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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虫蚀星轨

“蚀星虫启动!”

独眼毒蛇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回响,如同丧钟敲打在死寂的斗兽场上空。那声音里的刻骨仇恨和狂喜,让看台上残存的观众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从血腥的震撼中惊醒,爆发出更加惊恐的尖叫和混乱!

轰隆隆——!!

斗兽场沉重的合金地面猛地传来剧烈的震动!靠近边缘的几块巨大地砖向下翻转,露出黑洞洞的通道!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和强酸腐蚀气息的腥风猛地从通道口喷涌而出,瞬间盖过了场中浓郁的血腥味!

紧接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摩擦骨骼的“咔哒”声,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阴影,缓缓从通道口爬升上来!

那是一头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物!它的体型堪比一辆重型运载车,覆盖着厚重、粗糙、如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暗红色几丁质甲壳,甲壳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荧荧绿光的腐蚀性酸液。三对巨大的、如同巨型液压钳般的附肢支撑着它沉重的身体,每一次移动都在合金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和嘶嘶作响的腐蚀痕迹。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状、如同粉碎机般利齿的巨口,巨口上方,两根布满倒刺、如同巨型钻头般的触须疯狂舞动着,尖端不断滴落着绿莹莹的、散发着致命酸雾的液体!

蚀星虫!黑市培育的战争异兽!三阶!足以轻易撕碎轻型机甲的存在!

它那没有眼睛的头颅,似乎精准地“嗅”到了场中活物的气息,尤其是陆缒身上那狂暴未散的杀戮气息!巨口猛地张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如同千万把锉刀同时摩擦的尖啸!

嘶——!!!

恐怖的声波带着实质的冲击力,震得整个斗兽场都在嗡鸣!看台上离得近的几个人瞬间口鼻流血,昏死过去!

蚀星虫庞大的身躯带着毁灭性的气势,轰然启动!三对巨肢迈动,如同失控的攻城锤,无视了场中散落的尸体和血迹,目标明确地、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直冲向僵持在原地的陆缒和元熵!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掌,瞬间攥紧了元熵的心脏!她看着那碾压而来的恐怖巨兽,看着它巨口中滴落的、足以蚀穿合金的酸液,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僵硬!她甚至能闻到那扑面而来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硫磺与强酸的味道!

而陆缒,在蚀星虫出现、发出尖啸的瞬间,脖颈上那道淡金色的星轨疤痕再次爆发出剧烈的红光!但这一次,红光中混杂着一种诡异的幽绿色!蚀星虫的气息,如同某种剧毒的催化剂,狠狠刺激着他混乱不堪的记忆和因烙印剧痛而濒临崩溃的神经!

轰!

脑海中的剧痛如同火山爆发!星陨战役的碎片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涌现!扭曲的能量风暴、战友在通讯频道中戛然而止的惨叫、机甲被撕裂的刺耳呻吟……还有……还有一道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灵魂:“陆缒!放弃救援!优先保护‘方舟’撤离!这是命令!”

“不……!” 陆缒猛地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他高大的身躯痛苦地佝偻下去,那只完好的手臂死死抓着头发,指节捏得发白!蚀星虫的威胁、烙印的剧痛、混乱记忆的冲击……三重折磨让他几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混乱的痛苦和茫然!

他失去了对场中危险的感知!蚀星虫庞大的阴影和致命的酸液吐息,已然近在咫尺!

“陆缒!小心!!!” 元熵的尖叫撕裂了恐惧的桎梏!她看到陆缒抱头痛苦蜷缩的模样,看到那滴落着幽绿酸液的巨口正对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烙印深处传来的、同源的剧痛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瞬间压倒了一切!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忘记了蚀星虫的恐怖,忘记了自身的脆弱,像一道扑火的飞蛾,猛地朝着陆缒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他的后背上!

砰!

这一撞,让陆缒痛苦蜷缩的身体猛地向前踉跄了一步!也正是这一步!

嗤——!!!

一大股粘稠、散发着刺鼻恶臭的幽绿色酸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蚀星虫的巨口中喷射而出,擦着陆缒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浇落!坚固的合金地面瞬间如同热油下的黄油,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冒出滚滚浓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冒泡的坑洞!

酸液飞溅!

