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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刮骨疗毒

颂巴覆灭的硝烟尚未在班隆的上空彻底散去,一股新的、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沈放势力的核心圈子里悄然弥漫。所有人都清楚,权力的版图已然重绘,接下来,将是论功行赏与利益重新分配的关头。

在众人,尤其是跟随沈放多年的老部下看来,赌场这块从颂巴手中夺回的最肥美的战利品,其接管人选毫无悬念——必是身先士卒、战功彪炳的阿杰无疑。他不仅是沈放最锋利的刀,更是绝对忠诚的象征。

然而,沈放的意志,从不与旁人忖度。

没有议事,没有商讨。只是一个寻常的午后,与赌场事务相关的七八名头目被悄然传唤至主宅那座气氛森严的偏厅。阿杰与吴瑞明早已静立其中,黑疤等人随后鱼贯而入,彼此交换着探寻的眼神,却无人敢出声,厅内只余压抑的呼吸声。

当沈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空气瞬间凝固。他走得不疾不徐,手中捻动着佛珠,面色是一贯的沉静。但跟在他身后两名护卫拖行进来的那个血淋淋的身影,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揪。

那是原颂巴手下负责赌场账目的小头目桑坤,素以贪猾著称。

护卫将奄奄一息的桑坤像破麻袋般掷于厅堂中央。他挣扎着抬头,脸上血污与涕泪横流,发出凄厉的哀嚎:“先生!饶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沈放恍若未闻,径直于主位落座,仿佛脚下只是件碍眼的杂物。他接过阿婶奉上的茶,轻呷一口,目光这才抬起,越过地上颤抖的躯体,落在了左侧神色沉静的吴瑞明身上。

“瑞明。”声音平淡,却如磐石坠入死水,“赌场,以后由你负责。”

一言既出,满室皆惊。黑疤等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向吴瑞明,又飞快地瞥向阿杰。阿杰下颌线条绷紧,眼帘低垂,默然伫立。

沈放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叩”声,继续道,语气依旧无波无澜:“这是第一个,不懂新规矩的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你来教教大家,新规矩,是什么。”

刹那间,所有目光如铁针般钉在吴瑞明身上——震惊、质疑、妒火、还有冰冷的观望。空气凝固如铁。谁都明白,这不仅是任命,更是一场最残酷的投名状。沈放将生杀之刃递出,考验着他的胆魄与决断。

桑坤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挣扎着朝向吴瑞明磕头,额角沾满血污:“吴总!饶了我!我以后一定按您的规矩来!求您……”

吴瑞明感到血液冲上头顶,心跳如擂鼓。那些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他看向沈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没有任何提示,唯有全然的交付与冰冷的审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的翻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前一步,立于桑坤身前。他无视了那哀求的目光,转向沈放,声音因极致的克制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先生,初步核查,桑坤在颂巴时期便长期做假账,侵吞款项。我们接管后,他非但不思悔改,反而暗中串联,意图转移资产,破坏新规。证据确凿。”

每说一句,桑坤的脸色便灰败一分。

吴瑞明略作停顿,终将目光投向面如死灰的桑坤,宣判了他的命运: “依寨子规矩,吃里扒外者,断一手,追回所有赃款,永久逐出班隆。其行,公告全寨,以儆效尤。”

他未取性命,避免过度野蛮;亦未留情,施以最严厉的肉刑与放逐,足以寒众人之胆。

“不——!”桑坤发出绝望的嘶吼。

沈放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阿杰一挥手,两名护卫迅疾上前,一人捂嘴,另一人刀光一闪!

“唔——!”凄厉的惨嚎被闷在喉咙里。

一道血线飙出,断手落地,手指犹自微微抽搐。

偏厅内死寂如墓,唯有桑坤被拖行远去的摩擦声与呜咽。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

吴瑞明凝视着那只断手,胃里翻江倒海,脸色微白,但他站得笔直,未曾移开视线。

沈放此时方缓缓起身。他踱至厅中,目光如冰刃扫过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头目,最终定格在吴瑞明身上。

“都看明白了?”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血腥空气中震荡。 “往后,吴瑞明的话,便是我的话。他的规矩,就是你们的规矩。”

语毕,他不再看任何人,捻动佛珠,转身离去。

留下满室死寂,与立于血泊之畔、面色苍白却目光沉静的吴瑞明。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沈放赋予吴瑞明的非止权位,更是一柄尚方宝剑,一条以鲜血铺就、无法回头的征途。

