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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清晨,天光透过出租屋蒙尘的窗户,吝啬地洒进一丝灰白。沈听白在常榕固执的拥抱和腹部的隐痛中醒来,昨晚那阵剧烈的绞痛虽然退去,但一种沉闷的、仿佛被重物压着的钝痛感依旧盘桓在腹腔深处,像一道挥之不去的背景音。

常榕睡得正沉,手臂还牢牢圈着他的腰,呼吸均匀地喷在他的后颈。沈听白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刚坐起身,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便袭来,他连忙扶住床沿,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哥……你醒了?”常榕被他的动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沈听白的额头,“还疼吗?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沈听白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沙哑,“就是有点饿。”他刻意忽略了那持续不断的钝痛和身体的虚软乏力,将一切不适都归咎于饥饿——这是他给自己找到的最合理、也最“安全”的解释。“快起来吧,上学要迟到了。”

常榕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欲言又止。昨晚哥哥疼得蜷缩起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绝不是简单的“饿着了”能解释的。他张了张嘴,那句“去医院”几乎要冲口而出,但看到沈听白已经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床铺,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迟缓。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沈听白的倔强,更知道他对“麻烦别人”的根深蒂固的抗拒。

两人在楼下粥铺匆匆吃了早饭。沈听白只喝了小半碗白粥,常榕塞给他的包子,他咬了一口就放下了,胃里那股熟悉的滞胀感又涌了上来,他推说“吃饱了”。常榕皱着眉,硬是把一盒热牛奶塞进他书包侧袋:“带着,课间喝!”

学校的早晨,喧闹而充满活力。沈听白和常榕在教学楼前分开。看着常榕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走进初中部大楼的背影,沈听白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自我告诫:不能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单薄的脊背,走向高中部。路过楼梯口时,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放慢,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那个角落——空无一人。顾灼还没来。他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腹部的钝痛在行走间似乎被牵扯得更清晰了一些,他微微蹙眉,用手掌根按了按。

上午的课程对沈听白来说,成了一场与身体不适的无声拉锯战。数学课上,当老师讲到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猛地攫住了他的上腹。他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挺直了背脊,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眼前老师的板书有些模糊晃动,耳边嗡嗡作响。疼痛像电流一样,一**冲击着他的意志。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将那股剧痛压下去,但额头上不断沁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煎熬。

“沈听白?”同桌赵明小声叫他,递过来一张纸巾,“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沈听白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额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低血糖?我这有巧克力!”赵明热心地在桌肚里摸索。

“不用了!谢谢……”沈听白连忙摆手,胃里翻江倒海,他现在看到甜腻的东西就想吐。他低下头,假装认真看题,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那阵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撑住,不能请假。不能错过……楼梯口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尖锐的疼痛终于像退潮般缓缓平息,只剩下那熟悉的、顽固的钝痛。沈听白像打了一场硬仗,后背的校服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连握笔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午休铃声一响,沈听白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腹部的钝痛依旧存在,但比起上午那阵撕心裂肺,已经算得上“温和”了。他没有去食堂,而是径直走向学校东门。

东门外有一家豆腐脑店,听赵明说很好吃,每天中午都排长队。有一次放学回家时偶然听见有几个女生说顾灼似乎挺喜欢这家的咸口豆腐脑。他昨天就在计划着,今天一定要买到。

队伍排得很长,深秋的风带着寒意。沈听白裹紧了校服外套,依然觉得冷意往骨头缝里钻。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冰凉,不时地轻轻按揉着腹部,试图缓解那份不适。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身体的疲惫和疼痛让他有些支撑不住,只能微微倚靠着旁边的墙壁。

终于轮到他了。他小心翼翼地从铁盒里拿出准备好的钱,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咸豆腐脑和两根刚炸好的油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本是诱人的,却又一次勾起了他胃里的翻腾感。他强忍着,用袋子仔细装好,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食物的温热透过纸袋传递到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快步走向那个熟悉的楼梯口。心脏因为期待和紧张而微微加速跳动,连带着腹部的钝痛似乎也活跃了几分。

顾灼果然在那里。他刚下楼,正和几个男生说着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

沈听白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扬起练习过无数次、力求自然的灿烂笑容,迎了上去。

“顾灼!”

