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面试前一天的早晨，校园里弥漫着不寻常的紧张气氛。黄吹吹刚踏进校门，就被林汐一把拽到了走廊拐角。
"出大事了！"林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沈听风他爸带着律师来学校了！现在正在校长办公室！"
黄吹吹的书包"啪"地掉在地上，物理课本散落一地。她弯腰去捡，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发抖："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林汐帮她收拾书本，声音压得极低，"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律师提着公文包，沈教授脸色铁青。他们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说要'处理家事'。"
黄吹吹的胃部拧成一团。沈听风今天本该在家准备明天的面试，怎么会突然来学校？除非...
"沈听风来了吗？"
林汐摇摇头："还没看到。但李老师让班长去打电话叫他了。"
上课铃响了，但黄吹吹完全没心思去教室。她借口去厕所，溜到了校长办公室附近的走廊。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看到校长、沈父、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律师）和李老师围坐在会议桌旁。沈父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不时用手指敲击桌面。
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沈听风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左手腕上依然系着那个草莓发绳。即使从远处看，黄吹吹也能感觉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和挺直的脊背——那是沈听风面对压力时的姿态。
门关上了，对话变得模糊不清。黄吹吹在走廊上焦急地踱步，直到林汐偷偷溜过来找她。
"李老头发现你不见了，"林汐拽着她的袖子，"快回去，我帮你盯着！"
整个上午，黄吹吹都如坐针毡。物理课上，老师讲的电磁波公式从左耳进右耳出，笔记本上全是无意识写下的"沈听风"和"怎么办"。下课铃一响，她就冲向门口，却被李老师拦住了。
"黄吹吹，"李老师的声音异常严肃，"校长要召开临时全校大会，十分钟后在大礼堂。"
黄吹吹的心沉了下去。全校大会？这意味着事情已经闹大了。"沈听风他..."
"他会出席。"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神复杂，"他父亲...有些话要当众宣布。"
礼堂里挤满了学生，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受惊的蜜蜂。黄吹吹和林汐挤到前排，看到校长、沈父、律师和李老师已经站在台上。沈听风独自坐在第一排，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剑。
校长敲了敲麦克风，礼堂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老师，同学，"校长的声音有些疲惫，"今天临时召集大家，是因为沈明远教授有些重要声明。"
沈父大步走到麦克风前，西装笔挺得像刀削出来的一样。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沈听风身上。
"作为沈听风的父亲和监护人，"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正式宣布，如果他坚持参加明天的清华特殊招生面试，我将终止对他的一切经济支持——学费、生活费、竞赛费用，全部取消。"
礼堂里一片哗然。黄吹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父继续道："不仅如此，他将不再是我沈明远的儿子，也不再是我们家族的成员。"
沈听风一动不动，但黄吹吹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律师走上前，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讲台上："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声明书，已经公证。沈听风同学，请做出你的选择。"
礼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听风身上。他缓缓站起身，走向讲台，脚步声在寂静的礼堂里格外清晰。
黄吹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沈听风会屈服吗？还是会...
就在这时，礼堂后门突然开了。一个白发老人大步走进来，正是物理竞赛上见过的陈教授。他径直走向讲台，对校长点点头，然后转向沈父。
"沈教授，好久不见。"陈教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沈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陈志明！这是我们的家事..."
