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岁扰垂下眼眸，看了怀中的白布，很干净，里面包着很大一个肉饼，尚有余温
“大小姐跟我一起睡，晚上不会捅我一剑？”
西门挽像是受到什么侮辱，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岁扰，“你……你，心思狭隘！”她冷哼一声，“本小姐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睡觉，是你的福气，要是被捅死也是你活该！”
“这样的话，大小姐就不用上床了，我接不了你的福气”
莫岁扰直接躺在床榻中央，里外都睡不下人，像极了耍无赖
西门挽睁大双眼，“莫岁扰，你太过分了，凭什么你一个人占这么大的位置，不让我睡，把饼还给我！”
她冲上床刚想动作，莫岁扰一个翻身滚到内侧，导致扑了个空
“喏，你睡外边”
西门挽不轻不重地踢了莫岁扰一脚，“你说话！”
“嗯？”
“你是不是装的”
莫岁扰转过头看着她，眼眸亮亮的像是星辰，“我装什么，大小姐”
“装傻，骗可怜，小的时候那么凶，长大了反而娇娇弱弱的，你这几年的修行呢？怎么会一点没有进步”
她薄唇微抿，看着眼前的莫岁扰，五年前一幕幕映入脑海
二人深究起来，其实只认真见过两次，而盛越和莫岁扰的恩怨，也是因她而起
身为莫家庄的大小姐，凡世最有天赋的修真弟子。她的任务从小便已被安排好
进入第一宗门，此后在宗门的支持下走到剑道的最高峰，莫家庄在凡世修仙家族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她日日修行，练剑，走到莫家庄第一的位置。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那年的弟子择选杀出一个莫岁扰，赢了她也就罢了。但偏是来针对她的。以最后的对决输赢和长老做赌，败者五年不得参与弟子择选。
结局不言而喻，她输了……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莫岁扰得到了长老的玉牌，她却留在了失败的深渊里，滋生了梦魇，五年不得入苍山宗。
回忆戛然而止，记忆中的眼眸与莫岁扰的双眼重合
西门挽打量着她，五年过去，境界似乎一点没进步，即使她被梦魇缠绕多年，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有练气的小丫头了
不仅没有进步，还养成了一身小家子气
她不经怀疑这人消失的几年到底干什么去了，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见莫岁扰没动静，她开口，“怎么不说话？”
莫岁扰是想到危溯宁白日的那番话，走神了一会儿，听到西门挽的问话
少女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我能说什么？你家里那几位会让我修为进步？”
西门挽“哼”了一声，“活该，谁叫你还要留在凡世，得了便宜还要在我家门口卖乖”少女瞥了她一眼，“我可没叫山主和长老找你麻烦”
莫岁扰没有说话
“怎么不吃我的饼？”
少女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怕有毒”
“！！！”西门挽气笑了，“莫岁扰，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一剑你都拦不住，还需要本小姐使那些下做的手段？饼是二师兄叫我拿来的，又不是我担心你饿着。等你去苍山宗拜了师父，我要在四峰会比时，堂堂正正得打败你，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西门挽才是剑道第一”
“可是大小姐，我是符修，剑道你要去找危溯宁和沈远客，而且这只是苍山宗的第一，还有鸣剑宗、望月岛、无忧谷的第一”
少女明媚一笑，继续说，“虽然大小姐你的志向道阻且长，但是我会在背后一直默默支持你的”
西门挽并不把其他宗门看在眼里，“哼，打败其他几个宗门迟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修剑道，别跟我说什么天赋平平”
“那大小姐，你会画符吗？”
西门挽想起那些花里胡俏的纹路，嫌弃地摇头。
莫岁扰啃了口肉饼，饥饿感瞬间离去，“大小姐，执念不要那么重，放宽心，剑道一术，我绝对比不过你。”
西门挽翻身不看莫岁扰，“哼，哪轮得到你说？！”
莫岁扰坐起身把饼啃完，肚子饱饱的，看着侧躺的西门挽，呼吸均匀，好像是睡觉了
这么没有戒心？
莫家庄在凡世的修仙家族里面是说的上名号的，西门挽不像她一样常年呆在莫家庄，从小骄横霸道，在外得罪的人可不比她少，看来莫家庄把她保护的很好。
莫岁扰躺下身，她倒不会真觉得西门挽会捅她一剑或者下毒什么的。正如西门挽所说，不屑于用那种手段，她跟西门挽的个人恩怨早就结束了，莫岁扰也不想在西门挽面前继续演戏
至于盛越，莫岁扰五年间找了他无数次，都没有合适的下手时机
莫岁扰眼中晦暗不明，只有一个盛越，只有一个盛越，她跟莫家庄的事就可以彻底了结了
……
天边见明，莫岁扰睁开眼，发现一只手正搭在她身上
“……”
莫岁扰把那手挪开，蹑手蹑脚地下床，对着镜子熟练的梳发、挽发髻，扎发带
少女看着镜子里的发髻，略有所思，又扯两股头发自耳后分扎了两个小辫子，披在胸前，把发带移到发髻两侧，又换了身衣裙
