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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母女俩争吵的结果让本就难以维持的关系再一次降到冰点,陈盏心底难受,她仰躺在床望向天花板,无声的轻叹闭眼。

眼前和耳旁都是关于楼颜,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那些一遍又一遍堪比洗脑的声音,像一张张书页被风翩翩吹起,唰啦啦的痕迹一迭送一迭地麻木她的神经。

陈盏下意识蹙眉,眉间隐忍着难受与受伤。

关于选择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权,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楼颜从来都没给过她机会。

就连她喜欢做的事,楼颜也试图将它从她的世界里铲除,甚至不许她留下一点妄念。

她从来都没有过自由。

心里的酸涩与苦楚渐渐的堆积很多,手指发紧的攥着身下的被面,纤细浓密的眼睫轻颤,那些难过,像是巨大的浪花要将她吞噬。

可是近乎崩溃之际,她却想起了一个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值意气风发。

热血沸腾的年纪,被光偏爱,被风爱抚。

于是后来,他也成了一束光,照亮她苦涩的青春。

也告诉她,她应该成为自己。

手指紧绷的力道渐缓着松了弧度,她侧躺蜷曲身体,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抱住自己。

头顶盈盈灯光将她笼罩,她闭着眼,回到那个夏天。

高一下册,陈盏陷入了一个怪圈,她开始对学习产生排斥情绪,这样状况的持续导致中期考试成绩十分不理想,让她从有史以来的蝉联第一跌出了年级前三。

中期考试过后就是家长会,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天的天气特别不好,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天空特别低,风里有股呛喉刺鼻的泥土腥味,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楼颜开完家长会后,脸色特别不好,回家的路上下了雨,她开着车,雨刷器一遍一遍的刮掉前方车玻璃上的水渍,街道堵塞,水泄不通,她们被困在车流里。

前方有穿荧光绿的交警叔叔拿着指挥旗疏通马路,行人匆匆,雨衣和雨伞混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从陈盏的眼前经过。

车内除了秒表的滴答声,只剩下了沉默。

陈盏偷偷用余光看了眼楼颜,她心虚的抠着手指,想到不久前在班主任办公室里,老师叫上她们母女俩谈话。

其实只有楼颜在和班主任谈,陈盏只是待在旁边,看她们如何从她的学习习惯开始分析这次考试失利的原因。

最后以楼颜的话作为结尾:

“我回去一定好好再跟她沟通沟通,感谢老师对陈盏的重视和悉心栽培,辜负您的期望,真是对不住。”

所有的话,礼貌,恭敬,却又在只言片语里,将错误的矛头对向她。

考试失利是她没做好,但这样的楼颜也令她难过。

回到家,母女俩依旧没讲话,吃过晚饭后,陈盏就乖乖的回了房间做作业,还未沉浸认真专注太久,楼颜就从外面进来,直奔她的书桌,手臂越过桌面,拿走她桌上的画笔。

起初她云里雾里,直到楼颜又将手伸向了她的画册,陈盏才意识到了不妥。

她停笔,看着她收走所有的绘画工具,出声打断,“妈,你这是干什么……”

楼颜冷着声音,像是在通知她,“以后这些东西,都不许再碰了。”

原来是她认为,画画影响了她的成绩。

她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拉住楼颜的手臂,站起身,跟她强行解释,“不是的,这次考试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我的爱好没关系。”

楼颜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也没看她一眼,扯开她的手,就要转身离开。陈盏却突然冲了过去,跟她抢手里的东西。

但她哪是她的对手,手忙脚乱的撕扯里,楼颜火冒三丈,猛地将陈盏推倒在床,怒气冲冲的语气变急,语调高扬,“什么没关系!我看就是这段时间太放松你了,让你忘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委屈劲儿一下就冒了上来,刺激得陈盏鼻尖泛酸,灯光下,她的眼睛里逐渐起了一层水色,摇头,连声音也哽塞得不行,“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陈盏,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陈盏紧闭着颤抖的双唇,手指紧绷蜷曲陷进被面,她听着来自头顶的训斥。

