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正把最后一道物理大题的步骤填进答题框。行楷的字迹在灯光下舒展流畅,连辅助线都画得比昨天笔直了些。他放下笔,捏了捏发酸的手腕,冷白的指节在台灯的光晕里泛着浅粉。
“沈哥,走了。”赵阳背着单肩包晃到他桌前,蓝白校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的弧度,“周航说今晚新开的烧烤摊打折,去不去?”
沈宁把习题册塞进书包,拉链拉到一半顿住了——里面露出半串青提,是晚自习前温菀馨塞给他的,说是她妈妈单位发的,甜得很。他想起谢安傍晚拿着AD钙奶的样子,冷白的手指捏着塑料瓶,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文件上晕开浅痕。
“不去。”沈宁把书包甩到肩上,带子斜斜地垮在后背,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今晚回去刷题。”
“哟——”周航吹了声口哨,从后门探进头来,发梢被风扇吹得有点乱,“沈哥这是要逆袭啊?”
温菀馨抱着她的粉色书包走过来,青提发夹在灯光下闪了闪:“带上我呗,我也想刷题,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卡半天了。”
沈宁挑眉:“你?别是想抄我答案。”
“才不是!”温菀馨伸手去揪他胳膊,手指刚碰到校服布料就被躲开,“我是真不会,赵阳周航那俩货更指望不上。”
赵阳立刻反驳:“我怎么了?我至少知道牛顿三大定律!”
“知道有个屁用,”温菀馨翻了个白眼,“上次让你算加速度,你给我整出个负数,说物体在倒着跑。”
四个人笑闹着走出教学楼时,晚风卷着香樟叶的气息扑过来,带着点白日残留的热气。沈宁下意识地往三班的方向瞥了一眼,后门关着,里面的灯已经灭了,谢安大概早就走了。
“看什么呢?”温菀馨撞了撞他的肩膀,“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沈宁把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目光落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上。月光透过叶隙筛下来。
烧烤摊的油烟味顺着风飘过来,混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赵阳和周航已经冲了过去,温菀馨却停在原地,扯了扯沈宁的袖子:“真不去啊?那我也回去了,我家跟你顺路。”
沈宁点头,看着赵阳和周航在摊前点菜,突然觉得有点吵。他现在更喜欢安静点的地方,比如……谢安常待的图书馆角落,或者医院走廊的长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摁了下去。
“走了。”沈宁转身往巷口走,温菀馨快步跟上来。
两人并肩走在香樟树下,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说真的,沈哥,”温菀馨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点,“你最近跟谢安走挺近啊。”
沈宁的脚步顿了顿,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有个屁,就他发烧那天顺道送了趟医院。”
“顺道?”温菀馨笑,“顺道给人剥青提,顺道陪人打点滴,顺道买AD钙奶?”
沈宁的耳朵有点热,幸好月光暗,看不出来。“你跟踪我?”
“我哪用跟踪,”温菀馨凑近了点,青提发夹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程雨微学姐都跟我说了,说谢安今天拿着串青提进学生会办公室,放着都蔫了也舍不得吃。”
沈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青提核硌了下。“他爱吃不关我事。”
“是是是,不关你事。”温菀馨拖长了调子,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谢安穿校服是真好看啊,蓝白那套穿他身上,跟杂志模特似的,比赵阳周航那俩歪瓜裂枣强多了。”
沈宁想起谢安穿校服的样子,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校裤笔直地垂到脚踝,连鞋带都系得一丝不苟。186的身高往那儿一站,确实……挺好看的。
“还行吧。”沈宁嘴硬,却不得不承认,谢安的审美确实比他们好。
“你也不差啊,”温菀馨上下打量他,“虽然就穿个上衣,但你这冷白皮撑着,比穿整套的还扎眼。上次我同桌还问我,四班那个单肩挎书包的帅哥是谁呢。”
沈宁嗤笑一声,没接话。他从小就不爱穿整套校服,觉得校裤勒得慌,外婆也惯着他,说“舒服最重要”。现在更是怎么自在怎么来,单肩挎着书包,走在路上确实惹眼,不然怎么当校霸。
走到岔路口时,温菀馨停下脚步,指了指左边的巷子:“我家到了,明天见。”
“明天早自习帮我带两盒青提。”沈宁叮嘱道,“要冰的,钱我明天转你。”
“知道了。”温菀馨笑着跑开,粉色书包在月光下划出道弧线,“记得刷题啊!”
沈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往自己家走。老式居民楼的灯大多灭了,只有他那栋楼的三楼还亮着盏灯。
打开家门。沈宁换鞋时看了眼外婆的遗像,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缝,好像在说“回来啦”。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青提放在遗像前:“今天的青提,很甜。”
说完自己先笑了,把青提拿回来,转身进了厨房。洗青提的时候,水流过果实的声音很轻,在空荡的房子里格外清晰。他突然想起谢安喝水的样子。
沈宁突然停下洗青提的动作,“怎么老想着他。”
沈宁擦干手,从冰箱里拿出瓶AD钙奶,撕开吸管扎进去,他走到书桌前,点开了“疯狂刷题”。
排行榜上,“谢安”的名字依旧稳坐第一,正确率99%了。沈宁点进他的主页,最新动态是半小时前:解出一道化学压轴题,用时4分12秒。
下面有条新评论,是程雨微:“谢副会长,明天学生会例会别忘了带上周的考勤表。”
谢安回复了个“好”字,简洁得像他的解题步骤。
沈宁退出主页,点开物理题库。他今天想攻克的是力学大题,昨晚看谢安的习题册时,发现这类题的解题思路其实有规律可循,指尖划过屏幕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有点薄茧,那是玩王者荣耀按技能按出来的。外婆以前总说不要老打游戏。
沈宁开始认真看题。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稀疏,沈宁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行楷的字迹越来越工整,连辅助线都画得笔直。
凌晨一点时,他终于解出了最后一道大题。放下笔时,手腕酸得厉害,却有种莫名的成就感,比打赢十场王者荣耀还痛快。
沈宁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月光把香樟树的影子投在窗台上,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他想起谢安说的橘子糖,突然有点好奇,乡下小卖部的硬糖,会是什么味道?
