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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结束了白天一日的喧闹,回到长乐宫,烛火在灯罩中轻轻摇曳,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地砖上。

我原本以为,眼前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波,不过是叶家与慕容家,或者说,是痛失爱子、前程黯淡的叶云歌与复宠不久、倚仗家世的慕容舜华之间一场不死不休的缠斗。

而谢清裕,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则冷眼高踞其上乐见其成,借此敲打因军功而有些尾大不掉的慕容家。

叶家在前朝发力,弹劾慕容将军,削弱慕容舜华的倚仗,便是削弱她本人。谢清裕或许只是顺水推舟,亦需要借此平衡朝局?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娘娘,”沉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她捧着一封熟悉的信函,轻步上前,“国公府来信了。”

我伸手接过,心中并无多少涟漪。

无非又是父亲那些千篇一律的叮嘱——把握圣心,稳固地位,多为家族牟取利益,寻机提携提携我那些个不成器的族中兄弟。

年复一年,类似的言辞,早已将我最初那点对景家的牵挂与责任感,消磨得所剩无几。

所谓的亲情,在家族存续的重压下,早已变了味道,成了**裸的索取与实在太过沉重的期望。

我甚至懒得细看前面那些虚伪的请安与关切,只想如同往常一样,快速扫过,便将其置于烛火之上,焚为灰烬,以免留下任何可能授人以柄的字句。

然而,就在信纸的边缘即将触及跳跃的火焰时,我的目光猛地被信末一段新添的触目惊心的话语死死钉住:

“臣闻朝中颇有议论北境慕容氏之声,御史风闻奏事,叶氏门生似亦推波助澜。娘娘在宫中,可知陛下心意若何?若需景家于此事,亦上一二言辞,添薪加火,娘娘可速递消息出来,臣自当安排……”

弹劾慕容氏连父亲都知道了?甚至还想让景家也参与进去,添薪加火?

不对!一切都不对劲!

我一直以为,慕容将军被弹劾,是叶云歌的父兄为了支持她在后宫复仇,是叶家对慕容家**裸的打击报复,逻辑清晰,顺理成章。

但是,我那位父亲,当今的世袭辅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他庸碌、保守,在朝堂上向来是能躲就躲,唯恐惹祸上身,靠着祖上那点快要啃食殆尽的荫庇和我在宫中不上不下的妃位,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

他绝不是什么消息灵通、耳听八方的能臣,更不是敢于掺和党争、火中取栗的干吏。

他若有半分这等魄力和眼光,景家又何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需要将女儿送入深宫以求喘息的地步?

可如今,连他都如此迅速地得知了弹劾的风声,甚至主动来信询问,意图在这潭浑水里插上一脚?

只能说明,这股弹劾慕容氏的风,在朝堂上刮得远比我以为的要猛、要广,传播的速度和范围都极不寻常,绝不仅仅是叶家为了后宫私怨所能掀起的风浪。

一个更可怕的推测,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瞬间劈亮了我脑海中所有的迷雾:

叶家或许根本就不是始作俑者。

他们可能只是见风使舵,顺势而为,在这股已然成型且来势汹汹的风潮中推波助澜,以此向真正的幕后之人示好,或者,仅仅是彻彻底底地被利用。

那么又是谁?是谁有能力、有动机,在慕容家刚刚立下赫赫战功、圣眷正隆之时,就如此迅速且范围广泛地煽动起这场针对他们的弹劾之风?是谁,需要在前朝营造出此等众口铄金的态势?

答案呼之欲出。

谢清裕,只有他,只有这位高高在上、心思难测的帝王,才有能力、也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

他刚刚利用慕容家的军功,顺水推舟地恢复了慕容舜华的贵妃位份,在全天下面前展示了他对功臣的厚待与不忘旧情。

但与此同时,他也绝不会允许慕容家因此功高震主,权势过盛,更不会允许慕容舜华在后宫凭借父兄之势,再次脱离他的掌控,甚至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他一边施恩,一边暗中授意或默许,甚至可能亲自策划了这场弹劾。

先用恩宠稳住,再用舆论敲打,帝王心术,平衡之道,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

而叶家,不过是恰好被他利用了罢了。

叶云歌对慕容舜华刻骨的恨意,使得叶家介入此事显得合情合理,完美地掩盖了我们这位帝王的真正意图——既削弱了慕容家,又敲打了可能同样势大的叶家,更将后宫妃嫔的争斗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想通了这一切,只觉毛骨悚然。

我闭上眼睛,甚至能看到谢清裕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众人因为他随手布下的棋子而争得你死我活。

而我手中这封差点被烧掉的信,我那庸碌的父亲,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回信,等着我指示景家是否要在这场由帝王亲手掀起的意图不明的风浪中,不知死活地“添薪加火”……

父亲啊父亲,您可知这薪从何来,火又由谁点燃?