几滴滚烫的、如同熔融翡翠般的酸液,不可避免地溅射开来!

其中一滴,正正地、狠狠地溅在了陆缒因痛苦而微微扬起的、布满狰狞疤痕的脖颈侧面!

“呃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的惨嚎猛地从陆缒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裂!

蚀星虫的强酸,本身就带有强烈的神经毒素和腐蚀性,此刻,更是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狠狠引爆了陆缒脖颈上那道本就处于狂暴状态的星轨疤痕!

暗红与幽绿的光芒在疤痕上交织、碰撞、爆炸!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和淬毒的钢针,同时狠狠刺入他的神经,搅动着他的脑髓!陆缒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翻白,口中涌出带着血沫的白沫!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试图阻止那源自灵魂的剧痛蔓延,却只是徒劳!

他看到了!破碎的记忆画面被酸液带来的剧痛强行粘合、放大!

他看到了!星陨战役的最终时刻!他驾驶着残破的机甲,挡在一艘标注着“方舟-07”的、正在艰难脱离战场的民用运输舰前方!能量风暴如同噬人的巨兽,撕扯着他的护盾!通讯频道里,冰冷而焦躁的命令声如同魔咒:“陆缒!执行命令!放弃拦截!保护‘方舟’撤离!立刻!这是最高指令!” 而“方舟-07”的舷窗内,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正趴在窗边……

放弃?保护?

巨大的撕裂感伴随着蚀星虫酸的剧毒侵蚀,让他头痛欲裂,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陆缒!陆缒!” 元熵被陆缒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至极的反应吓坏了!她扑跪在他身边,看着他痛苦抽搐、口吐白沫、脖颈疤痕处红绿光芒疯狂闪烁交织的惨状,巨大的恐慌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她能感觉到,陆缒的生命气息正在那剧痛和毒素的侵蚀下飞速流逝!

怎么办?怎么办?!

烙印!是烙印!

她猛地看向陆缒脖颈上那疯狂闪烁的疤痕,又下意识地捂住自己锁骨下同样灼烫搏动的星轨纹路!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冲动驱使着她!她不知道后果,但她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

在蚀星虫发出第二声尖啸、再次扬起巨口蓄力的生死瞬间,元熵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拉陆缒,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将自己沾着泥污和油渍、却微微颤抖的手掌,狠狠按在了陆缒脖颈那道剧毒与烙印能量疯狂冲突的疤痕之上!

掌心与疤痕接触的刹那!

嗡——!!!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宇宙初开般的悸动,以两人接触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元熵锁骨下的星轨纹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璀璨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瞬间顺着她的手臂奔涌而出!而陆缒脖颈疤痕上那狂暴混乱的红绿光芒,在接触到这纯净金芒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骄阳,疯狂冲突的势头猛地一滞!

紧接着,更加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道纤细如发丝、却散发着纯净金色光芒的星轨线,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从元熵的掌心、从她锁骨下的纹路中疯狂涌出!它们无视了蚀星虫的威胁,无视了斗兽场的混乱,精准地、迅猛地缠绕上陆缒脖颈的疤痕!

金色的星轨线,如同最高明的织工,以陆缒的疤痕为基,以元熵掌心的光芒为引,瞬间交织、蔓延、扩散!一张由纯粹金色光芒构成的、繁复玄奥到无法理解的立体光网,在两人之间骤然成型!光网微微荡漾,散发着温暖而稳定的能量波动,将陆缒和她自己,笼罩在一个直径不过两米的、相对安全的金色光茧之中!

蚀星虫喷射而来的第二股幽绿酸液洪流,狠狠撞击在这张突然出现的金色光网之上!

嗤——!!!

没有预想中的穿透和腐蚀!幽绿的酸液撞在金色的光网上,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墙壁!发出刺耳的灼烧声,溅起大片的酸雾,却无法寸进!光网只是微微荡漾了一下,便将那致命的酸液完全隔绝在外!

斗兽场死寂一片!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包括包厢中独眼那只闪烁着毒光的义眼,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而光茧之内,元熵的感受更加震撼!

