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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锈骨囚笼

贫民窟的夜,是**和暴力的温床。元熵蜷缩在窝棚冰冷的角落,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锁骨下的星轨烙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核心,滚烫得几乎要将她的皮肉烧穿!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与烙印深处传来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感应交织在一起,如同无形的锁链,狠狠拽着她的心脏,指向贫民窟最深处、那片被污浊霓虹和疯狂嘶吼笼罩的黑暗区域!

陆缒!是陆缒!他在那里!他需要她!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压过了恐惧和疲惫。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甚至顾不上捡起散落在地的简陋工具和那个刚刚修复的观测仪。求生的本能和烙印深处传来的、不容抗拒的牵引,驱使着她!她抓起那件散发着馊味的破旧外套裹紧身体,像一道被无形力量驱动的影子,冲出散发着霉味的窝棚,一头扎进外面更加混乱、危险的巷道迷宫!

然而,命运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

她刚冲出窝棚所在的狭窄巷口,迎面就撞上了几张带着狞笑的、熟悉而令人作呕的脸!

“嘿!这不是我们的小老鼠吗?” 疤脸那张横亘着巨大蜈蚣状伤疤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带着白天那两个跟班,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好堵住了元熵的去路!“白天让你跑了,晚上还敢出来溜达?看来疤爷我白天是太仁慈了!” 他活动着手腕,发出咔吧的声响,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元熵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糟了!是疤脸带着人回来报复了!前有堵截,后有那致命的感应牵引……不,不能在这里被拖住!

她瞳孔骤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扑,试图从旁边堆满废弃油桶的缝隙中钻过去!

“想跑?!” 疤脸怒吼一声,大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抓向元熵的肩膀!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狞笑着扑了上来!

就在疤脸的手即将抓住元熵的瞬间,锁骨下的烙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烫!那股冰冷的“感知流”再次汹涌而至!元熵“感觉”到疤脸抓来的轨迹,也“感觉”到他身后左侧那个跟班挥来的拳头角度刁钻地封死了她闪避的空间!

绝境!

元熵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她没有再试图完全躲避,反而借着前扑的势头,身体猛地一矮,用后背硬生生撞向疤脸抓来的手臂下方空档!同时,她的左脚狠狠踹向旁边一个半满的、散发着恶臭的油桶!

“砰!”

油桶被踹倒,粘稠乌黑的废油瞬间泼洒出来,淋了疤脸和左侧跟班满头满身!

“啊!我的眼睛!操!” 疤脸和跟班猝不及防,被恶臭的废油糊了一脸,瞬间惨叫起来,攻势一滞。

元熵也沾了半身的污油,恶心得几乎呕吐,但她不敢有丝毫停顿!趁着这瞬间的空隙,她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从疤脸腋下的空档和右侧那个被油桶吸引注意力的跟班中间,惊险万分地挤了过去!头也不回地朝着烙印感应的方向亡命狂奔!

“抓住她!给我弄死她!” 身后传来疤脸气急败坏、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以及纷乱追赶的脚步声!

元熵咬紧牙关,肺部像着了火一样灼痛,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凭借着烙印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灼痛和牵引感,在迷宫般复杂污秽的巷道里拼命穿梭。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叫骂声、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锈蚀钢铁骨架和厚厚防爆玻璃围成的、如同巨大鸟笼般的建筑!震耳欲聋的、混合着野兽咆哮、金属撞击、人群疯狂嘶吼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音波,从那个方向猛烈地冲击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臭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剂气息!

那里就是烙印感应的中心!也是疤脸等人紧追不舍的方向!

元熵别无选择!她看到“鸟笼”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虚掩着的、沾满油污和血渍的厚重铁门,似乎是某种紧急通道。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加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撞开了那扇虚掩的铁门!

轰!!!

更加狂暴的音浪瞬间将她淹没!眼前的光线骤然变得刺目而混乱!

她跌进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空间!环形阶梯看台上挤满了疯狂呐喊、挥舞着能量筹码、面目扭曲的人群!场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高强度合金栅栏围成的八角形格斗笼!笼壁上溅满了新旧叠加的、暗红发黑的血迹!

