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吐息带着葡萄酒干红的酸涩挠痒似的喷洒在许痴脖颈,他一边扶着商淮年,一边感受着右侧颈部的皮肤的战栗。
颈侧的空气随着对方的呼吸声一阵凉一阵热——这是商淮年的吐息。这一事实像催情的毒药那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刺激得他浑身冒热血。呼吸、急促,心脏、急跳,扑通扑通地红色心脏在胸腔里化作一锅沸腾的水腾腾燃烧,从左心房顺着各级动脉一路攀登上顶峰,汇聚在喉咙口,带得舌尖发麻。
许痴喉结滚动了一下,添了添干燥的唇瓣,耳边一阵一阵的痒意终于令人快要受不了,他缩了下颈子要躲,脖子扭到一半又被迫停下来,余光下,搭靠在他身上的商淮年突然更近地凑上前来。
商淮年现下醉得厉害,逐渐上头的酒意麻痹着控制平衡的小脑。起初还能自己走两步路,从餐厅走到卧室门口不过十米,那一股自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恼人热意就绊住了他的腿脚,他开始脚底发软,慢慢地使不上力来,走半步都晃荡,走到最后连抬腿都费力。
商淮年眨眨眼,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朦胧。他想要晕过去,像个喝得烂醉的酒鬼那样倒地不起,可脑子里不知受了什么蛊惑,背叛了疲惫不已的身体,清醒地一根刺扎在头皮深处,让他不得不半清醒半迷糊地感知着这个世界。尽管脑子还勉强撑得上是清醒,这具被各种高浓度酒水装满的身体却是再也控制不了他该向哪边到,他颤颤巍巍地扶了扶墙,然后又颤颤巍巍地滑脱,最后也只能乖乖压靠在许痴身上。
“乖,走两步,马上……马上就到了,靠着我吧……”许痴轻声哄着几乎躺在他身上的人,一下一下拍打抚摸着男人宽厚有力的背部。许痴一边给商淮年顺气的同时,一边脸红得像要滴血。
是醉的、也是激动的。他像个就要登上珠穆朗玛峰山巅的冒险者,赌上身家性命也要摘取胜利的果实。
许痴喝得没有商淮年那么多,但他此刻也不太清醒就是了。
这可不能怪他,谁见到心上人这幅样子还能保持理智?圣人也不能吧。
更何况他从来不是圣人,他只是一名凡夫俗子——凡夫俗子,就有尘世**。
**二字其实很有意思,人这一辈子总是逃脱不开其中。**的名字数不胜数:爱欲、恨欲、贪欲、食欲、物欲……甚至就连无欲无求也是一种**,这世间诸多爱恨情仇,烦恼纠葛归根到底都几乎可以用这二字来涵盖,没人能逃得过它!是的,没有人,只要你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有欲就会有求,这是刻在DNA里的人类天性。
既然逃不过、那就全盘接受。许痴从不逃避自己的**,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寡淡的好人,他从小就被家人宠上了天,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当然少爷当习惯了还是有后遗症的,就比如许痴直到现在也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譬如商淮年。
第一次被拒绝、第一次被忽视、第一次被冷眼、第一次在见过自己后还能如此冷淡不为所动的人,好多第一次。
他也第一次对这样的商淮年产生了好奇和征服欲,至于后来又是怎么演变成今天这般深重的爱欲的,他也不得而知。
许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浅咖色的床单上凹下去了一块,许痴很满意地看着凹陷的痕迹,这说明床很软,而足够软对今晚的两人来说是件好事。
“商淮年……”许痴攀上眼前人俊俏的脸蛋,大拇指从鬓边一路抚摸,从眉眼到下颌,一点一点,虔诚又珍重,“我很爱你呀,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会知道的啊……”许痴无比珍重地望着坐在床畔的人,他好喜欢,喜欢得心肝乱颤,恨不得就此死去,死在最爱商淮年的这一刻。
“我爱你爱得要命。”
这一夜的月亮很亮,柔美的月穿过轻软的云,透过窗前稀稀拉拉的几簇小叶榕叶片倾洒在昏暗的室内。偌大的房子里一盏灯也没有点,只有这一抹月光、和床上交缠的双人。
“你嘴巴好软。”许痴哼哼唧唧地亲上去,贴着商淮年的唇瓣慢慢地磨,不得章法地啃咬着、啃咬着……
然后——还是啃咬着。
他从来就是个纸上谈兵的新兵蛋子。
真临到阵前了,反而无措地跟个孩子似的,就只知道抱着人亲来亲去,甚至羞怯地连舌头都不敢往里伸。