当她的手掌贴上陆缒灼烫、剧毒的疤痕,当金色的星轨线交织成网的瞬间,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冰冷混乱又狂暴痛苦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狠狠冲进了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陆缒看到的记忆碎片!星陨战役的惨烈!那艘标注着“方舟-07”的运输舰!通讯频道里冰冷无情的命令!还有……舷窗内那个小小的、模糊的白色身影……

巨大的痛苦、愤怒、不甘、撕裂感……属于陆缒的、如同岩浆般灼热的情感,伴随着记忆碎片,狠狠冲击着元熵的意识!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支撑着光网的星轨线也剧烈波动起来!

“呃……” 陆缒的痛苦嘶吼似乎减弱了一丝,他翻白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点焦距,茫然地、痛苦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元熵。

就在这时,蚀星虫似乎被激怒了!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两根钻头般的巨颚触须高高扬起,尖端闪烁着致命的幽绿光芒,如同两柄开山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狠狠朝着金色光网砸落下来!这一击的威势,远超之前的酸液喷射!

金色光网在巨颚的轰击下剧烈震颤!元熵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震出体外!维持光网的能量和精神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她眼前阵阵发黑,按在陆缒脖颈疤痕上的手掌剧烈颤抖,几乎要脱力!

不行!撑不住了!

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元熵看着陆缒那双依旧痛苦茫然、却倒映着自己惨白面容的眼眸,一股绝望的悲怆和不顾一切的决绝猛地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低下头!沾着泥污和汗水、冰凉而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献祭般的决绝,狠狠印在了陆缒脖颈上那道还在闪烁着红绿光芒、剧毒侵蚀的、滚烫的星轨疤痕之上!

唇与疤接触的瞬间!

时间,仿佛彻底凝固了!

陆缒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元熵锁骨下的星轨纹路和陆缒脖颈的疤痕,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芒!金与红绿交织的光芒冲天而起,瞬间刺穿了斗兽场昏暗的穹顶!

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而浩瀚、却又带着古老威严的能量,如同沉睡的星河被唤醒,从两人唇与疤接触的地方轰然爆发!顺着交织的金色星轨线,瞬间充盈了整个光网!

原本摇摇欲坠的金色光网瞬间变得凝实无比!光芒万丈!如同最坚固的宇宙晶壁!

蚀星虫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颚轰击,狠狠砸在这凝实的光网上,竟只发出一声沉闷如敲击巨钟般的巨响“咚——!!!”!光网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反倒是蚀星虫那坚硬的巨颚尖端,被反震之力崩裂开几道细微的裂痕!

“嘶——?!” 蚀星虫发出一声带着惊疑和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被震得向后踉跄一步!

光茧之内,陆缒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眸,在双唇与疤痕接触、能量爆发的瞬间,猛地睁大到了极致!所有的痛苦、混乱、茫然,如同被这浩瀚的能量洪流瞬间冲散、涤荡!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和清明,如同破晓的晨光,刺穿了他记忆的重重迷雾!

他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沾着污垢,苍白,惊恐,却无比清晰!与记忆中观测站天台那个抱着观测仪、裙摆沾着锈红的身影,与意识深处穿透风暴的呼唤,与烙印悸动中指引的方向……完美重合!

“元……熵……” 一个沙哑到极致的、带着血气磨损的声音,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从陆缒染血的唇齿间溢出。不再是疑问,而是确认!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他那只完好的、原本因剧痛而僵硬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抬起,不是推开,而是狠狠地、紧紧地扣住了元熵按在他疤痕上、此刻正因双唇接触而微微颤抖的手腕!

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而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万古星尘,死死锁定了元熵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眸。那眼神里,翻涌着刚刚被唤醒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复杂情绪——震惊、茫然、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以及……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源自烙印本能的、近乎野兽般的绝对占有欲!

唇下的疤痕依旧滚烫,带着蚀星虫酸的剧毒刺痛,但此刻,这痛楚仿佛被另一种更加汹涌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所覆盖。

元熵的大脑一片空白!唇上传来的滚烫触感和疤痕下剧烈搏动的生命力,手腕上那几乎要捏碎骨头的恐怖力道,还有陆缒那双死死锁定她、翻涌着滔天巨浪的眼眸……这一切都让她彻底僵住!忘记了蚀星虫,忘记了斗兽场,忘记了所有!

