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少侠在此大打出手所谓何事?”兰铎问道。
原是那家仆在报信的路上正巧遇见兰铎与柳牧一行人,当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两人,兰铎就先行赶来杏林制止两人的缠斗。
见谢云台不说话,钟宁理理本就不乱的衣袖,意有所指道:“那就要问谢家兄弟了。”
谢云台不客气地拱手道:“一些私事而已,就不劳兰大侠操心了,告辞。”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走了?这谢家小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连兰大侠的面子都不给……”类似的言论在围观人群中传来。
谢云台仿若未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兰铎被小辈驳了面子也没有动气,只道:“既然无事了,大家便都散了吧。”
钟宁心里记挂着陆华西想走却被兰铎拦了下来。
兰铎指向已然走远的司照问道:“你可知,那是何人?”
是她,真是巧合。
“她姓司单名一个照字。”钟宁不清楚兰铎意欲何为,但还是如实相告。
兰铎又问:“那你可知她是哪里人?”
“这……只听说是苍山那边来的,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
看着钟宁有些疑惑的眼神,兰铎笑道:“无事,只是觉得这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此时,姗姗来迟的柳牧赶到了,钟宁向柳牧简单说明情况后便往杏林小院赶去。
“师姐怎么了?红叶又是谁?”梁还生问。
陆华西房门紧闭,两个小的在外面神情复杂。
梁布布只是忧心地看着陆华西紧闭的房门失魂落魄地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梁还生觉得自己从梁布布的身上看到了落寞,相识半年有余,这还是头一回见。她眼眶微红,一双鬼精灵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泛起了雾,这可怜样看得梁还生的心跟着一颤一颤地,鼻头发酸。
她揽着梁布布的肩,轻声劝慰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红叶是谁,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师姐会处理好的,你别太担心了。阿姐和钟师兄回来了,我们去看看吧,也让师姐一个人静静。”
钟宁快到小院之时追上了缓步徐行的司照,思虑再三还是将兰铎向他打听她来历的事情告诉了司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司照毕竟是恩人,他虽不相信兰前辈会对司照不利,但却不得不留一个心眼,以防背后还藏有其他恩怨。
“你说的方才那位兰前辈可是洛城兰铎?”
“正是,你知道他?”
“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司照淡淡道。
“如此说来,倒真的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你与他的某位故人相似。”钟宁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这一看,他竟也觉着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怎么,钟公子可也想起了哪位故人”
钟宁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姑娘说笑了,是钟某冒昧了。”
梁布布见钟宁推门而入,有气无力道:“师兄你回来啦。”
“嗯,师姐呢?”钟宁环顾左右没有看到陆华西。
“师姐回房休息了。”梁布布看着看己的师兄欲言又止,最后一句话没说也回房间了。
梁还生跟着心焦,她与她们相识不过半年时间,她只知道她们都是顶好的人,却并不了解她们的过去,眼下的状况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陪着梁布布回房,心里想的却是司照,若是有一天司照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她是不是也是只能干看着?若是将来也有一人挥刀相向,而她却毫无防备,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就是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也是个万事不知的糊涂鬼罢了。
这几日,司照讲给她听的大多是些小时候的事情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趣事,白纸般的过去里定然还隐藏着一个黑洞,里面装着这些年的艰辛、苦难,甚至刀光剑影。
她怎么让她的亲人独自面对这一切?她必须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那晚之后,除非必要几人没再走出过杏林小院。陆华西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此之外与往常无异。至于红叶之事,陆华西不想说,几人也不好多问,此事便无人再提。
梁还生正式开始治疗,慈眉善目的柳神医每隔两日来一趟小院,每次来都把梁还生扎成个刺猬才算罢休,施完针后就吩咐跟着的药童去煎药。
这黑乎乎看着有些浓度的药汁一熬就是一大碗,碗里传来的味道闻着就让人皱眉,梁布布一脸苦相,满眼震惊地看着梁还生像是喝酒似的一口气干了,她的脸皱成了一团,好像干了这碗药的人是她似的。
而每当柳神医见到自己的药被眼前的小姑娘一饮而尽时,他都会和蔼地捋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欣慰地点两下头,用他的话说就是孺子可教也,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他很欣赏梁还生这种干脆的一饮而尽的大无畏精神。
待柳神医走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梁布布用食指指尖沾了一点碗底的药渣,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才小心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上一下,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呸呸声。直到嘴里含了一颗梁还生递来的蜜饯后梁布布的眉目才舒展开来。
“还生,你不苦吗?这药里肯定加了黄连!”梁布布嘴里吃着蜜饯含糊道。
梁还生苦笑,怎么会不苦!喝药的时候哪怕中间换口气她都有可能把前天吃的东西吐出来!