被这样贴着亲了半天嘴巴,嘴皮子都要给怀里的人磨破了,商淮年终于晃了晃被灌懵得不正常的脑袋,逼迫着自己强行醒了点神,提手捏住捧在自己脸颊两侧的手想要拉开。
“唔……”许痴挣扎着,不情不愿地推开他捣乱的手,黏黏糊糊道,“商、淮…别闹、别、别动……啊……”
紧贴着的两瓣唇“啵”的一声突然被迫分开,柔软的触感瞬间消失,只余下嘴角未尽的银丝。许痴是跨坐在商淮年的大腿上的,他亲得正上头时猛地一下子被拉走,脑子还有些发蒙,呆呆地好半晌没缓过来,许痴眨巴眨巴眼睛,先是小口小口喘着气,大腿不满地扭动两下,又抬眼一下一下打量着月光下商淮年的模样。
他看得出神,像是见到神仙一样,痴痴地笑着:“商淮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真的长得很俊呐……”
“你的眼睛、眉毛、鼻梁、嘴唇……我都好喜欢的,商、淮、年,哈哈哈哈,我喜欢你呀……”他笑得痴,着了迷入了魔,他觉得商淮年就是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人,他丰神俊朗,他正直善良,他怎么能生得这般好呢?
诸天神明也比不上眼前人。
“我很喜欢很喜欢你,虽然我好早就和你说过,但是我觉得你没有听见,所以今天我还要再说很多很多遍……说到天荒地老,说到我们都变成走不动路的小老头子,我还是要说!说!说……”他捏着商淮年的领口自顾自得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啜泣起来,泪珠一颗颗垂落下去,濡湿了手背,流到袖口里。
好奇怪呀,我在哭什么呢?真奇怪。
商淮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许痴扯着自己领口的衣料一抖一抖地哭,哭得好生可怜。
他心下动容,似乎因为隔得这么近把哭泣的人的悲伤一齐传导过来一样,商淮年看得哭成个泪人的许痴,平静的心河起了几丝波澜,他开始有一点感同身受了。
但、也只有一点了。
这一点同情混合着愧疚,不太纯粹地感同身受已经任由压制着他坐在这里被许痴无头无脑地亲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药物原因在不正常地发热、出汗,贴身的衣服早已被过量的汗水沁湿黏腻地紧着皮肤,商淮年有点洁癖,这种湿衣服贴着皮肤后又湿又黏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更别说怀里还坐了一个哭兮兮的人,他不适地转动僵硬的颈子,想要把许痴从自己身上抱下去,他们不能再进行除了亲吻之外的下一步了。
尽管商淮年决定尝试着一点一点接触许痴,但那不代表就是今天。
他骨子里还是很传统保守的一个人,没有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却拥有肉.体关系这是万万不行的。
他从青春时代对爱情的那点粗浅又天真单纯的认知,一心认定自己会拥有纯洁的爱情,会一心一意地照顾对方,喜欢对方,不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都曾假象过自己未来伴侣的模样,十八岁的商淮年想,自己的爱人不必长得倾国倾城,但是要心地善良,他不必是世界第一,但也要和自己一样有所热爱有所追求,至于他们的相遇……商淮年想,也许他们会在樱花树下相遇,在漫天的花瓣雨下一见钟情;也许是在图书馆里错拿了对方的书,阴差阳错发现对方是认识很久的网友……
总之,那应该是浪漫的,是惹人艳羡的,绝不是如今这般白纸黑字签了保密合同交易而来的婚姻。
商淮年抱离怀里的人,手心里是许痴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肉感,他捏了捏眉心,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开口断断续续地说了进卧室来的第一句话:“我……回房去……”
“回房?……回什么房啊,这里就是我们的房间呀……”许痴顺势贴上他的臂膀,双手环住商淮年的腰,禁锢一样的姿势。
“咳咳……”商淮年脑袋越发胀痛,呼吸困难起来,周围空气稀薄,他大口向内吸气,像要死了一样,他抬手摸摸左胸,里面的心脏跳得异常快,疯狂撞击着外壁,就快要破口而出,商淮年慢慢按了按心口,有些懊悔地想着刚刚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
酒?他微微眯眼,一丝不安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怀疑爬上来,这样的心率是正常的吗?他估摸着快到一百八了……
-喝酒能喝到这个地步吗?