“年级第一下降到年级第七,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照你这样下降的速度,以后还怎么考进京北大学!”她的声音冷得像块儿冰,砸向陈盏时,几乎用了所有力道,“所有眼睛都盯着你,他们都盼着你掉下去,下降这么严重,考这么差,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滚热的泪水掉落在薄薄的被面,洇湿一块儿小斑点。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把心思给我放在学习上,反思这段时间的错误行为,在下一次月考时给我把第一考回来,”她翻了翻手里的画册,纸页唰啦啦的响,上面每一页都有陈盏的作品,写了日期,几乎是一天一页,这代表她每一天都画了一幅画。

楼颜狠心的剥夺了她画画的权利,“至于绘画,它不适合你,我劝你早点放弃。”

陈盏怔愣抬眼,眼角挂着泪水,睫毛湿了一片。她眼睛里有漉漉的亮光,委屈的紧,却也倔强的抬眼质问,声泪俱下:“凭什么……你凭什么说它不适合我…”

“凭我是你妈,我就要对你负责!”楼颜视线居高临下,落在陈盏那张如雨洗过的脸上,忽视她的难过,甚至严格要求她,“陈盏,我只跟你说一遍,京北大学,你必须给我考进去!”

画具和画册全被她收走了,那些天的日子,陈盏郁郁寡欢。她承受着肩膀上的重压,以及堆积心里的难过,艰难的往前走。

绘画是她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涯里,唯一的解闷调味剂,失去这个兴趣爱好,她就像是被抽干灵魂。

楼颜的话一遍遍的萦绕在她耳边,导致她偶尔也同样认为,或许,画画这件事真的不适合她。

那天她站在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上想了很久,燥意的风吹热她的面颊,阳光灿烂热烈,她心里却像一片枯寂的海。

她就快要放弃了。

可下一秒,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天台的另一边传来,打断了她放弃的想法。

是一道男声。

“你认真的?”

陈盏被吓了一跳,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张望着四周。

却又听见另一道声音响起,相比之下,这道声音有点懒。

漫不经心的,“就是去参加个比赛。”

“参加个比赛?”蒋谦南吃惊的重复这几个字,更吃惊的问他,“遂啊,你知道你要参加的是什么比赛吗?那可是射击比赛!”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贺京遂淡声说:“况且,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晴光灿烂,陈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静悄悄挪动脚步。

她躲在一堵隔开空间的石墙后面,谨小慎微的探头,看向那边。

天台的另一边有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身姿挺拔修长,白T黑裤的简单着装十分抓人眼球,他半倚在墙边,双手环胸,慵懒劲儿十足,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光线勾勒凌厉的脸廓线条,额前黑发微遮眉眼,嘴唇菲薄,缓缓上勾时,有股懒散的坏劲儿。

她认得,那是贺京遂。

另一个黑T男生她也认得,是他的朋友蒋谦南。

他也在这儿?

陈盏无声的在心里面问自己,心跳声不由自主的响起来,似乎要震破心房。

“你就不怕被你爸知道了?”

“他知道就知道呗,”贺京遂不以为意,“正好,我也想跟他打个赌。”

“赌什么?”

陈盏也有同样的疑问,她扒靠在墙边,悄无声息的看着那个少年,心跳怦怦。

天光晴好,燥热的风吹乱他额前的黑发,也鼓起他白T恤的一角,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肆意难驯,眼梢微挑,那神色里有一种“不信我们就试试看”的从容自信。

“赌我可以掌握自己的未来。”

也就他敢这么自信。

陈盏远远的看着,心里有所触动,同样是追求自己喜欢做的事,贺京遂从不遮遮掩掩,他似乎能淡定从容的应付追求道路上的各种困难重重,所以他无论什么时候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和她不一样,她对自己喜欢做的事,一点都不坚定。甚至在遇到艰难险阻时,从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走下去。

陈盏有些羞愧难当,她缩了脖子回头转身靠上墙,像一个小丑般将自己藏起来,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耳边密密麻麻全是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后来,她在体育新闻频道里听到了贺京遂的名字,青少年射击比赛第一名获奖者。

