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卞气头来的快消的也快,坐在教室外面的长椅上,头仰起来看着天空。齐易看他这样,拍了怕他:“珠珠啊,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齐易斟酌着用词,“人家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呗,万一他就是这种性格你说对吧?”刘一辞也接话:“对啊,其实刚刚你说的话也挺伤人的。本来别人就不爱说话,给你这么一说,以后更冷漠了咋整。”
隋卞烦躁地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那我去跟他道个歉。”他站起身,在教室外面踱步,“但是......他真的什么都不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他还不能相信我的人品吗?”
“嗯......可能他习惯了这样?或者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好?”赵宇聪在一旁猜测,“我随便说的,要么你们俩好好谈谈?”
“啧......行吧,我看看能不能找个时间跟他聊聊。”隋卞走回座位,刚想抬手打招呼,却似乎感觉纪遇安周身的温度更低了一点,四周像是有一堵他自己建立起来的墙,不让人窥视和进入。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慢慢走过去,挪回自己的座位上,撑着脸扭头看他。“咳咳......那个,刚刚是我情绪激动了点,我跟你说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隋卞也是第一次这么跟人道歉,说话还有些磕磕绊绊的,整个人都不太自在。
“嗯,我知道,我没放在心上。”纪遇安没看他,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就回头看看我。”隋卞顿了顿又开口,“为什么你总是避开我的视线,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而你却总是逃开。但是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感觉到疲惫,需要帮助,想要一个人陪着你的话。”隋卞凑了过去,伸手搭上他的椅背,看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出神。“你可以找我,不论我在哪,我会来。”
“......”
纪遇安微微偏头,眼神余光看见他认真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热烈的感情,微微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你是在同情我吗。”
“什么?”隋卞明显愣住了。
“同情我身边空无一人,看我身边一个同龄人朋友都没有,想要了解我的过去,然后呢,来拯救我?”纪遇安似乎很轻的笑了一声,“你对我只是同情心泛滥,但对于我来说,是施舍。”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隋卞有些慌乱:“我没有!真的!我只是想和你这个人做朋友而已,其他什么的我不在乎,这对于你来说难道是同情吗?”隋卞加快了语速,“绝对不是,你相信我,我不是这种人。”
“那他们呢。”
“谁们?”
纪遇安示意他看教室外面看戏的几人,“他们呢,与我完全不同,也融入不进你们的圈子。或许他们还会烦恼我这个新人分走了你们之间的位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自以为能和所有人玩的来。”
“这......”隋卞看看教室外面给他加油打气的齐易他们,又转头回来:“不是的,他们不是这种人。”隋卞握住纪遇安有些冷的手,语气坚定,“你只要了解过他们,你就知道他们也是很好的人。”
“齐易以前作为副班长,在刚开学那会,基本包揽了班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有时候兆金琳只要提一嘴,他也能记在心上,然后很出色的完成任务。”
“赵宇聪是学委,他其实是最忙的一个人。但他还是会帮班里的人讲题,不管是哪个科目,只要他会他都讲,如果他不会的话,他就去找老师,等自己学会了再回来教同学们。”
“一辞是体委,虽然体委事情不是很多,但他真的是个热心肠。班里搬书搞卫生他一个人就能搞定大半,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上学期回家他帮了好多人把东西搬到校门口。”
隋卞停了停,观察一下纪遇安的神色,看他并没有什么负面反应才继续说:“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或许我们对彼此都有误解,但这不是就要我们一起去解除误会吗。”
纪遇安看着被他握住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像火炉。而他的手只要拿出来不动,过一会就会变得有些僵硬的冷。
“我知道了。”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隋卞也知道不能太快,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那就好,等会我们还是一起去训练项目吧,我在外面等你。”
手松开的瞬间,掌心的温度又慢慢变冷。纪遇安缓缓握紧了拳,似乎这样就能抓住那只手,再回忆起一点即将流逝的温暖。
操场上,参加接力的人都在位置上站好了。纪遇安是第四棒,隋卞第三棒,齐易第二棒,赵宇聪第一棒,刚好就和齐易并排站。
齐易看着身边这位冷冷的大佬,忍不住开口:“那个,纪遇安,你跑步怎么样?”
