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很难闻。
之前在天台上打滚,之后又跑动出汗,一路钻隧道走过来,松田阵平身上全是尘土和汗渍的味道,酸臭的。
夏目唯吸了两口就受不了,磨牙抬头,在他脖颈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嘶……”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哪里都疼,他的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消下去,现在脖子上又多了个牙印。
“别怕,别怕,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他不知道夏目唯为什么不高兴,低声哄道。
“你怎么来这里的?”夏目唯问道。
至于对方第一眼看到自己这一点,夏目唯到没有生疑。她在车尾,打碎玻璃之后,第一眼就看到她并不稀奇。
“我遇到了一个很热心的乘务员。”松田阵平解释,“听说这次地铁停运、有人投、毒,我就拜托工作人员带我进来了。”
他判断毒、物浓度不高,打碎车窗让毒、气散出来,车厢里的人多半就能得救。
可惜当时其他人都推脱防毒面具还没有送到,不愿意过来,他找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那个愿意带自己过来的工作人员。他本来是怀疑,袭击无辜人,造成列车停运的人,会不会是那个自称‘自己人’的神秘女子。没想到一眼见到了小唯。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来的?”
松田阵平挥了挥小锤子,又指了指破碎的窗户。
“……那个窗户你怎么可能打碎?”夏目唯捂着头,觉得更痛了。
“为什么不能打碎?”松田阵平没听懂这句话。
夏目唯沉默两秒,眼神古怪地盯着他,开口道:“你看缺口还在吗?”
“怎么不在……被堵上了?!”松田阵平愣了。
之前打碎的玻璃,被两片铁板交叉着封死了。之前带松田阵平来这里的人不翼而飞,明显是跑了。
松田阵平不死心,扒着铁板反复摩挲,毫无缝隙,又用小锤子和其他撬锁工具试探,无功而返。
“……刚刚有人领你进来的,是吧,小傻子。那个人就是专门等你进来。”
“他就等你进来,好瓮中捉你这只鳖!”夏目唯点了点他的鼻子,“咳咳咳……”
“知不知道这里都是毒、气!竟然还敢往里冲!”
“现在,好了……咳咳,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要等别人来救了……咳咳……”
“……什么瓮中捉鳖?你认识凶手?他是在针对你?”松田阵平反应很快。
“嗯,认识。”夏目唯点头,拿手帕轻轻点了点唇角,啧,这满嘴土味,到现在都没散去。
“你之前和阿青打听消息了,是吧?如果真的好奇我过去的事情,可以直接来问我啊。”夏目唯笑吟吟说道。
“那,我聪明勇敢的夏目小姐,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么?”
夏目唯沉默了几秒,盯着松田阵平,在松田阵平以为,这次还是问不出来什么的时候,慢慢点头。
“可以。”她很快补充道。
“是我生理学上的精、子提供者。”
“什么?”这个称呼听得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亲爹的意思,他的语气都放缓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他就是单纯想搞死我。哦,还有你,他一定也很想搞死你。”
夏目唯拍了拍他的脸,四周黑漆漆的,毒、气依旧萦绕,似乎是多了一个活物,她的心情好多了。
“还想继续往下听吗?”夏目唯轻笑。
“听。”松田阵平微微咬牙。
“我在十七年前杀掉了我的妈妈和精子提供者。”夏目唯的语气轻描淡写。
“?”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缓缓摘下自己的墨镜。
“放心吧,他们都是歪果仁。”夏目唯拍了拍松田阵平的手臂,安抚道,“我杀了他们,也不归你这个霓虹警察执法。你不用纠结要不要抓我,你也没有义务抓我。”
“咳咳咳……我没有在纠结这个!”松田阵平有些生气。
“好好好。”夏目唯好脾气地应和,缓了缓,才再次开口。
“但这是我以为,现在他诈尸了,至于妈妈会不会一起诈尸,我还不清楚。”
松田阵平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件事情实在超出他的理解了,还是闭上嘴,什么都没有说。
夏目唯思索一秒,继续说道:“没误会,是亲爹妈,我是独生女,没有任何歧视。只是单纯的恶而已。”
“所以我不愿意叫叔叔阿姨,爸爸妈妈,真的不是因为他们那么不好。而是,父母这个词在我嘴里完全是贬义。我一点都不想给自己再加一个父母了。”夏目唯顺势解释了一下。
夏目唯继续说道:“对于那个供精者,不要抱有任何期待。那是一个见到地震、洪水过后的灾民情景,会高兴地止不住地哈哈大笑的东西。”
以别人的痛苦、悲惨为乐。夏目唯很理解,因为她也遗传了这种基因,看到别人痛苦,会感觉到快乐。但人和畜生的区别,不就是人会克制,会忍耐吗?
所以她并不接受和同情那个东西。
夏目唯的睫毛微颤。
“多年前,他组建密教,搜罗拐卖年轻人作为祭品,我为了不被牵连,就主动出击灭了他。”
“现在,他似乎又找了个什么办法,活了。或者当时就没死。他肯定要找机会报复,还会想办法完成他的夙愿。”
“他现在正盘算着如何抓走我的孩子,用血亲作为祭品,方便他续命吧。”
松田阵平:“???”