梁还生口中含着蜜饯,双唇紧闭,双目微迷,手掌捂着心口缓缓地呼气、吸气,生怕一个松懈刚刚才喝进胃里的药再翻涌出来。
一旁的陆华西笑眯眯地说:“柳神医下药是出了名的苦。”
“若是还苦的话就多吃几颗。”司照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纸袋的蜜饯递到梁还生面前。
梁还生缓过了劲,可以说话了,她接过冒着甜滋滋香气的纸袋说:“我好多了,这里的下次吃。”说着又从纸袋里拿出两颗塞进梁布布的嘴巴里,也给自己填了一颗。
这次之后柳原又为梁还生施了两次针,黑乎乎的药汁也喝了有三大碗了,梁还生仍然没有想起什么。
梁还生的心里打起了鼓,时间久上一分,她心底的希望就少上一分。柳原却老神在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叮嘱梁还生“莫急莫慌”。
沉默已然成为常态。小院里的几人各怀心思,这几日钟宁一大早便听到窗口的信鸽咕咕地叫,之后便整日不见人影。司照除了柳原为梁还生医治的时候倍着她外其余的时间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疗伤。
陆华西已经几日没有出过门了,梁布布的强颜欢笑终于在这天下午破了功,再三思量下她敲响了陆华西的房门。
来之前,梁布布曾经打过无数遍的草稿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可看着面前的师姐,心底的疑问却不过脑似地脱口而出:“师姐,你要走了是吗?”
“是啊。”陆华西眉稍微挑,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几日还生的病情应该有结果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师姐。”梁布布坚持道,“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陆华西挑眉,她揉了几下梁布布的发顶,笑得温和:“旁人都道你咋咋呼呼、惯爱闯祸,只有姐姐知道我们布布的心最是敏锐细腻,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往日里一见便觉得心安的笑脸容此刻却有些刺伤了梁布布的眼和心。
“为什么?九华山不是我们的家吗?你难道就忍心离我们而去?你要到哪里去,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多日来的困惑、挣扎、憋闷让梁布布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珠串似的直往下掉。陆华西温柔地将梁布布眼中溢出的泪珠擦掉:“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这话勾起了梁布布少时的回忆,一时间更是泪如泉涌了。她流着泪,像一尊雕像般倔强地望着陆华西,等待着她的回复。
“唉,别再哭了。”陆华西见不得梁布布这副可怜样,无奈道,“你都猜到了又何必非要要我亲口说出来。”
“一定要走吗?”
“嗯。”
“为什么?”梁布布低声呢喃,“我不想让你走。”
她知道就算是亲姐妹也有分别的那天,她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师姐了,该怎么办呢?
陆华西露出了一抹苦笑,她说:“几年前,有人给我出了一道题,这道题很难很难,一直困扰着我,如今我决定去寻找这道题的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答案,所以这是一次没有归期的远行。
“难题?”梁布布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是和那位红叶有关吗?”
陆华西迟疑了片刻,点头称是。
“这题一定要离开才能解吗?师姐是要请教什么人吗?”梁布布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带着哭腔小声嘟囔着。
梁布布的话逗乐了陆华西,她笑着说梁布布不懂,却又没说不懂什么。
梁布布离开后,思绪与茫然重新爬上了陆华西皎好的面容,她双手覆面,久久不曾放下。
红叶,你走了五年,可不得安宁的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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