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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棋逢对手

惊讶于他会如此直接地告知,裴若低头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情绪。“湛郎君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裴娘子何必明知故问呢?”

“恕某愚钝,某不知。”裴若直视着他,握在她手中的把柄可比她那点小秘密大多了,她以逸待劳。

“哦?”黄鼠狼理了理衣摆,手指一下一下轻击书案,轻念起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求之不得……”

啥意思?这是什么招数?声东击西?

“湛郎君相貌堂堂,想不到竟有此种癖好,这……”断袖,断袖二字还未出口,她猛然回忆起,五年前,在汉阳。

她跟随父亲、二哥前往江左黄氏求娶黄家嫡女,彼时,大伯家的六妹和八妹年纪尚小,裴家和黄家娘子们同龄的女眷只有她一人,这趟差事才落在她这个“拿不出手”的庶女头上。

在汉阳的马球会上,她遇见黄家一位郎君,温润有礼,心动不已。事后打听却得知他已有婚约,暗自伤心随手在札记上胡乱涂画少女心事。

她光注意札记上的那个秘密,却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这黄鼠狼真讨厌,奸诈小人!

裴若一阵尴尬混着恼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湛郎君窥人**,非君子所为!”

“我可不是君子,你不是骂我小人吗。”他淡淡的语气似乎有些许不悦。

“你怎么……”裴若脱口而出。

“我怎么连你怎么骂我都猜到了?”他托着下巴望向她,“裴若,你不也看了我的手记?”

“你那里边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堆官员受贿的数据,连你的名字都没有……”她急着想要扳回这一局,一时间竟来不及思考,待她反应过来,又添了几分恼意,冷声道,“湛郎君在外都是这般无礼称姑娘闺名的吗?”

见她真有几分生气,湛珩不再玩笑,坐直身子正色道,“裴娘子,既知手记内容便明白它的份量,可否将手记还给在下。”

终于进入正题,她缓缓道,“想要手记,你用什么来交换?”

“喏,这个。”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掌大小的小册,正是她的小食札记。

“这里边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但你这本不同。”连她多年前的小心思都已经被点破,她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无所谓索性打定主意,只要他没有看出来……大不了不要了。

“是吗?”他将小册从左手抛到右手,“不才在下恰好烹饪和药理都学过一点,你这里边有一个名为牡丹金酥的糕点配方似乎有些异常哦,听闻裴府三房,裴别驾的夫人在他过世后没多久也离世了。”他定定地看着她。

“哦?那又如何?”裴若心中一凛,这人果然极难对付。

湛珩道,“贵府夫人乃现任均州刺史家表妹,她过世后刺史曾命仵作勘探尸身,疑似中毒而亡,未等有结论,由你裴家太夫人作主,停灵未满时限便草草下葬,而后裴家三娘子离奇失踪,路途遭遇追杀,如今她却顶着季望舒的名字在京城经营起一家铺子,这一切是否太过蹊跷。”

“烹饪时为调试新口味,这过程中有偏差很常见,配方有异实属寻常,母亲尸身提前下葬不过因天气逐渐炎热祖母担心尸身腐坏,而我上京不过为家族生意开辟新路,追杀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几个劫道的毛贼罢了。”裴若针锋相对,一一化解。

湛珩又追问,“倘若我按这配方制作出糕点来,喂予小犬,若小犬有异,你又怎么说。”

“阁下大可去做。”札记上记录的不过是初版,成人也许上吐下泻几日,裴若回道,“况且,即使犬有异,又能说明什么,人与犬饮食不同,症状自然不同,难不成你还能拿人试验?”

湛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弧度,“裴娘子果然伶牙俐齿,那么蜜满堂呢?”

“什么?”她警惕地反问。

“那个柳三娘是你的人。”他语气笃定。

“何以见得。”

“那日,她亲口对我解释你二哥行为霸道,可见她熟知裴家,当日,本应身着孝服的你二人身着常服出现在店铺中,她神色淡定,丝毫不见慌张,可见早有预料。”

“所以呢?”