顾灼闻声转过头,看到沈听白和他怀里抱着的、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袋子,眉头习惯性地蹙起,眼神里带着惯常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想起了昨天商场里那个牵着沈听白手的男生,和他莫名其妙的解释短信。

沈听白没注意到顾灼眼神的细微变化,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他将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喘息:“给,是咸口的豆腐脑和油条,我听见有人说你喜欢,还热乎呢。”

他期待地看着顾灼,眼神亮晶晶的,像努力讨好的小动物,试图将昨晚短信的尴尬和身体的疼痛都暂时抛在脑后。

顾灼的目光在沈听白脸上停留了几秒。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额角甚至还有未干的细汗,在午后的光线下微微反光。递袋子的手,指尖微微发颤。顾灼心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感,但很快被惯性的冰冷覆盖。

“不用。”顾灼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拒绝得干脆利落,“我说过,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他目光从沈听白脸上移开,准备绕过他离开。

沈听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怀里的食物依旧温热,他的心却像被那冰冷的拒绝冻住。腹部的钝痛在这一刻似乎骤然加剧,像在嘲笑他的徒劳。他下意识地又往前递了一点,带着最后的希冀:“就……尝尝吧?排了很久队的……”

顾灼脚步顿住,侧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沈听白,你的‘喜欢’就是每天送这些我不需要的东西吗?有意思吗?”他的语气比平时更重,像是在宣泄某种积压的情绪,“有这时间,不如管好你自己。”

“管好你自己”——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沈听白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在常家,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记住自己是谁”、“别添麻烦”。顾灼这句无心之言,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底那扇装满卑微和不安的门。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怀里的豆腐脑和油条,此刻变得无比沉重和滚烫。周围似乎有同学好奇的目光投来。

顾灼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但说出的话无法收回,又不好意思道歉。他抿紧唇,不再看沈听白,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沈听白站在原地,像一座被遗弃的雕塑。怀里的袋子一点点冷却。腹部的疼痛混合着心脏被攥紧般的涩然,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慢慢地、慢慢地收回手,将那个承载了他一中午等待和希望、此刻却无比讽刺的袋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暖意的东西。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追上去,也没有试图再解释什么。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转身,走向楼梯间角落那个无人的垃圾桶。

“诶诶诶,别扔啊”赵明叫住他。

沈听白看着他:“你还没走啊?”

“我今天收拾书桌来着,走得晚了点,他又没收你的东西啊?那也别浪费啊,正好我没吃饭呢,给我吧。”赵明冲他笑了笑。

还没走远的顾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停留了一会儿。

沈听白已经习惯了,每次他被拒绝的时候都会有人管他要这些,只有赵明会转给他钱,但他从来都没有收过。

“给你。”

“谢谢啊,后头转你钱,别不收。”

“不用啦……”

“你今天脸色老差了,真的是低血糖?”

“嗯,对呀。”

赵明也没有多问,道了句谢就下楼了。顾灼听到赵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回过神来匆匆下了楼。

午休的教室空无一人。沈听白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从书包侧袋拿出常榕塞给他的那盒牛奶。冰凉的纸盒贴在掌心,却丝毫无法缓解他身体的寒冷和腹部的疼痛。他拧开盖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却像刀片一样刮着胃壁,带来一阵更强烈的绞痛。

他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饿的。一定是饿的。早上吃得太少,排队又消耗了体力,所以才会这么疼,这么难受。明天……明天一定要多吃一点。他这样想。

他这样告诉自己,仿佛只要多吃一点,身体就会好起来,顾灼……或许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松动。他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牛奶盒,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在抓住最后一点支撑下去的力气。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单薄的背上投下一道孤寂而脆弱的影子。疼痛,成了他坚持追逐那束光时,如影随形的背景音,而他,选择性地关闭了倾听它真实含义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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