而此刻,笼内正上演着一场血腥到令人窒息的厮杀!

几头被植入劣质兴奋芯片、双眼赤红流涎、体型堪比小型机车的变异斗犬,正疯狂地围攻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野兽般的凶悍和精准!他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反击都狠辣致命!一只斗犬被他硬生生拧断了脖子,另一只被他用膝盖顶碎了脊椎,哀嚎着倒下!但更多的斗犬悍不畏死地扑上!

看台上的人群因为这血腥的搏杀而彻底疯狂!嘶吼声几乎要掀翻穹顶!

元熵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上!隔着飞溅的血沫和疯狂的兽影,她看到了!

那张沾满血污、棱角分明、带着致命凶悍的脸!

那双如同淬炼寒冰又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

以及……那在激烈搏杀中、随着他脖颈扭动而清晰暴露出来的——一道狰狞的、淡金色的、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红光的星轨状疤痕!

陆缒!!!

真的是他!那个在星陨风暴中灰飞烟灭,却又将烙印刻入她骨血的男人!他活着!就在眼前!在血肉横飞的死亡囚笼里!

巨大的冲击让元熵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而就在这时,身后追来的疤脸等人也冲进了通道口!

“妈的!小贱人在这里!” 疤脸看到元熵,眼中凶光大盛,带着两个同样满身油污、狼狈不堪的跟班,狞笑着扑了上来!“看你这回往哪跑!”

元熵猛地惊醒!前有疯狂斗兽笼,后有索命追兵!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向侧方闪避!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格斗笼中,正被一头变异斗犬狠狠扑在合金笼壁上撕咬的陆缒,脖颈上那道妖异发红的疤痕,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不再是灼烫!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毁灭性的剧痛!那痛楚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撕裂了他的神经!

“呃啊——!!!”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猛地从陆缒染血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嘶吼甚至盖过了斗犬的咆哮和看台的喧嚣!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被一种纯粹的、源自烙印的剧痛所吞噬!

就在这剧痛爆发的瞬间,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从他脖颈的疤痕中炸裂开来!

轰!!!

无形的能量冲击波以陆缒为中心,呈环状猛烈炸开!那几头正疯狂撕咬他的变异斗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瞬间扭曲变形,骨肉碎裂的“咔嚓”声令人牙酸!它们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狠狠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合金笼壁上,爆开大团大团的血雾和碎肉!腥风血雨!

整个喧嚣的斗兽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看台上疯狂的呐喊声戛然而止,无数张兴奋扭曲的脸瞬间凝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惊恐的倒抽冷气声!连空气中弥漫的兴奋剂气息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恐怖所冻结!

疤脸和他两个扑向元熵的跟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和那狂暴的能量余波震慑得动作一僵!

而元熵,在那股暗红能量爆发的瞬间,锁骨下的烙印也如同共鸣般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她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一步!

就是这一步!

疤脸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近在咫尺、失去平衡的元熵,眼中凶光再起!他不再犹豫,一只沾满油污的大手带着恶风,狠狠抓向元熵纤细的脖颈!这一抓若是抓实,足以捏碎她的喉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元熵瞳孔骤缩,身体因剧痛和失衡根本无法躲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索命的爪子抓来!

千钧一发!

格斗笼中,刚刚因剧痛爆发而陷入短暂茫然的陆缒,似乎被元熵这边细微的动静和那强烈的、同源的烙印悸动所刺激!他那双因剧痛而失焦的、燃烧着余烬的眼眸猛地转向元熵的方向!

隔着飞溅的血沫、扭曲的尸体和冰冷的合金栅栏,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穿着宽大破旧外套、身形纤细、正被一个疤脸壮汉抓向喉咙的身影!还有……她锁骨位置,那透过破旧衣领、正与他脖颈疤痕疯狂共鸣灼烧的、淡金色的星轨光芒!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超越记忆本能的暴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守护之物被侵犯的狂躁,瞬间压倒了烙印的剧痛!

“吼——!!!”