无数个记者拿话筒围着他争先恐后的要他发表获奖感言。

贺京遂脖子上挂着金牌,对着镜头,只说了一句话。

年少轻狂的少年嚣张至极,脸上挂着漫不经心,漆黑的眼睛对上镜头,微微上挑,是胜利者的姿态。

“来到这儿的目的,不是为了冠军,而是为了告诉世界,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才是胜者。”

“而我,刚好在今天成为了——"

他的唇微张,那样肆意的两个字从他喉咙里吐出“一一胜者。"

那一瞬间,伴随着心脏的震颤,陈盏有史以来第一次大彻大悟,恍然上次在天台偷听到的少年的那句话。

即便力量微小,也要告诉世界,只有自己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应该成为自己。

这是贺京遂告诉她的道理。

胸腔里似乎有千万只蝴蝶在翩然飞舞,那些她藏不住的心动,在那个她以为的永无止境的深渊里乍现反复。

他像一束光,照亮她灰暗又麻木的青春。

陈盏看着电视机里手捧奖杯的少年,弯唇轻轻笑了。

“贺京遂,谢谢你。”

谢谢你告诉我,应该成为自己。

无论未来有多艰难,我们都应该成为胜者,掌握自己的命运。

手机嗡嗡的响了两声,陈盏怔然回神,点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着陈盏白皙的脸颊,肌肤吹弹可破,甚至连毛孔都很小,眼睫轻扑,她看见江遇发来的信息。

【江遇:和楼姨聊得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是根本聊不下去。

陈盏略微有些头疼,她烦躁的揉了揉脑袋,一头秀发凌乱不堪,耳旁的碎发贴在她的脸上,她没什么心情回复。

【陈盏:还是老样子。】

【江遇:没关系,你别多想,楼姨会明白你的选择的。】

楼颜永远不会明白她的选择。

陈盏并不想过多和江遇解释什么,她现在只想静一静。

于是给他发信息,【陈盏:嗯,我知道的。】

江遇看着冒出来的那条信息,唇角浅浅弯起弧度,正打字告诉她明天两家人一起吃饭,陈盏的信息就又冒了出来。

【陈盏:时间不早了,我先睡觉了,江遇哥,晚安。】

聊天框里的字只打了一半,无可奈何下,江遇删除文字,另发了一条过去。

【江遇:好,晚安。】

第二天就是和江家聚餐的日子,一大早,楼颜就带着陈盏上门拜访。

两家人是邻居,关系甚好。

要一同去做客,陈盏暂时将和楼颜的那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她乖巧的紧跟在楼颜身旁。

两人到了江家别墅门口,有保姆相迎。

陈盏认得江遇家的保姆,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林妈。”

被叫林妈的中年妇女“诶”了一声,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陈夫人,盏盏,”她高兴得眼角堆起皱纹,连忙将他们往屋里带,“快请进,夫人正等你们呢。”

楼颜和陈盏进了屋,迎面便看见朝这边走来的江遇和江母。

陈盏面带微笑跟他们打了招呼。

“江阿姨,江遇哥。”

“盏盏,”江母一身朴素温柔,拉过陈盏的手,左瞧右看,上下打量,眼里装满了心疼,“瘦了。”

“哪有,是您总觉得我胖。”陈盏笑着回答她的话。

江母亲昵的替她拨了拨耳边的发,扭头看向楼颜,温柔的斥她,“你也真是的,别对盏盏太严格,平日在学校里受苦就够让人心疼的了。”

“是她自己选择吃这份苦,怪不了别人,”楼颜说:“当初要是听我的,哪有这么多罪受。”

她家里那档子事儿,江母也是知道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这话题不适合多聊。

顿了下,江母生硬的转话题,让江遇把他们往客厅里引。

到大厅坐下,林妈从厨房端来了沏好的茶。

楼颜和江母刚坐下就开始聊天,两个人很久没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面前的热茶蒸腾着缭绕的烟雾,陈盏端起捧在手心,小口抿着。她身旁就坐着江遇,休闲的白T配黑裤,显得他清爽家居。

他还惦记着昨晚陈盏的信息,侧过头来小声的问她,“盏盏,昨晚你跟楼姨真的没事?”

