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却落在远处的云层上。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几片铅灰色的云,云层缝隙里,隐约有金色的光点在游走,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却又始终保持着某种规律的轨迹。
徐靖安跟着林佳颖拐进地铁站。
自动扶梯卷着人潮向下,金属扶手带着清晨的凉意,护心符在高领卫衣下轻轻蹭过锁骨——那里的金纹今早又淡了些。
“安安你看!”林佳颖突然拽住她的胳膊,马尾辫扫过徐靖安手背,“三号口那个穿蓝色衬衫男人!冷白皮碎发,身材还这么好,这颜值能直接出道吧?”
自动扶梯的惯性让徐靖安往前踉跄半步,抬头时正看见一道修长身影立在闸机旁。男人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衬衫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白色T恤的领口。
他的侧脸线条锋利如刀削,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眼熟,徐靖安脑海中正在思索在哪里见过,却被林佳颖的尖叫打断:“啊啊啊他朝这边看了!我是不是流口水了?安安快帮我擦一下——”
“没流。”徐靖安回应着林佳颖,目光却仍停留在男人身上。他正将地铁卡放回口袋,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当他抬眼望向天花板的指示牌时,徐靖安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珠,冷得让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走啦走啦!”林佳颖拽着她往二号线方向跑,蝴蝶发卡在人群中划出细碎的光,“快说我们今天去哪玩!本女王昨晚查了十个景点攻略,游乐场、艺术馆、猫咖任选——”
“艺术馆吧。”徐靖安摸摸口袋里的铅笔,想起素描本里未完成的思绪
地铁在隧道里呼啸前行,徐靖安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广告灯箱,脑海中始终盘旋着蓝色衬衫的影子。
“听说新展有商周时期的青铜鼎,还有幅宋代星图壁画。”
“听你的!”林佳颖在自动售票机前踮脚买票,马尾辫扫过徐靖安手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看到一半我困了,你得请我喝冰美式——啊对了,刚那帅哥到底多高?我目测一八五往上,你说他会不会是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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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的旋转门将热浪隔绝在外,中央空调的冷风裹着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二楼的百叶窗落进来,在她发梢织出金色的网,远处传来游客与讲解员的交谈声,混着某个展厅里传来的古典音乐,像一汪平静的湖水。
林佳颖一直跟在徐靖安的身旁,眼睛时不时的转动,看向四周有没有好看的男生,而徐靖安却仔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傍晚的阳光将美术馆的玻璃幕墙染成黄色,徐靖安跟着林佳颖穿过步行街时,夜市的霓虹正次第亮起。
烤串摊的油烟混着奶茶店的甜香扑面而来,林佳颖踮脚替她买下最后一串芝士玉米粒。
“你说我高考之后要不要染头发。”她对着奶茶店的玻璃照镜子,“浅金色会不会太招摇?要不还是粉紫色……安安你发什么呆?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徐靖安咬下一颗玉米粒,芝士的温热混着玉米的甘甜在舌尖散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佳颖手戳她额头,“吃完这串就去买奶茶,我知道前面有家店的芋泥**超好喝,喝完正好去我家——我跟你说,我爸今天出差了,晚上妈妈也不怎么管我,想怎么疯都行!”
华灯初上时,她们站在林佳颖家楼下。这是新开发的别墅区,徐靖安经常能看到关于这边房子的广告。
林佳颖输入密码时,徐靖安闻到旁边窗户飘来的饭菜香,混着谁家晾晒的洗衣粉味,忽然想起六岁那年住在外婆家的夏天,傍晚也是这样的味道,外婆会摇着蒲扇说“吃饭啦”,然后看她捧着饭碗蹲在门口逗猫。
“妈,我们回来啦!”林佳颖推开家门,暖黄色的灯光立刻裹住她们。
玄关处摆着双男士皮鞋,鞋尖朝向屋内,徐靖安想起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将鞋尖朝外,说这样“随时能走”。林阿姨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哎哟安安来了?快进来,我给你们做饭——”
“我们在外面吃过啦!”林佳颖拽着徐靖安往屋里走,“您别忙活了,我跟安安上楼玩游戏去了!”
“这孩子,玩游戏别太晚……”林阿姨的声音被卧室门轻轻隔断。徐靖安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墙上贴的偶像海报和窗台上的多肉植物。
“来呀!”林佳颖已经把switch连上电视,“先玩《动物森友会》还是《马力欧卡丁车》?我跟你说,我昨天刚学会漂移技巧,今天非把你甩在后面不可!”
林佳颖的惊呼声和笑声此起彼伏,电视屏幕的光在她们脸上跳来跳去。
徐靖安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能跟着闺蜜一起吐槽NPC的穿搭,直到窗外的月亮爬上晾衣架,林佳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不玩了不玩了,睡觉睡觉——安安你跟我一起睡床上呗,这床可大了,咱俩滚来滚去都没问题!”
“不了。”徐靖安摇摇头,弯腰从衣柜里拿出备用被褥,“我睡地板吧,你先上床吧,我铺好就来。”
林佳颖狐疑地盯着她:“你该不会是嫌弃我睡觉不老实吧?我跟你说,我很久没有梦见自己在海里游泳,一定不会踹你——”
“真不是。”徐靖安将被褥铺在床边,护心符被她小心放在枕头下,“我一个人住久了,和你一起睡反而不踏实,快睡吧。”
卧室的灯熄灭后,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挤了进来。徐靖安听见林佳颖的呼吸渐渐均匀,偶尔翻个身,被子摩擦床单发出窸窣声。
她盯着天花板,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楼下便利店的招牌灯光透过窗帘,在墙上投出模糊的光影。这一晚,她没有梦见暴雨,没有梦见穿灰风衣的男人,甚至没有梦见父亲。
她只记得护心符在枕头旁发出微弱的温热,像块晒了太阳的鹅卵石,而身边睡着的闺蜜偶尔发出含糊的呓语,像只慵懒的小猫。
当月光爬上窗台时,她终于闭上眼,嘴角轻轻扬起——原来真的有人间,能让她这样安心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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