“所以,如果她只是胆色过人同时又忌惮裴家势大,为免引火烧身,因此对你二人视而不见,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帮助你们引开我呢,这岂不是徒增嫌疑。再者,她与你交谈的姿态过分亲昵,甚至超出了掌柜与熟客的范畴。”湛珩条分缕析。

这黄鼠狼究竟想干嘛,眼里藏着针尖儿吗,看得那么仔细,正常人到店铺吃饭谁会观察那么多啊。

裴若暗暗捏紧拳头,“就凭这些,刺史能拿我怎么样?”

“你觉得均州刺史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一个平头百姓吗?你说我把刚才这些信息整理成书信,送给均州刺史做个人情,你猜他会对你这个柳三娘网开一面,还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湛珩声调平稳,却像一把利剑直指眉心。

“湛郎君。”裴若冷冷开口,“郎君以为,你的那本手记,我这几月来只是存放吗?郎君不想知道它被排列组合重新誊抄了几份吗?”

湛珩眯起双眼,“哦?”

“你不想知道,它们分别被存放在哪里,又可能会去往谁的手中吗?”以为她是吃素的吗,她裴若从小就虎口夺食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成长至今。

“裴娘子的手段,真是……”湛珩双臂反手向后,手掌闲闲地撑在坐塌边缘舒展肩背,他缓缓开口道,“令人着迷。”

“彼此彼此。”

“既然你我二人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那少不得要谈点交易了。”湛珩拉过书案上的笔架,轻弹那几支挂着的狼毫,毛笔在外力作用下前后交错摆动起来。

“那么你有什么条件呢?”裴若边说边暗暗放松了脊背。

“你呢,你的条件?”

“第一,派你的人马去均州保护柳三娘,每月我要看到三娘的亲笔书信。”

“可。”他言简意赅。

“第二,替我监视均州刺史的动向,我要他每一步动作的消息。”

“可。”

“第三,我要你搜罗到的所有关于裴家的讯息,过往的,当下的,未来的。”不知道这黄鼠狼究竟是哪方人马,至少可以确定他此前到均州,绝非“路过”。

湛珩道,“裴娘子,这一个把柄你让我做的事有点多啊。”

“若不是一个把柄呢。”裴若气定神闲。

“什么意思?”

“湛郎及第,彭伉落驴。袁州湛氏,起于微末,近五十年间,湛氏声名鹊起,颇有贤名,但若是世人知道,湛氏靠搜罗情报这等诡谲手段起家,你觉得湛氏未来还有机会立于世家之林吗?”裴若一字一句地说着,一如预料,对面的脸色逐渐泛起寒意。

这些所谓门阀大族,从不对某一姓皇帝忠诚,他们玩的是超越一朝一代的游戏,王权更替,氏族不倒。

各大家族,无不有一套自己的文化正统,口中礼义道德,对外家学门风。暴力过后,终究需要重建文明,而这些贵族门阀依靠家学掌握着对文明的定义权,以此立于不败之地。

湛珩盯着她,收敛了所有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知不觉脊背挺直如松,“我知你……却不知你……”

湛珩的语气庄重,“好,我都答应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裴若唇角微松,她观察对面的神情,似乎欲言又止,“郎君不必顾忌,请说。”

“若我此刻杀了你,翻遍你这间铺子,夺回手记,你待如何?”湛珩开口。

“若我身死,长安各处,不同时间,六封不同内容的信件发往各地,手记名录上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裴家领头,各大世家群起攻之,湛氏亡。”

湛珩沉默良久。

纵使他有人手,也挡不住六封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前往不同目的地的信件,更何况还是不同内容。各大世家情形纷杂,他绝不可能迅速安排出每个应对之策,天南地北,任谁都无法及时处理。

“裴娘子,在下佩服,”湛珩道,“原来裴娘子背后真正的靠山是裴家太夫人——东昌郡主。”

哟,黄鼠狼脑子转得很快嘛,看来不仅不是“路过”均州,着实被他查出裴家不少东西。

“自然,我一小小庶女,只能借势而为。”

“包括借你二哥的势?”湛珩追问。

不是吧,这人连这个都知道了?!