“顺便一提,他已经实施行动了,二绿被他抓走了。可能还要对一红和三黄下手。”
松田阵平猛然扭头,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带出来一连串咳嗽,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晕,连忙伸手扶住柱子。
“咳咳……”
“毒、气浓度还是提升了……”夏目唯轻叹,“就说,你看看别的抢险救灾的人,哪个像你一样,单枪匹马冲在最前面……”
“抱歉,但我还是要下来。”松田阵平轻声说道,这是再次揭开夏目唯伤疤的愧疚,他轻轻抓住夏目唯的手,并不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甚至有些庆幸。
他的墨镜摘下来了,但因为周围实在太黑,他只能看见夏目唯的一双眸子,闪烁着温润的光亮。
“不用觉得戳到了我的伤心事。”
“我早已不伤心了,仇恨已经报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还有什么可以伤心的。”
“如果不是这次忽然诈尸,我早就忘了他们了。唯一让我惆怅的,是,又要再亲手送走他们一次。”夏目唯轻轻补充。
松田阵平觉得有些麻爪,这种情况他是真的没见过啊。
“别想那么多了,等我们逃出去再说。”松田阵平说道。
“……我来之前通知了我的同事和车站的其他工作人员,他们肯定不会都是……那个人的内奸,很快就会有人来找到我们的。”
夏目唯点头,但心情有些沉重,夏目癸为什么还没有赶过来?
被念叨的夏目癸的确遇见了不小的麻烦。
他带着几个帮手,在半路上被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拦住了,帽兜遮住了男子的半张脸,但却露出来了斜插在腰间的那柄华美精致的武器。
男子微微抬头,看清对方下半张脸的那一刻,夏目癸瞳孔收缩,应激一样地后退,压低身子,立起耳朵,呲牙低吼。
“嗯?这个反应?你认识我啊?”那个男子细细打量着夏目癸,鼻尖微动,嗅出来熟悉的味道,恍然,“我记得你的味道,我太太的厨艺很好。”
诸伏景光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叼着烟的丙啧了一声,眉目透着厌恶:“真是恶心的人类。”
夏目癸慢慢冷静下来,他笑道:“你在这里,倒是让我放心了。”
派去抓孩子的应该全是他新凑的手下,实力要差很多。
夏目癸勾住自己的领口,顺着向下用力,将整个衬衫和绑带全扯下来,露出上半身,被衣服遮掩的,缺了一大块血肉的胸腔,几乎可以透过仅剩的几根白骨看到对面的天空景色。
“我仅有的伤疤,还有少的这块肉,可都拜你们夫妻所赐啊。”夏目癸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仰头吼了一声,纤细的人类身躯立刻拔高,变成一只几米高的巨大黑毛杜宾犬,摇摆着爪子,朝男子撕咬下去。
“和小睽一样,都是没耐心的家伙。”男子轻斥道,拔出来放在腰间的长剑,“把友人帐交出来。”
一个庞然大物造成的动静远超人想象。
“快去疏散周围的群众!”诸伏景光熟练地低头弯腰,躲闪飞溅的碎石。
他趁着人被缠住的片刻,掏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拽过旁边的公安,对他说道。
“画圈的这一块,所有的人都要搬走,紧急撤离。连居民楼、住宅区里面都不能留人。五分钟之内迅速解决。”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玩心跳。他怎么脑子一热,就掺和进这摊泥水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而在车厢里,感应到夏目癸距离自己很近夏目唯,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这种毒药还有致幻的作用吗?”她听见松田阵平小声嘀咕,他摇头的频率变多了一点,估计也抗不了多久了。
“的确有。”夏目唯点头,判断对方的状态,觉得不能再拖了,“想不想看魔法?”
“魔?法?”松田阵平迟疑地吐出来这两个字。
然后,在头痛欲裂、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时候,他见到了全身散发着天使光芒的夏目唯。
夏目唯将手放在车厢墙壁上,慢慢屈指,周围左右全在剧烈晃动,组成地铁的钢铁发出咯吱牙酸的声音。
本来坚固的车厢,好像变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楼,像是挤进了薄款易拉罐的老鼠,随时都有被外面的人连鼠带罐一起捏扁的恐怖。
夏目唯咳嗽两声,表情严肃地抬手,装模作样地演他:“到时间了。散落吧,千本樱。”
轰——
比之前的声势更加好大。之前只是掀翻了一个天花板,这次可是掀开了一整条地铁线,一百多米。
灵力的确在触碰到毒、气的时候会引起加成。但只要下手的速度够迅速,范围够广,有、毒的气体就会瞬间被大面积涌入的风带走。
车厢彻底变成了一根根钢条,流动着、盘旋着,好像一朵烟花一样炸裂开。将整个水泥制作的地基,连带上面的整栋高楼一起炸开。
在短短眨眼的瞬间内,二十米深的水泥路面被彻底掀开,废弃的建筑被拧成麻花,又炸成一团,无数细密的碎片,打着旋飞舞,清凉冰冷的风灌进来,真有一种千本樱的错觉。
白色的光亮从头顶的位置洒下来。好像一层细密的纱帘,唯美又梦幻,松田阵平没戴墨镜,觉得太过刺眼了。
他见到夏目唯溺在光里面,浅棕色的绒毛被太阳照成了金灿纤细的样子,莞尔回眸。
她彬彬有礼地一手抚胸,轻轻鞠躬,另一只手向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有幸请你一起共舞吗?我亲爱的松田警官?”
夏目唯,真名夏睽,昵称小白眼(睽,有白眼的意思)他们是互换了拆分组成了新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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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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