沈放的立威如寒流过境,赌场表面波澜不惊,再无人敢公开质疑吴瑞明的权威。然而,水面之下,旧时代积攒的淤泥开始悄然翻涌。

以黑疤为首的旧部,迅速转为隐秘而顽固的 “软抵抗”。

吴瑞明要求整理历年客户资料,建立信用档案,他们便阳奉阴违,递交上来的账册混乱不堪,关键信息缺失;他颁布新的服务流程与安全规章,他们便消极怠工,在执行中拖沓敷衍,甚至暗中怂恿熟客抱怨“新规矩麻烦”;更在赌场角落散布流言:“书生当家,就是不想让兄弟们吃饱饭”、“这套玩意长不了,迟早得回到老路上”。

这些手段不似刀枪猛烈,却如跗骨之蛆,阻碍着新规的推行。吴瑞明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只是更勤勉地埋首于案头,凭借过人的精力与缜密逻辑,亲自梳理账目,培训新人,像一把精细的手术刀,试图一点点剔除腐肉。

直到他挥出真正触及根本的一刀——宣布 “全面废除暴力追债,所有旧债暂予冻结,待新的信用评估体系完善后,再行依法依规处置”。

此言一出,如同炸雷。这已非整顿流程,而是直接掘断了黑疤等人赖以生存的根基。

命令下达的当日,黑疤终于在赌场大堂爆发了。他没有动武,而是红着眼眶,猛地将手中那本记录着无数人血泪的借贷账册撕得粉碎,纸屑如雪片般纷扬落下。

“吴总!你清高!你了不起!” 他声音嘶哑,带着被逼入绝境的绝望与愤怒,“你可曾想过我们这些老兄弟怎么活?!我们不会算账,不懂经济,半辈子就会这点看场子、收债的营生!你现在把路全堵死了,是要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吗?!”

他身后那群打手亦是群情激愤,他们畏惧沈放,但更恐惧于失去谋生之途。这种源于生存本能的反抗,比单纯的挑衅更具力量,也隐隐牵动了场中一些旁观者的恻隐之心。

吴瑞明平静地看着失控的黑疤,等待他吼完,才推了推眼镜,清晰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骚动:

“谁告诉你们,路堵死了?”他目光扫过黑疤及其身后众人,“颂巴的时代已经过去,靠在别人尸骨上吸血的模式,注定要被扫进垃圾堆。但这不代表你们没有活路,更没有未来。”

他向前一步,语气转为沉毅:“我现在正式宣布,赌场将设立 ‘合规安全部’ 。所有通过背景审核、愿意遵守新规的原有人员,经培训后,可转为 ‘安全顾问’ 或 ‘客户协调员’ 。”

他详细阐释了新的岗位职责——维护秩序、预防欺诈、依据合同进行合规沟通,以及与之匹配的、稳定且高于从前的基础薪资与福利保障。

“你们可以穿着笔挺的制服,堂堂正正地工作,不必再让家人为你们提心吊胆,不必再背负骂名。走出去,别人会称你们一声‘先生’,而不是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打手’、‘吸血鬼’!”

他描绘的前景,与过去刀头舐血、朝不保夕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不少打手脸上的愤怒逐渐被迟疑与思索取代。生存的恐惧,开始被一种更体面、更安定的可能性所化解。

吴瑞明看着神色变幻的黑疤,抛出最后的选择:“黑疤,是带着兄弟们拥抱新秩序,换一种活法,还是抱着过去的沉渣,一起被时代淘汰?路,我铺好了。怎么选,在你们。”

黑疤怔在原地,脸上的横肉抖动,看着身后兄弟眼中升起的微弱希望之光,又想起沈放那冰冷的目光与桑坤的断手,那股拼死一搏的戾气,终于缓缓消散,化作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

他知道,时代,真的变了。

黑疤事件的平息,大部分底层人员在看到切实的出路后,开始转向配合,至少是观望。吴瑞明趁热打铁,引入了专业的财务审计团队和酒店管理顾问,赌场的运作开始显现出一丝迥异于过去的、略显生硬却秩序井然的气象。

然而,刮骨疗毒,触及的不仅是肌肉,更是依附于骨骼之上的神经与既得利益集团。旧势力的反击,并未因黑疤的妥协而终止,反而变得更加阴险和致命。

这日,吴瑞明接到一份请柬,是原颂巴麾下一位颇有实力的旧部,名叫巴育发出的,邀请他赴宴,美其名曰“化解误会,共商未来”。

阿杰得知后,立刻提醒:“瑞明,巴育这人笑里藏刀,这怕是场鸿门宴,最好不要去。”