你还不清楚么?我们景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在朝堂上掷地有声,人人畏惧的辅国公府了,

我们如今早就千疮百孔,风雨飘摇,经不起任何风浪,更遑论卷入一场由陛下亲手操控并且意图莫测的风暴。

我几乎可以清晰地预见,若父亲真的一头热地扎进去,不管不顾地上了那道弹劾慕容氏的折子,会是什么下场。

最好的情况,是石沉大海,徒惹人笑,让景家本就微薄的脸面再添一层“趋炎附势”、“不自量力”的灰暗,成为朝堂上的笑柄。

更大概率的是,此举会立刻被慕容家记恨。

慕容老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故旧遍布北境,即便暂时被弹劾所扰,想要捏死一个早已外强中干、毫无实权的景家,恐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届时,不仅父亲在朝中更难立足,恐怕连性命都堪忧,而我在宫中,也将直面慕容舜华更疯狂、更无所顾忌的报复。

而最坏,也最符合谢清裕那深沉难测、惯于卸磨杀驴的行事风格的结果是——

他大概率会笑纳景家这份愚蠢的投名状,利用完之后,在需要平衡朝局或是安抚慕容家之时,随手将景家当作弃子抛出,以彰显他的公正和对功臣的维护。

到那时,一道“勾结言官、构陷边将”的罪名扣下来,景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满门倾覆。

斗?

这深宫十年我早已清楚,我景羲和,拿什么去斗?

慕容舜华有赫赫军功的家族撑腰,尚且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禁足复宠,如同儿戏;叶云歌有顶级门阀依托,失了孩子便几乎断送前程,如今也只能借力打力,不敢直面圣颜。

而我呢?一个日渐倾颓只会拖后腿的家族送进来的、无子傍身、圣眷也算不上浓厚的妃嫔,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在这盘由陛下亲手布局、凶险万分的棋局中获利?凭什么认为景家能有资格下场去添薪加火?

这样想着,心头既涌上一股彻头彻尾的无力感,与此同时,却也不知怎地让我感到了几分慰藉。

既然无力抗衡,看不清全局,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漩涡,保全自身。

或许,也能勉强保全那个早已千疮百孔,我却依旧无法彻底割舍下牵绊的家族。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素笺,墨块在砚台中缓缓研磨。

墨迹润开,我提起笔,下笔很快,字迹却力求沉稳端正,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宫中一切安好,勿念。来信所示朝堂风向,女儿已知。然慕容氏乃国之柱石,戍守北境,劳苦功高。陛下天纵英明,对北境军务自有圣裁乾坤,非臣下可妄加揣测。”

“我景家世受皇恩,当以忠君体国为本,谨守臣节,不宜妄议边将,更不可人云亦云,卷入是非,徒惹祸端。”

“女儿在深宫,唯知克尽厥职,侍奉陛下、皇后,恪守妃嫔本分,不敢有失。前朝之事,非妇人所能与闻,亦不敢置喙。父亲在朝,当以稳重为要,明哲保身,方是持家之道。万不可因一时风声而轻动,致惹祸端,悔之晚矣。”

“宫中水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望父亲明鉴,谨言慎行,保全家族为要。勿再提此事,置身事外,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女儿羲和敬上”

我没有在信中透露半分自己的推测与惊惧,只能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符合我身份的姿态,以及最直白浅显的利害关系,来阻止父亲无异于自取灭亡的危险念头。

我不能让他嗅到任何不寻常的气息,以免他自作聪明,反而坏事。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轻轻吹干墨迹,看着自己即使竭力保持稳重却仍略显潦草的字迹,几乎能透过它们,看到父亲收到信时的不解与失望。

无所谓怎么想了,只要最后能听进去,便是好的。

我将信纸仔细封好,递给一直静候在旁的沉香,语气凝重地吩咐:“务必通过最稳妥的渠道,尽快送出宫去,亲自交到国公爷手上。”

父亲,望你能听懂女儿的弦外之音,看懂这其中的凶险。

我们景家,赌不起,也输不起了。

我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寒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吹散了殿内沉闷的空气,也让我因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发烫的脸颊稍稍降温。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着,安稳地活着,有时已是耗尽心力才能企及的、最大的胜利了。

小羲和也很辛苦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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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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