一声更加暴戾、如同远古凶兽苏醒的咆哮从陆缒胸腔炸出!他根本不顾自己重伤脱力的身体,如同被激怒的狂龙,拖着一条明显骨折的手臂,用仅存的、布满血污的右手,狠狠抓住格斗笼厚重的合金栅栏!手臂上肌肉虬结贲张,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撕裂了死寂!那足以承受小型能量炮轰击的特制合金栅栏,竟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陆缒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豁口中冲出,带起一阵腥风!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在疤脸的手即将触碰到元熵脖颈皮肤的刹那——

一只沾满凝固血块和新鲜血迹、带着恐怖力道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扣住了疤脸的手腕!

咔嚓!

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啊——!!!” 疤脸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白森森的骨茬刺破了皮肤!

陆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随手将惨叫的疤脸狠狠甩向旁边扑来的一个跟班!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撞成一团,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另一个跟班被这血腥暴戾的一幕彻底吓破了胆,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陆缒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纯粹的杀意!他甚至没有多看那逃跑的跟班一眼,沾血的脚猛地勾起地上一截断裂的、沾着脑浆和碎骨的斗犬腿骨,如同踢出一颗炮弹!

呜——噗嗤!

腿骨带着恐怖的呼啸,精准地贯穿了那个跟班的后心!将他整个人钉死在了不远处沾满血污的墙壁上!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瞬息之间,三个凶徒,两死一重伤!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整个斗兽场死寂一片!看台上的人群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惊恐地看着场中那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杀神!无人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陆缒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身上还在滴着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那条骨折的手臂不自然地垂着,另一只手则沾满了新鲜的血液和脑浆。他微微喘息着,胸膛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眸,冰冷、暴戾、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缓缓地、精准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元熵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疑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本能的……躁动。他一步步,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死亡的气息,走向呆立在原地的元熵。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元熵的心脏上!她看着这个浑身浴血、如同修罗降世的男人,看着他脖颈上那道狰狞的、还在散发着微弱红光的淡金色星轨疤痕,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源自烙印深处的、诡异的亲近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陆缒停在了元熵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血腥的阴影里。他沾满血污和脑浆的右手缓缓抬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伸向元熵纤细脆弱的脖颈!那动作,如同猛兽准备扼杀爪下的猎物!

元熵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就在那只染血的、如同死神之触的手即将扼住她喉咙的瞬间——

陆缒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颤!他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映出了元熵锁骨下方,那道透过破烂衣领、正与他脖颈疤痕疯狂共鸣灼烧的、淡金色的星轨纹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伸向脖颈的染血大手,在距离皮肤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缒染血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翻涌着震惊、茫然、以及一种被强行撕裂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他死死盯着元熵锁骨下那道发光的纹路,又猛地看向她的脸。那张沾着油污、惊恐苍白、却依稀带着某种熟悉轮廓的脸……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沸腾的熔岩,在他剧痛欲裂的脑海中疯狂冲撞!星陨战役的爆炸火光……能量风暴撕碎机甲的刺耳呻吟……濒死时那穿透一切绝望的少女呼唤……还有……还有此刻眼前这张脸,这道纹路带来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巨大的痛苦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那只停在元熵脖颈前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再前进分毫。

他染血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就在这时——

“哐当!!!”

斗兽场上方,一个巨大的、由厚实防弹玻璃构成的贵宾包厢窗户被猛地推开!一个身材魁梧、半边脸覆盖着粗糙金属面具、仅剩的一只独眼闪烁着阴狠毒辣光芒的男人探出身来。他正是掌控这片黑市区域、同时也是这座“锈骨斗场”主人的“独眼”!

他死死盯着场中浑身浴血、气息狂暴的陆缒,以及他面前那个纤弱的身影,脸上肌肉扭曲,那只独眼里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发现猎物的狂喜!

“陆!缒!” 独眼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质感,响彻整个死寂的斗兽场,“果然是你!三年前星陨战役,害老子丢掉一只眼、被联邦像狗一样踢出来的账,今天该清算了!” 他猛地一指场中僵持的两人,对着场外待命的手下厉声嘶吼:“启动‘蚀星虫’!把他们两个,给老子碾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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