“没事。”

事情已经发生且过去,无力追溯只会增添负担。

陈盏并不想再次陷入令她头脑发麻的境地,她推了江遇再次询问的可能性。

“今天来你家做客,我很开心。”陈盏笑着,“又要麻烦你和江阿姨招待了。”

“这算什么话,听说你国庆要回来,我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是麻烦?”

“是啊,盏盏,在这儿就当自己家一样,别跟我客气。”江母笑着看向她,眼里对她的疼爱满得快要溢出来。

陈盏也欢喜,她下意识看了眼江母身旁的楼颜,并未察觉她有任何需要她小心谨慎的情绪,这才舒心一笑,应下江母的话,“好。”

夜幕降临,璀璨灯光将整座城市照亮。车水马龙的长长街道点着路灯,蜿蜿蜒蜒的伸远,像一条绚烂长河。

两家人一起吃饭,包厢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陈盏安分守己的坐在楼颜身边吃着饭,听他们聊天。

江母问起了陈瑾年,问他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忙,楼颜回答:“可不是,他这一忙起来,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人影,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陈盏的父亲陈瑾年是一名科学家,常年在外工作,平日里和楼颜陈盏联系甚少,也很少回家,明明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却好像隔着最疏远的距离。

“这人啊,一忙起来工作就是这样,”江母笑着跟楼颜说:“江遇他爸也一个德行,工作忙起来经常不着家,也就这小子没跟他爸一个样,在国外待久了也还知道回来。”

这话题一下就从他们父亲扯到了江遇的身上,后者有几分措手不及,慢半拍的哭笑不得,“妈,你说爸就说爸,怎么又把话题往我身上扯。”

“怎么,还说不得你了?”江母婉约的质问他。

“说得说得,”江遇笑着给她夹菜,“来,儿子孝敬你的。”

坐她身旁的楼颜也跟着笑,她看着江遇起身夹好菜放进江母碗里,眼里流露着赞许目光,和平常的古板肃目完全是两个模样。

她的视线追随着江遇,赞许满意的点着头,“小遇从小到大都懂事听话,现在更是今非昔比。”

这番夸赞来得太突然,江遇谦虚的笑说:“楼姨,您谬赞了。”

“这怎么能是谬赞,”楼颜十分有耐心的一一跟他细数这些年来的优秀,“你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第一,年年拿奖学金,高考考进了京北大学甚至出了国,到现在事业有成,这可比谬赞真实多了。”

言语无法表达楼颜对江遇的喜欢,陈盏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眼睛里装满了许多她从来没见过的神色,落寞罩住了她的兴致,让她无法与她共情这一刻,她嘴里夸赞江遇的那份优秀。

她阖着眼皮用筷子戳着米饭,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形成一道屏障,将她与他们的世界隔离起来。

可是未曾有过片刻安静,就有人费力的将她拉出来。

“盏盏。”

声音是江母的。

陈盏一怔,抬眼看向坐她对面的江母。

江母笑眯眯的问她,“想好了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吗?”

她现在才大一,陈盏并没有想这么远,就要张唇告诉她说自己还没想好,身旁的楼颜就先抢了她的话。

“我准备在她毕业后,送她出国留学。”

谁都没意料到是这个决定,连江母都愣了一下,她扭头看向楼颜,有些惊讶的问:“是吗?”

