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喝牛奶。”薄絮偏头,吊着眉梢的倔样,试图掐掉内心那深想的思绪。
两人交颈悱恻,明其砚低笑一记,气息喷洒让薄絮觉得痒,他说,“给你煮热红酒。”
今天天凉,很适合喝热红酒。
提到酒薄絮就来了精神,刚才那点烦闷一哄而散,指尖故意在他腹肌上滑,“可是哥哥,我这没有酒啊。”
声音拐了九百八十一道弯,几乎是捏着嗓子,撒娇的声。
明其砚明知她是故意的,但就没办法拒绝,掐腰把她托起。薄絮身体腾空,条件反射圈住他脖颈,整个人像小孩子似的挂在他身上,却出奇的稳当。
“那上我那。”
一路抱着她走,到玄关也没放下的意思,出门,进电梯。
乍一下从黑暗到光亮,薄絮眼睛被刺的不舒服,埋进他颈间来回蹭。
明其砚掌住她脑袋轻揉,“今晚有没有好好吃饭。”哄孩子的语气。
薄絮咯咯的笑,悠悠反问:“我是不是你在美国的私生女啊,还管我有没有吃饭。”
那就是没有。
他家就在下一层,很快就到了,明其砚让她伸手录指纹,薄絮手攥着没配合,开方领地是很私密的事,她不想和明其砚再有更进一步的联系。
“你可以来我这偷酒喝。”明其砚看出她想法,捏了捏她的脸。再去捉她手,带着放到门锁上,滴的一声,指纹录入成功。
进去后明其砚把她放到沙发上坐好,让她随便玩会,就开始张罗煮热红酒。薄絮视线扫了圈他家,层高不足以设计成复式,大半灰白色调看着简洁,最显眼的是岛台旁边那到顶的嵌入式酒柜,收纳了很多好酒。
明其砚拿了顶层的其中一瓶,“帕图斯行么?”
帕图斯是法国波尔多右岸公认的酒王,红酒中的顶级水准。拿来煮热红酒,太奢侈了。
薄絮定睛瞧他,平时的明其砚多是休闲装扮,今天白衬衫西装裤,像宴会出逃的贵公子,矜贵,优雅,额前碎发乱着,又带点随性。
很…好看。
她想不出什么别的形容词,简单的两个字足以概括。
“阿絮?”明其砚见她呆在那,眼睛圆圆的,洗过澡的头发有点炸,看着乖得要命。
薄絮挪开视线,点头,过了几秒才说好。
她再一次失了神,为了同一个人。
明其砚身上,有种吸引力,如那颗垂直掉落的苹果,牛顿对此着迷。
不同楼上薄絮那的超大落地窗,明其砚这是阳台,阳台放了沙滩伞和沙发,在那晒太阳应该挺不错的,薄絮想。
“阿絮,过来。”明其砚从厨房出来,见她没在客厅,穿那么少还去阳台吹风。
冷风夹杂细雨,打在脸上凉飕飕的,薄絮也没觉得太冷,光着脚在屋子里走,“面?你会做饭啊。”
岛台上一碗面,一小锅热红酒,都冒着热气,看着就挺不错。
“在外面上学,多少会点。”明其砚找了双室内拖给她套上。
薄絮捏勺直往酒去,没得逞,明其砚用筷子拦住她,换了她勺,说:“吃了面再喝。”
跟带孩子似的。
薄絮乖乖用筷子挑面,卷团后送入口中,软滑入味,挺好吃的。薄絮脾气爆,但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挑食,连做饭阿姨都说她不像娇养的小姐,做什么吃什么,不怎么让人费心。薄靳言还调侃说她就这么点优点了。
“那你在哪上学啊?”薄絮问。面条太滑,没卷成功,汤溅到她脸上,鼓着脸笑。
明其砚拿纸给她擦脸,答话:“波士顿。”
“喔。”
薄絮好像真不怎么了解他。现在想想,她也是够冲动的,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把人拐到床上。不过明其砚也是,怎么能跟着她一起冲动呢。
就,怪得很。
两人第一次单独吃饭,薄絮也不知道说啥,她和薄靳言一桌吃饭都各看各的手机,偶尔损几句。
薄絮本来晚饭就没吃,面很快吃完,直奔红酒,举着汤勺像要把锅都给吞掉的气势。帕图斯本来就是好酒,放了苹果、橙子,还有肉桂,甜甜的好喝,薄絮满足的眯眼。
明其砚偷着笑,但也担心,她对酒的瘾够大的。
味蕾得到满足,薄絮露出孩子气的笑,锅一推,嘴巴也甜:“谢谢哥哥。”
明其砚支肘瞧她,还知道给他留,没全喝完,就着她喝过的勺喝了口,他特意煮的甜,料想她爱喝。
这回换薄絮盯他。
明其砚吃东西很斯文,像在品什么绝世美味,衣袖挽起,臂膀有力,干什么都游刃有余,没什么能难得倒他。
家世好,相貌佳,年轻有为,几乎没什么缺点。
“明其砚。”薄絮开口,她从没叫过他全名,要么故意喊哥哥,要么不喊。
“嗯。”
薄絮艰难开口,笑容下去,“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明其砚给她收拾烂摊子,有求必应,有些时候比薄靳言对她都更
好。
可她不值得别人对她这么好的。
她接着说:“算了,迄今为止你就当我年少冲动吧,我哥说的没错,我挺会顺杆爬的,谁对我好我就会给谁找麻烦,所以就…”
明其砚不想听下去,打断她:“薄絮,对你好不需要理由,完全出于我的本能。”他绕过她那边,不想听那些伤人的话,把她牢牢锢在怀里,“是你说想占有我的,怎么能先跑了。”
那天晚上,她说想占有他,他允许了。
现在她要结束,他不同意。
薄絮没吭声,肩膀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激的一抽一抽,为什么啊,他那么好,自己一无是处,这样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啊。何必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你应该猜到了,我不是个正常人。”薄絮在他怀里闷声说。
