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疼痛在群青周身流转。
等等,不对劲……
他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眼前是夜久忧虑的面容。
“我这是……怎么了?”
“巡溟官,我们中了髓真那家伙的计。那种药,不仅仅可以让隐民疯血化,恐怕还能将正常人转化为隐民。”
“将正常人转化为隐民?这种事……有可能么?”
群青大脑里依然嗡鸣阵阵,但还是迅速做出推断,“原来如此,所以守垩原上,才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隐民,他们都是先转化、然后才被疯血化的吧?”
夜久语调疲惫,“你这反应还真够冷淡的,不考虑下自己吗?”
“所以,我被转化为隐民了吗?”
”算你好运,没有。据髓真交代,对正常人使用的生效率大约为三分之一。“
“没有?你确定吗?隐民平时几乎与常人无疑,很难分别吧?”
“如果这家伙没撒谎,正常人被转化时,身上即刻就会出现轻微疯血症状……但你并没有,所以应该是没有成功。况且你被魔息侵蚀时,身体中浮现出很多光点,直接将黑纹逼出,估计是「辰骨」神印保护了你吧?“
群青揉了揉依然刺痛的眼睛,示意夜久把自己扶起来,”髓真呢?他还活着吗?“
夜久瞥了眼角落,”嗯。“
髓真全身血肉模糊、显然是遭受了折磨。
但是,他依然嘴里说个不停,“我也是奇了怪了,你既然喜欢他,那为什么不希望觉醒剂起效?这样他就会变成隐民、变成我们的兄弟姐妹了!也免得他对你始乱终弃,翻脸不认人,遵垂天院之命来杀你!”
夜久再度被激怒了,“你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如果连这种事都不愿意为你做,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
“这是什么逻辑?你小说看多了吧!”
“什么?我可是好心在帮你,你还说我?你敢说你刚才,半秒钟都没去希望他真的转化成隐民么?你敢发誓,若是你在撒谎,就直接原地疯血化么?”
“我……”
夜久停下来,略有犹豫地看着群青,举起左手,“我发……”
“别闹了。”群青打断夜久,“你顺着这家伙的话做什么?是不是傻?”
他没有再容忍废话,挥手重新将髓真捆起来。
“情况不妙,我们要离开幻境。”
根据卡厄泽的经验,这么做,需要破坏掉神造模块。
两人于是趁着夜色,在显乜城中寻找。
在这期间,轴心的光时亮时暗,表明着距离另一枚的远近。最终,他们认定,此处模块应该在显乜城中心、王庭的某处。
但是,那里被一层光壳所笼罩,让群青不敢擅自靠近。
“必须要找到安全的办法进去。”
-
次日,群青出门打探消息。
夜久在神殿里乱逛,结果正好遇上了桫椤。
对方手中提着个巨大的木桶,老远就向他打招呼,“是你,昨天住得还好吗?”
老实说,夜久对幻境中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桫椤——对方长得与云栎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就算同时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也分辨不出来。
这种错位感,实在是有点诡异。
“很好,还得谢谢你的招待。”
“我要去后院给双头犬喂食,你要一起来吗?”
“双头犬?”
在桫椤的带领下,夜久去了神殿的后堂,在几间木屋里看到趴伏着的巨大生物:它们面目丑陋,犬身羊角,每只都有两颗头颅,散发着浑浊的气息。
他有些惊愕,“这不是魔物吗?”
“不要担心,它们确实是魔物,但有了饲主后,也是能共同生活的。它们平时帮我看守神殿,帮了很大的忙呢。”
桫椤打开木桶,扔出几块巨大的鲜肉,引得犬头们开始争抢。
“看守神殿?你们如今是太平盛世,而且神殿外的都是没法力的普通人……真的有必要利用魔物来防备么?它们可是稍稍不满意,就会大肆破坏呢。”
“哎?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为了防止凋零骑士卷土重来了。”
“凋零骑士?”
“是啊,就是两千年前,潜入刺杀陨王陛下的那名刺客啊。据传说,那名骑士并非是人,而是万物终结的化身,也代表着诸神的残忍,就算被枭首,也不会真正死亡。因此,陨王大人至今忧心他会回来,才会在显乜城各处神殿里设下防备……哈哈,想想也不太可能,毕竟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了。”
在双头犬吃肉时,几个身穿灰袍的矮小身影出现,打扫起犬舍和庭院。
夜久眼睛睁得更大了,“它们是食尸鬼?”