楼颜淡定从容的点头,“盏盏进艺术学院上学是个意外,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监督好,况且她最后本来就是要出国的,在国内上哪所大学都一样。”

几句话让陈盏脑子懵掉,楼颜的这些话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想反驳,却在下一秒,被江遇抓住了手腕。

她扭头去看他,读懂他无声眼神里的意思。

他让她别说话。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腕,温温热热。陈盏有意识的挣脱开,扑扇眼睫告知,他们应该保持距离。

江遇的手还顿在半空中,那截细腕的存在感逐渐在空气里消失殆尽,手指微蜷要去抓住,却发现到头来一场空。

略显局促的将手收回,他低声轻笑,目光里也有几分落寞。

楼颜自行安排了陈盏的所有,她跟江母说着规划,眼睛里有神有色,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扬高了几个音调。

再加上陈盏并未直言反驳,让她瞬间来了精神,像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可陈盏却难以忍受这样的她,甚至对她的打算和安排感到有些厌恶,她讨厌楼颜的自作主张。

碗里的米饭冷却下来生硬的很,吞进肚子里连胃都感觉到疼。

她有点吃不下饭,于是放下筷子,起身。

被身旁的楼颜察觉,她扭头看向她,“你要去哪儿?”

“外面吹吹风。”

这让楼颜觉得不妥,刚还眉飞色舞的表情立马就沉了下去,觉得她自作主张的离席不礼貌,“大家都还在吃饭,你去外面吹什么风,给我在这儿老实坐着。”

陈盏抿唇,她微阖着眼皮就是不肯坐下。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楼颜的冷淡神色就要化作锋利的弓箭将她整个人都射穿。

江母察觉到不妥,跟江遇使了个眼色。

江遇忙站起来救场,“楼姨,这里面挺闷的,我也想出去吹吹风,我跟盏盏一起去。”

他说着,手掌握上陈盏的肩头,跟她说:“您跟我妈慢慢聊啊。”

陈盏被江遇带出了包厢,外面的嘈杂笑闹扑面而来,舒缓她身体的僵硬。

“没事吧,盏盏?”江遇低下头询问。

陈盏回以淡淡的笑容,却很疲惫,“我没事,谢谢你,江遇哥。”

“楼姨一贯这样,你要是不想听,就不听。”

“好,”陈盏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去争论出不出国留不留学的事了,对上江遇那双十分担忧的眼睛,她也忽视般错开目光,说:“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别跟着我了。”

夜晚的温度其实还是有些高,漆黑的夜空里没有星星,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璀璨折射,点亮这座奢华的城市。

陈盏慢吞吞沿着街道走,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楼颜的话。

本以为阴差阳错进了理想院校,楼颜就会因此罢手不再强迫她,可是直到刚才她才明白,楼颜从来没有放弃。

没有放弃安排她的人生。

不说难过是假的。

她甚至略微感到烦躁,无处发泄的烦躁,快要将她的淡定平静消磨。

就在她马上踏破极度崩溃的边缘时,一抬眼的瞬间,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一件与夜色同样漆黑的T恤,支着长腿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阶梯上,他唇间松松叼着一根烟,正偏头摁打火机。

“啪嗒”一声脆响,明蓝色火光簇的亮起。

是上次在医院里,她发现的那个银色打火机。

有风路过,火光扑烁,他用手挡着。

烟头就要够到那簇火焰,他眼角的余光却率先一步敏锐察觉到不远处她的存在。

微侧头,他朝她看来。

漆黑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最终停在她的脸上。

她穿着十分合身的连衣裙,掐腰设计,衬得身材窈窕纤细,站在光下,裙摆晃动。可是那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感觉像受了点委屈。

连他都莫名其妙的皱了下眉。

那根烟最终还是没被他点燃,他熄了打火机,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地面的影子拖拖曳曳,和他一样懒散随意,贺京遂到她跟前,跟她寒暄,“你怎么在这儿?”

路灯的光有种朦胧旖旎的黯黄,影影绰绰勾勒他的身形,漆黑眉眼藏匿暗处,迸射出更叫人不敢忽视的耐人寻味。

陈盏颤了下眼睫,将那些令自己心烦的情绪摁在了心底。

淡淡的回应,“路过。”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盯了一半天,让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心生局促,垂下眼帘。

耳旁传来他极轻的笑声,“怎么这副表情,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她注意到他指尖夹着的那支细长的烟,眼睫轻颤,“你刚刚是在抽烟吗?”

