监控里17：50的这个时间点有问题。"
“我还是那句话，邰铮，我们现在的这起案子是两条线缠在一起，一条是死者刑秋，一条是死者任真。如果我们要研究死者刑秋，就要考虑到底是谁杀的他把他装进行李箱焚烧；如果我们要研究死者任真，考虑的则是任真什么时候进的实验室，到底是谁杀了任真再放火烧尸。”程澈尽可能让自己思绪冷静下来，“这起案子其实就是个拼图，把两个案子通过同一张脸联系到了一起。”
外出呼吸新鲜空气的陆续回到会议室，邰铮清点人数道，“人都齐了是吧，那我们会议继续，王曦含，把你审讯的内容说一说。”
王曦含深呼吸一口气，从邰铮手里拿过笔记本电脑，“本案涉及嫌疑人王家峪，男，31岁，研究所所长，我和戴琪问到这个研究所曾经面临倒闭的风险，但是后来及时研究处新专利然后这个研究所又活了。”
“据他自己讲述他是周五提前下班走到一半发现文件没拿，又返回去拿的文件，他的口供里一直都在说这个文件对于研究所后续的发展很重要，还有家里的情况也是不太好，对于实验室里出现尸体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知道，我们联系了医院对方给的线索确实是他的母亲患有胆管癌症来就诊，他的侄女也患有抑郁症，目前也在这家医院接受心理干预治疗。另外，根据研究所其他员工描述说，死者刑秋经常进出他的办公室，案发当天下午王家峪也和死者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程澈拿手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吵什么知道吗？”
王曦含哽住了，“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不太清楚具体的吵架内容。”
“这儿知道！”陈奕闻举手喊道：“恢复的聊天记录中显示前一天17：34分这个姓王的说机器坏了给研究所造成了财产损失，想借着这个说辞让死者刑秋离职，刑秋威胁他说你忘了你自己干过的事了，如果你把我开了我就让满城皆知，到时候研究所就会倒闭。”
“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记得。”戴琪找到拍摄照片，“我们在现场发现的笔记本中有一个便条纸，纸上写着‘一个错误，会带来一个更大的错误，从此下去，无法回头，可这六年的呕心沥血，决不能功亏一篑！’，会不会和他聊天记录里说的干过的什么是有关系？”
邰铮在白板上简单记录了内容，“嫌疑人身上随身携带物品查了吗？”
王曦含说：“查了，有酒精湿巾、口罩、打火机、香烟、手帕和一瓶撕去标签的吸入式七氟/烷。”
众人目光在一瞬间汇聚在秦安身上，后者不慌不忙的翘着二郎腿说：“七/氟烷，吸入式麻醉剂，用于全身麻醉，学点知识吧兄弟姐妹们。”
邰铮起身，站在白板前下笔着实用力，“杀机出现了，死者刑秋手中有他的把柄并且威胁到他了。”
程澈一下子脸挨着桌子，一脸不情愿的坐起，“还有一点可以补充，家里老人生病住院需要用钱，他也可以为了保住研究所和足够的给家人治病的经济来源。”
邰铮一把拽过椅子，干脆坐在白板前方便随时梳理内容，“下一个。”
王曦含说的磕磕绊绊，“因为他女朋友住院，就，人还在昏迷中......所以只能截取聊天记录。案发当天死者说下班去朋友那边玩不回家，他女朋友陆怡然说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死者态度很坚决说必须去朋友那边，这时候陆怡然可能情绪就上来了说为什么这么对他，并且怀疑刑秋和他老板有问题。在之后也是案发当天晚上18点03分，陆怡然连续问了三次死者刑秋是不是在他朋友家，对方给出的回复是不在。”
邰铮表情有些不自然，“情杀吗？”
“你问我？”程澈窝在椅子里，瓮声瓮气的说：“不那么明显，和上一个比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
林野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八卦情绪，噗呲噗呲给戴琪传递消息：“头儿不会想的是死者刑秋和老板，内个吧。”
戴琪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看，小声回道：“头儿可能是怀疑我们在点他。”
紧接着天降笔盖吧嗒砸到林野头上。
“你要是给我开小差你就站着听。”
林野不但委屈还得把笔盖还回去，“头儿。”
正当戴琪认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庆幸之际，邰铮笔盖一个精准抛物线，“叫头儿没用，哪多哪少不知道啊！”
戴琪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搬出家里比较有地位的，“程老师你看他！”
“我看到了，这抛物线扔的可以写进物理书里。”程澈倒是肯定邰铮的技术，“下次市局有篮球比赛没你我不看。”
“......”