“不要紧张,虽然长相丑陋,但它们却是友好的魔物,可惜弱小贫困、不得不用卑鄙的方式生活。所以,在陨王的慈悲与恩惠之下,我们给它们提供庇护,而它们为我们做一些杂活。”
“……”
夜久听罢,轻挑了挑眉,“呵呵,这还真是有趣。”
-
群青在城里游荡了好半天,有了些许潜入的想法,兴冲冲往回赶。
然而刚进神殿,他就看到幅奇怪的场景:夜久和桫椤站在一起,面前是只矮小的丑陋生物,似乎正在对方交流。几秒后,那生物举起干枯的爪子、从他们手中接过东西,丑陋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他快步走上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孩子生病了。”桫椤解释道,“夜久他通兽语,所以帮我弄清楚了原因。”
“这可是食尸鬼。”
“抱歉,忘给你事先说明了。“
听过桫椤的解释,群青这才明白过来,勉强收回敌意。
他知道夜久能在一定程度上与魔兽沟通,也见过对方这么做,虽会感觉不适,也早已习惯。但此时此刻却是不同,看着那个场景,他感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血流都似乎减缓了。
他抓住夜久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对方往外拉。
夜久被搞得一头雾水,稍微挣扎了下,却扛不住那爆发的蛮力,“你干嘛啊!”
等到庭院,群青才停下脚步,“你不准再和那些魔物对话。”
“为什么?”
他忍住情绪,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你没听到髓真说的吗?中了觉醒剂后,没有逆转方式。你虽然现在没有疯血症状,但如果再用那种力量,它说不定会开始加速。”
“我生来就有这种能力,它从未对我造成过什么影响。况且,我先前这么做时,你在现场,也从来没阻止过我。”
“不行,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允许。”
夜久甩开他的手,有些不满,“你这也太独断了吧,莫名其妙。”
群青心里升起股怒火,感觉要被气笑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担心这件事,对方却从来不主动提及,原来是不在意。
“……”
这么下去,就连我们可能会再度为敌,你也不在乎吗?
他心里这么想,却不愿冲夜久大吼,只能扭头就走。
-
因为心烦意乱,群青走到神殿的花圃边,蹲下身开始拔草。
这是他从小养成不良习惯,只要心情烦躁,就忍不住想随手破坏点东西,遭殃最多的就是修道院里的花草和家具。但自从被刻云奥托斯纠正后,他这种破坏性质的刻板行为就很少了。
……不行。
他控制住自己,把花草重新塞回坑里,潦草地填上土、坐在长凳上。
盐晶在他的手心生成,又被揉得粉碎,循环往复。
他想起望日神殿里、那些疯血化后的人,想起髓真那句“没有办法逆转”,想起无光之溟中杀死对方的那一幕……甚至,还有刻云奥托斯曾经“你必须杀死他”的强令。
他一向冷静自持,但连日来的隐忧此刻积压在一起,让他心如刀绞,甚至有点应激。
“……”
他急促地呼吸着。
大约十五分钟后,夜久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身边,扯了扯衣角。
“你生气了吗?”
“……”
群青没有看对方,努力让自己略微冷静下来、才嘶哑着嗓子开口,“没有,我只是……很担心。”
“我很害怕啊,要是继续用那种能力,会不会导致你的疯血症恶化?你会不会变成魔物?那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你还能变回来吗?我应该杀了你吗?我应该把你关进监狱里吗?”
也许是很少见到他这幅样子,夜久显得有些茫然无措,“那、那我我以后不用了,因为髓真说我是个例外,对药反应很小,所以我这下松了一口气……再、再加上这次不需要像平时那样杀了它们,导致我有点得意忘形了……总之,对不起。”
“……”
这番示弱很快起了作用,群青慢慢平静下来。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夜久没再说话,伸手覆住他的拳头。
群青垂下眼,看见那指尖从他的指侧滑过,轻柔却有力,带来微痒的触感。
他紧绷的肌肉逐渐舒展开。
“你找到进入王庭的方法了吗?”夜久问。
“嗯,陨王在王庭中修建巴别塔,需要大量的人力。这种工作是交替制,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召集一批新的工匠和建筑工人进城替换。下一次的轮换时间,是三天后,我们可以借机潜入。”
“三天啊……”
“在这之前,就耐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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