湛珩看着对面方才令他心惊的女子,此刻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心中一动。

“是又如何,你不也在均州借刺史之势调查裴家底细吗。”

裴若这边不由地再次紧张起来,这黄鼠狼还知道什么啊,再来,她真没招了,实在不行她只能咬人了。

湛珩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有趣,想起她小食札记上记录的……是不是再逗逗她?转念,方才提起“有匪君子”,她真生气了,这下还是不逗的好。他知道那种困顿和饥饿的滋味,更不能被当作玩笑。

湛珩没等她作答,继续说道,“猜测罢了,裴娘子为柳三娘要了护身符,难道不为自己筹划一份保障吗?”

啥意思?想安排人监视她?没门!

“你方才不是说我智计过人不需要保护吗。”裴若巧妙地呛了回去。

“长安繁华却也危机四伏,裴娘子所行之事有风险,要当心才是。”

嗯哼,这还像句人话,“不劳费……”

“否则,一不小心香消玉殒了我的秘密可就不保了。”

这黄鼠狼!这奸诈小人!

“你我二人击掌为誓,各守诺言。”黄鼠狼在她眼前伸出爪子。

裴若一笑,今日谈判顺利,取下笔架上的一支狼毫笔代掌,叩击在他的手心。

湛珩左手轻轻握住手心的狼毫,右手将小食札记放在书案上推到了她面前,指尖却按着札记并不松开,“我的名录呢?”

裴若从袖中取出名录札记轻甩到桌案上,“拿去。”

湛珩松开右手,“裴娘子的这支笔不错,作为交换,赠我。”

“好。”裴若不假思索地回答,赶紧拿回自己的札记翻看起来,边回忆边确认里边没有记录什么别的私密话语,随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见黄鼠狼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名录已经给你了,我们互不相欠,诶,你……”那支笔可是她斥巨资购买的、最喜欢的、宣州诸葛氏的、点青螺狼毫笔!就要这样被黄鼠狼顺走了?

“裴娘子钻研糕点花了不少心思吧,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配方卖给京城其他点心铺子,能值多少钱?配方都在别人手里了,你还能赚着银子吗?”说话间黄鼠狼已经开门走至廊下。

裴若不知不觉追着到了廊下,“你敢!笔还我!”

湛珩迈开大步,提气脚尖轻点飞身上了屋檐,月色下,玄色劲装男子举起狼毫笔。

夜幕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裴若知道这黄鼠狼一定在奸笑!

“这是糕点配方封口费。”随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短短几日,她痛失一个大金饼子,外加一支上等狼毫,损失惨重!

幸好她拿回了她的札记,怎么没有想到这里边还记了他,她翻到那一页,作势想要撕下来,扭头一想,都被人看见了现在撕掉也晚了。

她翻到“牡丹金酥”那页,抬手蘸了浓浓的墨提笔抹去所有文字,至此也抹掉了和她“母亲”相关的罪证。

均州刺史那边有祖母和二哥收尾,她眼下在长安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联系上那位“贵人”。

可数月来,她不仅通过二伯在长安经营的药铺打探消息,自己也寻访长安各大街铺,仍旧没有找到相关线索和门路。祖母严令不得轻易联系大伯和大哥的军中势力,况且也未必有用,眼下这一任务进度停滞不前,她心中也泛起了些许焦躁。

在后宅和闺中,不过是依附权力借力打力,她早已深谙其道且得心应手。在她奋力破茧到了长安这个名利竞技场后,惊觉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她也许应该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思及此,裴若捏紧手中的玉佩,上等的羊脂玉在烛火下泛着莹润光泽,雕刻的祥云层层叠叠如惊涛骇浪,在这汹涌的云海深处,飞龙隐露半面,龙眼半阖。

正是那块均州城外掉落的龙纹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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