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耀在盛嫣脸上。
病房里比昨日安静许多,只有林姐手指划过苹果皮,那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响。
苹果清甜的香气,让盛嫣感觉好受很多。
盛嫣醒着,目光落在天花板某个虚无的点上,眼神空洞。
左臂的伤口在提醒着之前的惊魂,心脏也并未因为一夜的休息而变得安分,沉闷的钝痛感如同潮汐,一阵阵涌上。
钟情那句“任何,你想要的”,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却又迅速被更深的疑虑和疲惫覆盖。
她能要什么?健康?时间?还是……那份早已被现实碾碎的奢望?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脑子里,好乱……好乱……
林姐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一根牙签,递到她面前:“嫣嫣,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进食。”
盛嫣缓缓转过头,看着那块果肉,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林姐,我没胃口,你吃吧。”
林姐还想再劝,病房门却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力道之大,让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来是江念冲了进来。
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头发凌乱,眼眶红肿,脸上甚至还带着未消的指印。
是谁打的?
盛嫣不禁产生疑问,但是转念一想,除了某一个人,还有谁能打她。
可是钟情居然打了她,这是让盛嫣完全想不到的。
江念来做什么呢?继续发脾气?还是继续要杀了她?
江念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盛嫣。
“盛嫣!”
江念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一股质问的气势,
“那把刀!真的不是我换的!场务可以作证!我拿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真刀!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盛嫣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给江念。
她只是静静地躺着,一点也不想听江念的声音,太聒噪了,像一只蚊子。
那种彻底的、不加掩饰的漠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江念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看着盛嫣那张苍白、毫无波澜的脸,看着对方眼中那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冷淡,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的辩解,她的委屈,她的眼泪,在盛嫣面前,仿佛都成了可笑的表演。
她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大喊大叫,非但没有得到同情或理解,反而像个跳梁小丑,在盛嫣面前,在旁边的林姐面前,将自己的狼狈和无能暴露无遗。
“真的不是我!但如果你要告我!我一定会奉陪!但是……”
自取其辱。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全身僵硬。
病房里只剩下江念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林姐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
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片刻的死寂后,江念的眼神变了。
那份不甘和怨毒并未消失。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盛嫣姐姐……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跟钟情姐说说好话?”
盛嫣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江念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钟情……她为了自己,竟然真的对江念出手了?
那个总是冷静自持,仿佛不染尘埃的女人,竟然会因为她而如此迅速而决绝地处理江念?
这个认知让盛嫣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惊讶、困惑,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暖意?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江念,眼神深邃得让人无法看透。
江念见她有了反应,以为有了希望,立刻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语速更快了些:
“盛嫣姐姐,我求你了!钟情姐她……她把我的资源都停了,公司那边也……我真的要完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帮我跟钟情姐求求情,就说你原谅我了,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甚至带着哭音,流露出一丝卑微的哀求。
盛嫣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她没有兴趣看江念的表演,也没有兴趣去管江念的死活。
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去帮助一个几次三番为难自己的人。
可是江念到底有没有做过呢?
盛嫣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
“你快走吧,不要在这里吵着我家嫣嫣,不然的话我就叫保安了。”
林姐开口了。
江念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这么一堵,只能转身离去。
盛嫣松了口气。
林姐给她掖了掖被角:“听烦了吧?好好睡一觉吧。”
“嗯。”
下午。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早上江念闯入时的粗暴。
一股清冽的冷杉香气随着来人一同进入,瞬间冲淡了病房里的沉闷。
钟情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着各种补品、水果和一些看起来就很名贵的保养品。
她穿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大衣,衬得身形挺拔,气质清冷,与这间弥漫着病痛气息的房间格格不入。
林姐正坐在床边,看到钟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起身。
“钟导您来了。”
“嗯。”
钟情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林姐,落在病床上仍在沉睡的盛嫣身上。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她刚睡着。”林姐轻声说,“医生说需要多休息。”
“我知道。”
钟情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示意林姐:
“林姐,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林姐犹豫了一下:“不好吧……您贵人事忙……”
“求你了,林姐。”
……
什么?大导演居然说求这个字。
林姐想开口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点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临出门前,担忧地看了一眼盛嫣,又看了一眼钟情,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门带上。
病房里只剩下钟情和盛嫣。
钟情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姿态放松却又带着一种凝固的专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幅珍贵的画作。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盛嫣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却脆弱的轮廓。
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一般。
她曾说过,自己把她当做替身,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和另外一个人,是一点也不相似呢。
钟情的目光从盛嫣紧蹙的眉头移到她微微泛白的唇瓣,再到她肩上厚厚的纱布。
每一次目光的触及,都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痛着她的心。
她想起当老师的时光,教江念学跳舞,学表演,到后来和她分手……
所有的碎片在脑海里拼凑,形成了一个清晰却又让她心口发疼的画面。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盛嫣,以为自己能掌控她的情绪和事业,却从未真正触及她生命中最痛苦的绝望。
她俯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盛嫣额头,温度有些高,带着病态的灼热。
还是有点发烧,她叹了口气:“都怪我晚上让你睡得晚了。”
盛嫣似乎是被那声低语惊醒。
她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钟情近在咫尺的容颜。
她怎么又来了呢。
盛嫣不敢再张大眼睛了,假装还在睡觉,她宁愿钟情没来,现在这样的情景很是尴尬。
钟情的目光深邃而复杂,里面蕴藏着盛嫣从未见过的、浓烈得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情绪。
那不是平日里的欣赏、保护欲或责任感,那是更深沉,更灼热的东西。
盛嫣脑子一片空白,连左臂的疼痛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冲淡了。
她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被这钟情盯着的感觉,感觉要把她吃干抹净。
病房内,一片纯白……
在不知道盛嫣已经醒了的情况下,钟情缓缓俯下身。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盛嫣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紧接着,柔软而冰凉的唇瓣,轻轻地,带着一种试探的温柔,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一瞬间,盛嫣的心脏猛地抽紧,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悸动。
被子下,她的手指死死攥紧,指节泛白。她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忘了,眼皮颤抖着,不受控制地掀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钟情的呼吸带着温热,轻轻吹拂在盛嫣的脸颊上,近得让她屏息。
她的睫毛好长,扫在盛嫣的脸颊上,酥酥痒痒……她的唇好软,就好像……好像棉花糖……
怎么办怎么办……盛嫣浑身僵硬,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只剩下自己失序的心跳。
本来想硬下心来和她划分界限。
但是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脾气。
片刻,那个吻远离了自己。
钟情的呼吸声还是那么沉重,盛嫣是不敢让自己的呼吸重半分,但是她颤抖的睫毛真的是控制不住。
“看来还挺享受的,盛嫣同学。”
……
被看穿了,死就死吧。
盛嫣睁开眼,眼神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脸颊瞬间就红了。
“你……”
话音未落,门又被推开。
“嫣嫣!你怎么了?!我听到你的消息,立马从俄罗斯回来了!”
一个冒失的声音闯入了二人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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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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