就在这时——

轰!轰!轰!

斗兽场上方,独眼所在的包厢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火光和浓烟瞬间吞没了那个位置!显然,陆缒之前撕开格斗笼造成的破坏,终于引发了连锁反应,波及到了支撑结构!

“该死!空间站要塌了!快跑!” 看台上幸存的人们发出更加惊恐的尖叫,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向出口!

整个斗兽场开始剧烈摇晃!巨大的合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穹顶的照明设备噼啪炸裂,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独眼气急败坏的咆哮声被爆炸的轰鸣淹没:“拦住他们!启动自毁!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致命的危机从蚀星虫转向了即将崩溃的空间站!

陆缒眼中瞬间恢复了属于“战神”的冰冷与决断!烙印的剧痛似乎被刚才那奇异的能量爆发暂时压制,蚀星虫酸的毒素也仿佛被那浩瀚的金色能量中和了大半!虽然身体依旧重伤虚弱,但那股支撑他战斗到现在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力重新占据了主导!

他猛地松开扣住元熵手腕的手(那手腕上已留下清晰的青紫指痕),染血的大手反手一捞,如同拎起一只受惊的小猫,将还处于震惊茫然状态的元熵粗暴地夹在臂弯里!

“抱紧!” 沙哑而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

下一刻,陆缒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斗兽场边缘一个被震裂的、通往下方维修通道的缺口猛冲过去!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残影!他仅存的右臂护住元熵的头,用自己的身体撞开纷落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

蚀星虫发出不甘的嘶吼,试图追击,却被一块轰然倒塌的巨大合金横梁阻断了去路!

轰隆隆——!!!

更大的爆炸声从空间站深处传来!整个结构开始倾斜、扭曲、坍塌!火光和浓烟吞噬了一切!

陆缒夹着元熵,如同穿梭在毁灭风暴中的陨石,在崩塌的通道和喷涌的火焰中亡命奔突!元熵死死闭着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金属扭曲声和陆缒沉重急促的喘息。她只能感觉到那紧紧箍着她的、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手臂,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如同擂鼓般沉重的心跳,还有……唇上残留的、属于他疤痕的滚烫触感,以及那烙印深处,因近距离接触而持续传来的、同源同频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声沉闷的撞击!

陆缒带着元熵,狠狠撞开一扇扭曲变形的紧急气密门,滚进了一条相对安静、布满灰尘和废弃管道的黑暗通道里。身后,是彻底被火焰和坍塌结构封死的斗兽场入口。灼热的气浪被隔绝在门外。

陆缒重重地喘息着,将元熵从臂弯里放了下来,自己则靠着冰冷的管道壁滑坐下去,胸膛剧烈起伏,那条骨折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鲜血混合着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连续的高强度战斗、重伤、毒素侵蚀、烙印剧痛和最后的亡命奔逃,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元熵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男人。黑暗的通道里,只有远处火光的映照和应急灯微弱的绿光。她能看到他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此刻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红绿光芒,但似乎稳定了许多。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双生能量爆发,仿佛耗尽了所有威能。

通道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陆缒微微抬起头,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点寒星,再次精准地锁定了元熵。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带着一丝尚未散去的、源自烙印本能的躁动,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他染血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喘息,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金属撞击:

“元熵?”

他念出这个名字,不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确认。

“跟着我,别拖后腿。”

说完,他不再看她,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拖着那条重伤的手臂,踉跄地朝着通道深处、更加黑暗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脚印。

元熵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在黑暗中蹒跚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锁骨下依旧灼烫的星轨纹路,以及……似乎还残留着滚烫触感的唇瓣。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那穿透灵魂的唇齿相触,那源自本能的悸动……一切恍如隔世。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灰尘和血腥味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无数疑问,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被火焰吞噬的通道入口,然后咬紧牙关,抱起那个一直被她死死护在怀里的、沾满污迹的书包,小跑着,追上了前方那个染血的、孤独的背影。

脚步声中,她弯下腰,飞快地捡起地上一块从蚀星虫身上崩落下来的、还带着幽绿粘液的暗红色几丁质碎片——那是三阶异兽身上最值钱的“星材”。

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那道星轨吻痕联结的宿命征途,也在此刻,被血与火真正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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