在充满八卦的小声讨论中，邰铮作为整场控场率先打破氛围，“不是说还有人有指纹吗？那几个口供有吗？”
“有的，有的。”王曦含把投影切换到了下一个审讯室片段，“嫌疑人吴昕晨，女，28岁，入职五年，目前是刑秋的实验助手。她说当天周五约好给朋友过生日就加了会班，中间王家峪跑回来要找刑秋，她说刑秋走了的时候王家峪的表情很怪，就往实验室那边走。在晚上18：30的时候看到了陆怡然站在实验室门口打了声招呼，而且她自己也明确说不喜欢死者刑秋，来实验室的时间比她短但成了她的上级，这里可能也在说死者刑秋和王家峪的关系。”
程澈手指向投影，“你们有人去过她家吗？”
戴琪点头，“我带人去过，她家里有撕碎的画，对就是曦曦现在在投影上放的这个，我们复原之后发现是一名男性背影，画的后面有一句歌词：我想要跟在你身后。”
戴琪说着说着自己也搓了搓胳膊，面露难色继续：“还有，吴昕晨家里的垃圾桶里有很多刑秋的照片，上面还有红笔涂鸦。她的聊天记录在去年的时候问过刑秋为什么要和他抢老板，从而引发了骂战，在今年1月份的时候吴昕晨又去问了王家峪和死者的关系，第二天嫌疑人吴昕晨就和猎头有联系，对方问她想好了吗？她的态度很积极，对方就说看她表现。以我个人我真的是不理解。”
秦安的感情观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重新建立了，“说白了就是个双。”
邰铮舔了舔嘴唇，“呃，和她自己说不喜欢死者能对上。”
“到这其实有点苗头了。”程澈喝了一口茶水，拧好杯盖说：“她这个画应该是王家峪，她那个老板，根据她的口供还有聊天记录表示她对死者个人很不满，她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她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有没有保温杯之类的，检查过吗？”
林野情绪高涨：“保温杯里有冰块！”
“还有吗？”
“还有安/眠药，口罩，打火机。”
“冰块，冰块……”邰铮大拇指挫着掌心，忽然间白板笔敲响了桌面，“现场冷藏柜丢失的新型药品，可以推断的是吴昕晨在案发当日偷走了药品利用保温杯和冰块存放。”
王曦含食指点在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上，“还有一个清洁工，叫朱玲芳，女，46岁，离异，女儿两年前自杀离世，以前从事的外贸生意，女儿自杀之后没时间打理店就黄了。一年前来到科技园应聘清洁工。我们顺便查了工具间，常见的就是口罩、橡胶手套、打扫工具、清洁车、消毒液和消毒酒精，还有好多黑色塑料袋，衣架上有两套衣服，其中一套里面有盒火柴，她说是给她女儿烧纸用的。”
“我觉得不对劲的就是她的口供里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还额外点到刑秋和吴昕晨吵过，还说打扫的时间是18点到18点三十分，当天看见一个小姑娘没走晃来晃去的。”
陈奕闻努嘴，“大白天烧纸够邪乎的。”
程澈把毛毯往上提，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晃来晃去那个是吴昕晨。”
邰铮把白板笔颠来倒去，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敲着，“住所你们去了吗？”
“去了，家里基本都是她女儿的照片、奖状，她女儿的房间整理的也很干净，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家门口放了好多快递纸壳箱子。”戴琪说：“我们问了她的邻居，她邻居说朱玲芳这个人以前很聪明，家中变故之后变得情绪上有点偏执，但是前几天居然有时间又去烫头。其他清洁工说朱玲芳曾经和死者发生过口角，但大多数原因都是死者刑秋言语过激行为上不太尊重，可朱玲芳也曾说让对方消失之类的话。”
邰铮写上‘激情杀人’四个字后头也不回地问：“她都买的什么知道吗？”
“买的是酒精灯，橡皮手套，还要，还有，”戴琪转过头问秦安，“秦哥，异/氟醚是个什么东西啊？”
秦安脱口而出：“吸入式麻药。”
“麻药的一种。”程澈和秦安之间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片刻后他掀起毛毯起身，在‘朱玲芳’三个字上敲了敲，从容地说：“凶手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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