明其砚抱她在腿上坐着,给她擦眼泪,“阿絮,你很正常,你只是生病了。”
有时暴躁易怒,有时又低沉郁闷,他早应该猜到的。
“那你何必要我呢,你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她的眼泪往下滚,他衬衫下坠了水渍。
明其砚对薄絮总是有耐心的,给她顺背,让她舒服点,“没有别人,只想要你。”
薄絮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眼泪掉的更凶,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知道…明天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什么都无法保证,你为什么要我啊…”
薄絮的意识,感官,情绪全都陷入混沌,好像被全世界抛弃,没有人爱她,她在黑暗中一个人慢慢的走,永远看不到尽
头。
“我…我会说很难听的话,会发脾气,会做很奇怪的事…像疯子那样…也会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都不去…我…我…我…”
她哭的说不出话,情绪决了堤,太痛了,她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我知道阿絮,没事…宝贝,没事的…我会陪你…”
薄絮抓他衬衫的手很用力,崩溃的哭,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过了几秒,她的呼吸越来越急,浑身打颤,浑如抽搐。
“阿絮!”明其砚察觉她的不对劲。
薄絮半閤眼,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担忧,还有害怕,她忽而笑了下。脑袋慢慢停止运作,意识丢失的前一秒,她轻声说:“please call may。”
打给may,英文。
*
凌晨三点,薄絮躺在床上,may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将锂片磨成粉和水喂她喝下。又量了心跳,测了血压,抽了一剂血。
“怎么样?”明其砚站在边上,问。
may不紧不慢的说:“暂时没事,但她最近没有在吃药,病情加重,有躯体化倾向。”
她阅人无数,这些年除了薄靳言还从没在薄絮身边见过男人,看来这个就是她的伴侣。
“你是絮的…固定伴侣?”may问。
明其砚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may反而笑了下,她作为薄絮的专属医生,也算得上半个朋友,很高兴她能再次对人敞开心门。
“她有躁郁症,也就是双向情感障碍,bipolar。”
明其砚不意外这个答案,综合之前薄絮的行为情绪,他能猜到多少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may说:“从七岁到二十岁,这个病跟了她十三年,这种病很难治愈。先生,不管是出于医生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如果您和絮不是认真的,请不要打扰她。”
明其砚毫不犹豫:“我是认真的。”
may反而吃惊:“这个病很难治愈,她可能一辈子都会带着这个病,做她的伴侣,会比常人辛苦。而且,我给她治疗多年,基本没什么疗效,她的内心很坚固,坚固到不让人轻易走进去。她也很脆弱,雨中墓那幅画完成当晚,她自杀过。”
深夜,整座城市陷入昏睡,但明其砚的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在听到自杀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自杀,说明病情已经很严重。
她不想活了。
“其实白天的时候我来给她复诊过,还提到了您。”may一边写药单一边说,“她一直觉得除了她哥哥,没有人会爱她。我试图掰正她的想法,想让她开放内心去接受除她哥哥以外的人,她跟之前一样,一样的固执。
明其砚默声,她每一次的拒绝自己,丝毫不想提及感情,内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但先生。”may转话,“她躁期发作时肯让你碰,说明你对她是不一样的。她心理上抗拒,但潜意识里其实接受了您。这么些年,只这一次。”
may把开的药单给明其砚,“我很高兴,在她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爱她。”
“她最近情绪波动很大,你们要多看着点她。”may最后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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