"不，这是关于我未来学生的事。"陈教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清华交叉创新学院已经决定，授予沈听风同学全额奖学金，涵盖所有学费和生活费。无论他家庭支持与否，都不会影响他的入学资格。"
礼堂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和掌声。沈父的表情由青转白，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陈教授将文件递给沈听风："孩子，这是你的未来，你自己决定。"
沈听风接过文件，深吸一口气，转向父亲："我选择清华。"
沈父的眼中闪过一丝黄吹吹从未见过的情绪——几乎是...恐惧？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拍在讲台上："这是最后一笔钱！拿了它，从此我们断绝关系！"
沈听风看了看那张支票，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动作——他缓缓将支票撕成两半，然后是四半，最后变成一堆碎片，洒落在讲台上。
"我不需要您的钱，父亲。"沈听风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铁砧上，"我需要的是您把我当人看，而不是您的附属品。"
沈父的脸扭曲了。他转向校长："从今天起，沈听风不再是我儿子。他与沈家无关！"说完，他大步走下讲台，律师匆忙跟上。礼堂门被重重摔上，回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久久不散。
然后是掌声。起初是零星的，来自前排的几个老师，然后是后排的学生，最后整个礼堂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沈听风站在台上，表情有些茫然，仿佛不确定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陈教授拍拍他的肩，对麦克风说："沈听风同学，明天上午九点，清华园见。"他又转向全校师生，"各位同学，这就是坚持自我的力量。散会。"
人群开始散去，议论声此起彼伏。黄吹吹想冲向沈听风，却被李老师拦住："给他一点空间。现在媒体都在外面，你们最好不要一起出现。"
黄吹吹只好跟着人流慢慢离开，不时回头看向台上的沈听风。他独自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清华的文件，阳光透过礼堂高窗照在他身上，像舞台上的聚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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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黄吹吹收到了沈听风的短信：【今晚七点，天台见。】
天色渐暗时，她悄悄溜上了实验楼天台。初夏的晚风带着花香，远处城市的灯光像散落的星辰。沈听风已经在那里了，背靠着铁丝网，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纸筒。
"那是..."黄吹吹走近，好奇地问。
"作品集。"沈听风打开纸筒，取出几幅装帧精美的画作，"明天要带去面试的。"
黄吹吹小心地翻看着。除了那幅母子共同创作的油画，还有几幅将物理现象可视化的创新作品——用磁场线构成的肖像、表现量子叠加态的水彩、甚至有一张是用声波震动的沙粒图案拼出的"风"字。
"太神奇了..."黄吹吹轻声赞叹，"你一定会通过的。"
沈听风将画作收好，突然转向她："今天之后，我可能真的...一无所有了。"
黄吹吹摇摇头："你还有你妈妈，还有...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你的才华。"
沈听风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夕阳的余晖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我只是在想...未来的路。"
"我们可以一起走。"黄吹吹鼓起勇气说，"我也要考清华。陈教授说过，那个交叉创新项目也招物理特长生。"
沈听风转过头，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真的？"
"嗯！"黄吹吹用力点头，"我们可以一起做项目，你把公式变成艺术，我把艺术解释成公式..."
沈听风突然笑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明亮的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本来想等面试结果出来再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银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草莓——和她送他的发绳一模一样。黄吹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我自己做的。"沈听风有些不好意思，"用实验室的3D打印机和银镀工艺。可能不太..."
黄吹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转过身，撩起头发，示意他帮忙戴上。沈听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颈，微凉的银链落在锁骨上，像一滴星光。
"我也有东西给你。"黄吹吹从书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本来也想等你面试完再给的。"
沈听风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天台上，黄吹吹对着风口说话的背影，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形成美丽的光晕。照片背面写着：【当风速达到7级时，能把我喜欢你这句话准确送到你心里。】
"这是..."
"林汐偷拍的。"黄吹吹的脸红得像草莓，"我觉得...挺好看的。"
沈听风将照片小心地放进胸前的口袋，然后从手腕上解下那个草莓发绳，郑重地系在自己的书包带上："这样，我去哪里都会带着它。"
夜幕完全降临了，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沈听风突然指向它："知道吗，在真空中，声音无法传播。"
黄吹吹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但引力波可以。"沈听风轻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银链，"即使宇宙熵增到尽头，所有星辰都熄灭，我也会找到你。就像..."他顿了顿，"就像引力波穿越亿万光年，依然能被探测到。"
黄吹吹的眼眶湿润了。这是沈听风式的告白——用物理定律诠释永恒。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就像那天在美术教室里一样迅速。
"我记下了。"她笑着说，指了指他书包上的草莓发绳，"第188页。"
沈听风大笑起来，声音在夜风中传得很远。远处，城市的灯光如同星河，而天台上，两个年轻人的剪影靠得很近，仿佛已经准备好一起面对整个世界。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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