——那如果,不是喝酒呢……
刀子般的眼神一瞬间划到许痴缠抱在他腰际的手上,商淮年心下悚然,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离开身后的人。
但已经来不及了,药效彻底开始发挥它的作用,沁入骨髓,一层一层腐蚀着他的身体肌肉,血肉开始发烫,开始不正常地起疹子,烧得一塌糊涂。刚刚还能保持几分清明的人此刻已经彻底分不清眼前是黑是白了,就连前几分钟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也突然背叛起来,心率骤降,脉搏微弱,商淮年再也撑不住,直直地栽向前去。
“喂喂——起来继续,继续做——商淮年……”
“商淮年……商、商淮年?”许痴迷迷瞪瞪拉住商淮年差点栽倒在地上去的身体,将他翻到床上,倾身开始解上衣的纽扣。
“你扣子是锁做的吗?好难解,喂喂,商淮年,你可以自己醒过来解开扣子再闭眼睛吗……我解不开诶……”
当然,许痴的问句没有人能够回答,床铺上的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许痴撑起半边身子,另外半边压靠在商淮年身上,他低头俯趴在商淮年胸口和几颗纽扣斗智斗勇,好半天终于赢得了不小的胜利:“诶!我解开了!我就说嘛,我可是许痴,怎么会连你的纽扣都解不开呢……咦?你身上怎么这么红……”
许痴疑惑地皱巴脸,又突然恍然大悟过来:“呀,是我给你下了……唔,不能说、不能说……”
“下药”二字差点脱口而出,许痴一巴掌糊在自己嘴巴前面捂着了自己刚刚的失言,差点就被发现了,那可不得了呀。
许痴一边捂嘴巴捂得死死的,一边心惊胆战抬眼去瞅商淮年的表情,等看到商淮年闭得死死的眼睛和一脸平静如死水的神色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
“还好、还好……”许痴后怕地拍拍心口,又伸出罪恶的小手捏住商淮年被解开的衬衣领子向两边一扯,大喇喇地敞开,肌肉分明。
“身材真好……”许痴看得入迷,痴痴地抚摸着这优美的肌肉线条。
“咦?”这下他又发出了第二声疑问,“商淮年,你身上好多吻痕呀,是我亲的吗?”许痴晃晃脑袋,虽然他也喝了点酒吃了点药,但还不至于醉傻了分不清自己干了什么,他刚刚一直在亲商淮年的嘴巴,身子是一点也没有碰过。
“啊……你背着我找别人啦?”许痴脸上的笑诡异地放大,瞳孔里散出灼热的邪光,一口银牙快咬碎,一寸一寸审视着那些刺目的红色痕迹。
“不对,不对,我知道的,商淮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许痴收回了差点出走的理智,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房间内实在是太暗了,只依靠着微不足道的月光根本辨不出什么,许痴极其不情愿地从商淮年身上起来,拖着发昏的脑袋去开灯。
灯光下,商淮年皮肤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疹子郝然刺入许痴的眼里……疹子?疹子!许痴怔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从腹部的皮肤转上那张刚刚在黑暗里看不太分明的脸,只见商淮年双目紧闭,冷汗顺着耳廓流进头发,这哪里是正常的样子!
商淮年,出事了。
许痴呀,真正爱你的人,你的告白只需要说一次他就能听见,不爱你的人,就是说上千遍万遍,他也会装聋作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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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往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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