贺京遂颇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指尖的那根烟。

曾经也听说过,男生都喜欢抽烟是因为能释放压力,麻痹神经。

她现在压力也挺大的,也需要麻痹被楼颜绷紧的神经。

或许也能有一样的功效,于是陈盏头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大胆,有些发怔的问:“抽烟,是什么感觉?”

“又好奇啊?”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几分熟稔的调笑,极不正经。

慵懒又漫不经心,他就是故意的。

这语气让她不偏不倚的想起上次在医院里,她拿他的打火机被发现的场景。当时的他说她是好学生,不应该碰坏学生的东西。

或许是被楼颜掌控得太久,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好学生。

她也想变坏,今晚特别想。

所以,她这次很肯定,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是。”

她问他,声音是故作平静的紧绷,“我能抽吗?”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陈盏看清了贺京遂眼底的调笑收敛。瞠目结舌的震惊灌满漆黑的眼睛,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那四个字,她并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七上八下的心跳声毫无节奏和规律,陈盏用拇指摁住虎口,似乎想凭借这个,摁住她无端生起的慌乱。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逃脱贺京遂的法眼,她脸上的那点小慌张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他舒展开惊讶多余的眉眼,薄唇勾着,几分玩味的顺着她。

“你想抽烟?”

她本来打算就此罢休,可这话题又被贺京遂重新提起,于是硬着头皮往他铺好的阶梯下,“…对。”

他扫了眼她空空的两只手,陈盏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

明明就乖得不行,贺京遂笑了下,明知故问的继续逗她,“会抽吗?”

她不说话。

贺京遂梅开二度,“是想骗我的烟啊?”

夹着烟的手指蜷了蜷,那双玩味的眸紧盯着她。

盯得让她发虚,那张脸强撑的平静像是在一寸寸破裂出痕迹。

“没有……”她紧张得脚底都有些开始发软,舌头在口齿之间打结。

骑虎难下,她晕晕乎乎的急着让他相信,“你能……借我一支吗?”

不太称职的坏学生。

贺京遂被她一句接着一句逗得低低发笑。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是比陈盏更有趣的了。

他忽然来了兴致,想看看她到底还能有多大胆。

浪荡的一双眼睛里装满了顽劣,故意用“可以借她一支烟”去勾她,“在我口袋里,自己过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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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雪融时》,年龄差题材,喜欢的可以点点收藏,文案如下:

初次遇见温京宴的那天,苏晚矜被家里人扫地出门。

隆冬的夜,大雪纷飞,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少,通红着双眼蹲在路边瑟瑟发抖。本以为会被冻死在这里,直到头顶有阴影落下来,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笔直的腿。

苏晚矜仰头看去,漫天飞雪里,她就那样见到了温京宴。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斯文斐然,镜片之后的那双眸在阴影里显得无比深邃,却又寡淡。他蹲下身,细致为她擦去脸上的雪粒。

温柔的声音攫取她所有的心跳,“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那双看似滥情实则寡淡的眼睛落在她脸上,他朝她伸手,“要不要跟我走?”

……

温京宴待她很好,会大半夜跑去十几公里外买她喜欢吃的草莓蛋糕,会陪她去湖边散心,会耐心陪她慢慢长大。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精心照料,让苏晚矜心里的爱慕越来越深。

他生日那天,她喝酒壮胆,红着脸跟他告白。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温京宴面容严肃,藏在镜片后面的双眸不再如往常那般温柔的看着她。

他推开她,跟她保持距离,还用冰冷的声音敲碎她所有的幻想,“你喝醉了,我们不合适。”

苏晚矜固执的扬起脸问他,“哪里不合适了。”

她红着眼快要落泪的样子很刺眼,温京宴下垂的手指蜷了下,别开眼不看她,“你还小。”

那天,苏晚矜心如死灰。

……

重逢是在三年后,男人步伐慌乱的拨开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她身边。

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

隐忍着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抱里的冲动,他再次朝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赌上了全部。

“要跟我走吗?”

她的手再次落到他手心里时,心里被失而复得的情绪填满。被春雨淋过的夜晚,他很珍惜的一次又一次的吻她。

情到深处,他痴迷又贪恋。

“矜矜,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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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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