朝阳从窗边照到她身上，衣上的银线闪烁着光亮。
做完这一切，院落也传来人声。莫岁扰走近床边，把还在梦乡的西门挽拎起来。后者还是魂游天际的状态，指了指莫岁扰，又指了指头发，示意她梳发。
“大小姐，这里不是莫家庄，你也不是被家族保护的大小姐，别想使唤我”
莫岁扰甩了本书给西门挽，头也不回的走了
西门挽猛地清醒，瞅了瞅手上的秘籍——《仙女发髻大全》
“……”
西门挽是最后出门的，那书里的发式大多浮夸稀奇，她挑了个最简单的，但也学了好久才可以捣鼓到自己头上。
几人很快离开客栈
莫岁扰这才看清客栈外的场景，她以为修真界应该是灵气缭绕，到处仙山密布，那个客栈只是部分修士在路边随便建的一处休憩处
可事实上，客栈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高楼酒馆，茶坊摊铺。只是有很多修士穿梭其中，其他，与望尘镇无异，连这里也有许多没有修行过的凡人。
盛越和西门挽昨天便已知晓，修真界中的城镇，门派，几乎都与山脉外的凡世无异，只是灵脉更多，灵气更加充沛，修仙之人更多更强而已
杨楚樘跟莫岁扰解释，“小师妹，修仙界除了妖族领土外，其他的跟外边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是修士更多，比你们那边也更不讲道理，尽量苟着点。如果实在招惹上了，就报苍山宗的名号，不要怕别人笑话宗门，人活着才能维护宗门的名声，这是符修生存法则”
应该是杨楚樘的生存法则
莫岁扰心想着，注意到他话中的另外，“妖族领土？”
她在望尘镇见过一些小妖，也是想来修仙界修行。没想到妖族在修真界数量还挺多，还有领地。
杨楚樘：“对呀，不过你尽量离妖族远一点，最近他们内部有点乱，各宗门对妖族的态度都不太好”
莫岁扰来了兴趣，“这是何意？”
西门挽和盛越也有意无意看向杨楚樘
“这个……等你去宗门后就知道了”
杨楚樘还在顾虑该不该说，而一旁的沈故绝全然不在乎
“反正他们都会知道，直接说不就行了”
此话一出，沈远客便回头看了一眼沈故绝，后者没有管他，“很多意志不坚定的修士修习鬼道和魔道的术法，会在城镇传播邪术，那些邪修失去理智或者提升修为就会去害人 ，所以现在四大宗门明令禁止修士修习邪道术法。但妖族却不同，多是兽类所化，天生噬杀的本能让他们的体质不适合灵气修行，反而更适合修习邪术，所以宗门怀疑……”
沈远客心累，又看了看危溯宁，后者没有动静
他这个师弟……修仙艰苦，他从小在内门享受好资源、掌门的亲自教导，加上天赋好，修行对他来说就是喝水般，根本体会不到常人的心酸
这次带回宗门的三人可能资质不错，但在苍山宗内门，也就一般般的水平，特别是盛越和莫岁扰
前者心气不平，后者他也不明白有什么天赋，万一想不开去修习了邪门歪道……况且妖族这事也没什么定论
莫岁扰虽察觉沈远客的神情，但还是装作一脸茫然，“沈仙长，怎么不说了？”
沈故绝也看了眼危溯宁，敷衍道：“反正你们三个离妖族远点就行了，马上出城了，等你们到了宗门，自然有机会知道”
沈故绝说完，快步走到沈远客旁
莫岁扰很快联想到宗门突然减少弟子历练，莫家庄传言的是修真界有大事发生
难道是和邪道有关吗？
地面渐渐升起灵气禁制，渐渐覆盖住她看不见的衡亘山脉上空
众人似有所感，回望来时路
此后，十年，禁返复
……
城门外的人明显变少，只有几名修士来往，那几让朝着城内而去，与莫岁扰擦肩而过。少女偏头，刚好瞥见一人把玩长笛，跟她见过的笛子都不太一样
几人很快错开，莫岁扰悄声问杨楚樘，“刚刚那几个人，应该不是散修吧？”
杨楚樘惊讶的看着莫岁扰，“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鸣剑宗的，这里离鸣剑宗很近，可能是来下山采买的弟子”
“因为他们穿的衣服一样”
这里城镇中人很少御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少女注意前面几人已经停下
几人停在一处石台前，石台很高，需要走石阶上去，两旁站着两个修士
莫岁扰边走边观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最后目光落在石台上面，石面用用利器刻出条条凹纹
她认得上面的符纹，是传送阵。她曾经在莫家庄内设置了不少传送阵，躲避了不少麻烦。不过传送阵进不了有结界的空间，不然她便不需要天天上山进莫家庄了
修真界凡人和修士通常通过传送阵或者飞舟赶路。
剑修灵力有限，不可做长时御剑，而符修器修丹修音修都无法飞行，所以普通人和修士都选坐传送阵通往目的地附近
每道传送阵旁都有两个符修收取灵石帮助凡人或者修士开启传送阵
但莫岁扰这行人中有符修，所以只需提供支持传送阵运转的灵石便可
她看着杨楚樘双手掐诀，以灵识联通符纹，勾连天地之气，运转阵法认真端详这面符纹的灵力流势。
根据阵法运转的灵力走向便能大概推测出刻符人的灵识境界和画符功底
莫岁扰心中只一个想法，这是一个在符阵方面颇有造诣的大能留下的，而且符纹很深，这人的灵力底蕴很深厚
几人眼前一黑，天地变幻，莫岁扰感觉一瞬五感皆失的无力感，身周灵气汹涌得挤压她的灵识，直到这种感觉消失，眼前逐渐明了
到达离苍山宗最近的城镇，后面的路程足以御剑到达，几人分别御剑前行
就在莫岁扰看着底下山川神游之际，苍山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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