“还行,应该不会拖后腿。”
“哦哦......那就好,我还有点紧张嘞。”齐易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开口,“不对不对,你是最后一棒,你的压力应该是最大的......别担心,我们到时候跑完会陪跑的,一辞应该也会来陪跑。”
“其实不用。”
“诶那我们跑我们的,你别紧张就行。反正只是第一次运动会而已,再不行以后也有机会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体育老师在起点吹哨,赵宇聪作为第一棒开始跑了起来。齐易接过棒后从他身边飞速跑过,递给第三棒的隋卞。看着那人向自己飞奔而来,纪遇安做好起跑准备,牢牢的从他手里接过接力棒奔向终点。
“挺不错的,继续保持。”体育老师记录下成绩,“你们要是想继续练也可以,自由活动。”
“没想到你跑的还真挺快的啊!”齐易啧啧称奇,“纪遇安真是深藏不露,那这次接力我有预感我们班能拿第一了。”
赵宇聪敲了敲他的头:“别半场开香槟,稳一点,别到时候一个失误在全校师生面前摔个大跟头能笑你一年。”
“好了,我要跟一辞一起去跑3000了,你们去练自己的项目去。”隋卞看向纪遇安,“你只有一个接力,没有其他项目了,那等会你是还想在这里待着,还是回教室?”
“我在这待着,晒晒太阳。你们的东西可以放在这里,我帮你们看着。”
“那敢情好,谢啦!”齐易把自己的外套和水瓶放到纪遇安坐着的水泥阶梯旁边,赵宇聪也把外套脱下,“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们去吧。”
操场上有项目的人都在练习着,没项目的就像他这样找个地方坐着聊天晒太阳。四月的春季是最适合跑步的,还带着一丝丝的冷意,不会出很多汗,停下来之后感受着缕缕风,一会就能凉快下来。沙池和跳高那边也有人练着,他们的班长也在那里和文综课代表练着跳远和铅球。
跑道上又传来一次哨声,隋卞和刘一辞双双奔出。三千米,七圈半,跑完都得没半条命。但那人肆意奔跑的样子着实很吸引人,一双长腿迈开的步子也比旁人多上一点,跑动带起的风时不时撩起衣摆,露出一截精壮的腰。摆动的双手,跳动的卷发用黑色胶圈绑到了脑后,跟着跑步的节奏一抖一抖。
跑完三千米,隋卞边喘着粗气边擦汗走过来,拿起刚刚放下的水杯灌了一大口,脸因为剧烈运动过后而红通通的。“我三千米跑了十一分钟多,已经很不错了,你夸夸我呗?”
“嗯,很厉害。”纪遇安垂下眼不看他的脸。
“好敷衍。”隋卞不满地撇撇嘴,“还有,你又不看我。”
“刚刚你跑步的时候我在看。”
“那是刚刚,而且是你单方面在看我,现在我本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就抬头看看我呗?”
“......”纪遇安推脱不过,还是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亮亮的,太过认真纯粹,每次都让他下意识的想略过。
“这样才对嘛,你还是这样更帅一点,别整天低着头,还对脖颈不好。”隋卞满意地笑笑,“对了,到时候你要不要脱眼镜跑啊,毕竟也是怕万一跑着跑着眼镜掉了这种情况。”
“知道了,到时候会脱的。”
“诶,话说还没见过你脱眼镜的样子呢。”隋卞嘿嘿笑着,“那我有没有荣幸能成为第一个见到你不戴眼镜的样子的人呀?”
“你真想看?”
“嗯!”
“行。”
纪遇安脱下眼镜,眼前的人依旧清晰,但远处的枝叶就有些模糊起来。眼睛聚焦在他脸上后,除了这种清晰失神的脸,他再也看不起其他东西。
恰到好处的吹起了一阵风,吹动了两人的发丝,也搅乱了两人交缠的视线。“怎么看这么久,我脱了眼镜你很不适应吗。”纪遇安又重新戴了回去,把那双总是掖着许多事的眼睛又藏回了眼镜下。
“没......”隋卞回过神来,“只是没想到,你脱了眼镜还挺有攻击性的......当然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也有点很奇妙的感觉。”又想起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隋卞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那里面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那平静的水面下到底藏着什么让他极力隐瞒的东西,他更好奇了。
纪遇安没说话,把他们放在这里的东西一一还回去后便回教室了。
“诶......纪遇安,我跑三千的时候,你能来终点接我吗?”隋卞忽然开口,“我是说......来看我跑,你会在终点接我的,对吧?”
“我......”
似乎是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隋卞又自己接话:“当然你不想也没事,我也可以找其他人,只是我比赛那个时候估计也没啥人有空了。”
“我会来。”
“真的吗!”隋卞又满血复活,笑得眉眼弯弯,“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一定要来接我哦,我就盼着这个了。”
“嗯,说好了,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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