第二天早自习前,沈宁刚走进教室,就被温菀馨塞了两盒冰青提。“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她眨眨眼,“谢安的那份我放三班窗台上了,说是学生会会长托我带的。”
沈宁的耳朵有点热:“多事。”
“我这是为你好,”温菀馨压低声音,“赵阳周航说,今天体育课要测1000米,谢安肯定是第一,你可别垫底。”
沈宁挑眉:“小看我?”
他虽然不爱运动,但身高摆在这儿,耐力不算顶尖,也绝对不至于垫底。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沈宁正把一颗青提扔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他低头翻开物理习题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三班的方向飘。
谢安应该已经看到那盒青提了吧?会不会觉得是程雨微送的?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正胡思乱想,讲台上班主任突然敲了敲黑板:“今天早读抽查背诵,沈宁,你先来背《赤壁赋》第一段。”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来。沈宁皱了皱眉,起身时把椅子腿蹭得“吱呀”响。他最烦背书,那些拗口的句子像绕口令,怎么都记不住。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沈宁背得磕磕绊绊,中间卡了好几次,耳根都红了。
背到一半,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三班的后门开了条缝,谢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本习题册,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沈宁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后面的句子全忘记了。
“坐下吧,”班主任无奈地摆摆手,“下次早点来背书。”
沈宁坐下时,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他回头瞪了赵阳一眼,对方立刻做了个鬼脸。再转头时,三班的后门已经关上了,谢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早自习下课,沈宁刚走出教室,就被谢安拦住了。对方穿着整套蓝白校服,领口的扣子系得严严实实,阳光落在他冷白的脸上,像敷了层薄粉。
“《赤壁赋》很难背?”谢安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宁的脸更红了:“关你屁事。”
谢安没生气,反而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过来。沈宁接过来一看,上面是谢安的字迹,清瘦有力,写着《赤壁赋》的背诵技巧,还标注了易错的句子。
“按这个方法背,快。”谢安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青提盒上,“青提很甜,谢谢。”
沈宁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是自己送的。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散了。“谢了。”他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指尖碰到冰凉的AD钙奶瓶,早上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买的。
“体育课测1000米?”谢安突然问“嗯。”沈宁咬了颗青提,“怎么,想跟我比?”
谢安眼底闪过丝笑意:“可以。”
说完转身回了三班,蓝白校服的背影在走廊里格外显眼,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股挺拔的劲儿。
沈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1000米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体育课的哨声吹响时,阳光正烈。沈宁站在起跑线上,单脚踩在跑道边缘,蓝白校服的袖子卷到肩膀,露出冷白的胳膊。他的左边是赵阳,正紧张地搓着手;右边是谢安,站得笔直,校服扣子依旧扣到最上面一颗,连呼吸都很平稳。
“沈哥,加油啊,别被谢安甩太远!”温菀馨的声音从观众席上传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沈宁没回头,只是活动了下手腕。发令枪响的瞬间,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风灌进敞开的校服领口,带着香樟叶的气息,耳边是赵阳的喘息声和周航的加油声。
跑过弯道时,沈宁侧头看了眼谢安,对方在他前面半米处,步幅均匀,呼吸平稳,像台精准的机器。186的身高在阳光下展开,蓝白校服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覆盖住他的影子。
“喂!”沈宁突然加速,跟谢安并排跑着,“你校服不热啊?”
谢安侧头看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冷白的皮肤上,却丝毫没影响那份清冷:“还好。”
“装。”沈宁嗤笑,却忍不住放慢了点速度。他其实有点佩服谢安,这种天气穿整套校服,还能跑得这么稳,换作是他,早就把上衣脱了。
最后一百米冲刺时,谢安突然加速,像支离弦的箭。沈宁咬咬牙,也跟着提速,冷白的胳膊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终点线前,他还是慢了半步,屈居第二。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沈宁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跑道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谢安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了。
“谢了。”沈宁接过水,喝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流。
“跑得不错。”谢安的声音带着点微喘,却依旧平稳,“比我想象中快。”
沈宁挑眉:“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
谢安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领口,目光在那片冷白的皮肤上停留了两秒,“像只炸毛的猫。”
沈宁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刚想反驳,就被温菀馨的声音打断:“沈哥第二!可以啊!”
赵阳和周航也跑了过来,两人累得像条狗,说话都带喘:“谢安……你是人吗……跑这么快……”
谢安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转身往操场边的香樟树走去。阳光落在他蓝白校服的背影。
沈宁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微微变形。他突然觉得,谢安穿校服好看,不只是因为身材好,更是因为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挺拔,像外婆种的青提藤,就算被风雨吹弯,也总能朝着阳光生长。
晚自习前,沈宁在走廊里碰到了谢安。对方刚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件干净的校服外套。
“喂。”沈宁走过去,把手里的AD钙奶递给他,“刚买的。”
谢安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谢谢。”谢安的耳朵有点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
沈宁没说话,转身往四班走。书包在背后晃悠着,蓝白校服的衣角在晚风中轻轻掀动。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谢安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瓶AD钙奶,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把蓝白校服染成了温暖的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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