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试图用他的卷毛，给玻璃擦灰尘。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都在那一瞬间，悄无声息，毫无预兆，上一秒平静无波，下一秒发疯扭曲。
他快愁死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不远处路过的行人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跑开，将这片空地留给他。
松田阵平在原地哐哐锤大墙，纠结了五分钟，才恢复平静，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将头发打理整齐之后，继续上班。
早上七点半，步入警局大厅的男子环视一圈，看见松田阵平后，目光微亮：“来了。”
松田阵平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好，对着男子轻轻点头。
今天是约定的，一起检举之前的贪污事件的日子。搜查科的会议厅成为了他们的临时聚集场所，松田阵平赶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包括很多搜查科的警员。
目暮警官早早到了，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正在用手帕擦汗。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另一位穿着灰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屋子里其他人却立刻神情严肃，对着男子微微颔首示意，昭示着对方的高职位。
此人正是之前有过短暂接触的监识科警视。
“上村警视。”目暮十三上前一步，主动和对方握手。
“目暮君来得很早啊，东野君也是。还有松田君。”他笑眯眯地对几个人打招呼，短短几分钟，将屋子里所有人都招呼了一遍，屋子里的氛围变得和缓多了。
松田阵平看着他们两个人寒暄，和萩原一起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这上村先生，就是之前找他询问香烟事情的那位警视。
他之后调查了上村给其他人的说辞，和他的那份一样，都是没有带够钱，有的给了三分之一，有的给了三分之二。
那之后的一个月，他和对方也有过不少次碰面，上村每次都会客套礼貌地招呼松田，但却一直没有提起还钱的事情。
直到八个月之前，经过了十几次的试探和交往，上村似乎终于判断出来他是怎样的人了，用开玩笑的方式请他吃了两顿饭，合在一起，刚好和那份烟钱差不多。
之后他又很热情地在工作上给了他些许帮助，主动示好，让他不好意思再怀疑对方不是好人，甚至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好感。
他这次偷偷询问其余同事后，得到的答案却很统一，所有人都回复，他们之前的钱款都被还清了。
毕竟，胆小的人和老油条怕事，不会承认领导欠自己钱。投机取巧的人巴不得主动上去送钱，自然也不会自曝其短。而其他可能会引起麻烦的对象，已经被上村处理妥帖了，甚至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性格，多送了一点小甜头，非常尽心劳力。
松田阵平围观了对方的全程操作，叹为观止。毫无破绽，没有任何证据。当初子、弹消失那个案件，最后是一名新来的警员做了替罪羊，他当时在现场的确有不少操作失误、导致证据损伤的行为，背了处分也不算冤枉。
所以上村在警局人气极高，大众信服，是公认的靠谱人选。这次目暮警官准备再次曝光之前贪污案的材料，就联系了这个人。
松田阵平对此没有意见，上村没什么根基，全靠自己发展人脉前进，就算这次成功上位，扳倒他的难度也比之前的那几人轻松多了。
他们这边大概有六十多人，加上上村那边的五十多人，一百多号人，一起联名签署递交举报材料。
一张长条纸平放在会议室最中间的桌子上，一头垂到地上，旁边放着签字笔和红色印泥。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表情严肃，郑重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印上红指印。
“这一切的措施，都不能保证我们可以举报成功。”
“东野君的教训还在眼前。”
“被牵扯涉及在内的警员数量可能有近万人，其中不乏几十年的老警长和位高权重的长官。”
“所以我建议，在职警员一共有二十五万七千九百五十三人。我们应该将举报材料复制了二十五万七千九百五十三份，一模一样的。”
“在举报的同时，我们要做的是，给每一位在职警员的个人邮箱里投递了一份。”
“我不相信这二十五万多人，全都是忍气吞声的懦夫。也不相信对方敢将二十五万人全部灭口。”
这种短时间内大批量发送的邮件很容易被当成垃圾骚扰邮件屏蔽，但操作这件事情的人本来就是警察，一百多人的小组内有不少之前负责通讯调查的人，他们利用警局本身的内部邮箱，轻松完成了群发任务。
提前编写好的小程序自动运行，一百多号人检查核对过几十遍的材料被扫描成一份份电子档，发送给一个个记录在册的邮箱号内。
明明只是在几台电脑前点点手指的事情，却如此让人兴奋。
“一切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估计过几天就会有反馈了。”
今天是休假日，但为了这件事情，他们自愿加班。
佐藤美和子双手紧握，看见邮件发送的读条进度变成百分之百，这才释然一样地松了一口气，在她旁边站着的高木警官抱住佐藤美和子，小声安慰着，说着鼓励的话语。
“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上村警视笑眯眯地说道，“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睡一个好觉呢。”
“之后可有的忙碌了。”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色印记，那是残存的印泥。
这件事情村崎也参加了，她仗着爆破组一员的身份，挤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身边。
“嘀——”邮件发送成功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动听。但村崎却无心欣赏，因为，那一刻，她从松田阵平身上，看到了忽然升起的淡淡黑色气息。
她睁大了眼睛。这种黑色十分眼熟，曾经出现在萩原、伊达、诸伏等人身上。
现在，也萦绕在松田阵平身上了，象征着此人，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的松田警官什么感想都没有，他正在和自己的好友胡搅蛮缠。
“我不管，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好，我帮你，你先说是什么事情吧。”
“这……事情涉及他人**。”松田阵平摊成一个土豆沙发，听见对方的话，才微微低头，敷衍道。他不愿将夏目唯的事情说的太透彻。
“……你什么事情都没透露，我要怎么帮你”萩原研二翻了个白眼，“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是不需要什么建议，单纯骚扰我来了。”
字数有点少，按个戳，之后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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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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