吴瑞明看着请柬,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杰哥,我知道危险。但如果我不去,他们会认为我怕了,改革的气势就会受挫。有些局面,必须亲自去打破。”

他坚持孤身赴宴,只暗中做了周密的安排。

宴会设在瑞莱一家颇为隐秘的私人会所。巴育果然热情异常,满口恭维之词,酒过三巡,他拍了拍手,一名容貌妩媚、身段婀娜的越南女子阿琳便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坐到吴瑞明身边,身体若有若无地贴近,声音甜腻:“吴总,年少有为,我敬您一杯。”

吴瑞明没有碰杯,甚至没有看那女子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巴育脸上,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包厢里的靡靡之音冻结:

“巴育先生,你的弟弟乃鹏,上个月在清迈用假护照开户,存入的那笔三百万泰铢,安全吗?”

巴育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瞳孔急剧收缩。

吴瑞明不等他反应,继续用那种平稳的、叙述事实的语调说道:“你安排在赌场财务部那个叫素察的眼线,过去三个月,一共挪用了大概五百四十万泰铢的流水,账做得不错,可惜细节经不起推敲。”

他每说一句,巴育的脸色就白一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身边的保镖似乎察觉到不对,手悄悄摸向腰间。

吴瑞明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那名保镖,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你,叫猜坤是吧?你在曼谷通缉令上的照片,可比现在瘦一些。躲了这么多年,不容易。”

那名保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腰间弹开,脸上血色尽失,惊骇地看着吴瑞明,仿佛在看一个能洞悉一切秘密的魔鬼。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风情万种的阿琳,此刻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吴瑞明好整以暇地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巴育先生,”他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巴育,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喝酒,也不是来跟你讨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直刺巴育心底:“我是来告诉你,颂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沈先生的规矩。你的那点家底,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你手下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来历……我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砸在巴育的心上:

“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打架,是最后的手段,是当你还有资格做我对手的时候。但现在,我掌握着你和你所有手下的生死。我动动手指,给你的不是刀枪,而是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弟弟在清迈银铛入狱,让素察把吞下去的钱连本带利吐出来,让猜坤立刻被引渡回曼谷受审。”

他环视一圈那些之前还凶神恶煞,此刻却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保镖,最后目光回到巴育身上: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你还有资格,对我设‘局’吗?”

巴育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之前的倨傲和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原以为吴瑞明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书生,却没想到,对方人虽孤身前来,却带着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信息巨网,将他和他的一切都牢牢罩在其中。

他颤抖着拿起酒杯,想喝一口掩饰恐惧,却发现手抖得根本无法端稳。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殷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洒开来,染红了昂贵的桌布。

这个失控的声响,成了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再试图维持任何体面,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宽大的座椅里,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吴……吴总……我……我服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双手无力地摊在桌上,像一个缴械的俘虏。

“求您……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我巴育……唯您马首是瞻。沈先生的规矩,我一定遵守……绝无二话!”

他身后的那些保镖,也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吴瑞明对视,之前的凶悍气焰彻底被一种更深的、源于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吴瑞明静静地看着彻底崩溃的巴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胜利的得意,也无鄙夷的神色。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襟,“明天,带着你手下所有负责放贷的人,到赌场办公室,学习新的规章。过去的账,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按新规矩慢慢平。”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留下最后一句:

“机会只有一次。沈先生不喜欢重复,我,也不喜欢。”

说完,他推开门,从容离去。门外巴育的其他手下面面相觑,无人敢拦。

包厢内,只剩下瘫在椅子里、失魂落魄的巴育和一群斗志全无的保镖。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未曾动一刀一枪,便在绝对的“信息权”和“心理威慑”面前,土崩瓦解。

当吴瑞明乘坐的车子驶离别墅时,阿杰安排接应的人马才在不远处现身,确保了绝对的安全。

“鸿门宴”事件,让吴瑞明这块璞玉,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华。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班隆。吴瑞明单刀赴会,仅凭言语便令巴育这等人物彻底臣服,无人再敢小觑这位“书生总管”。自此,赌场的改革进入了快车道,阻力大减。

夜深人静时,吴瑞明常常独自留在装修一新、充满现代气息的赌场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班隆依旧蒙昧的夜色,而窗内,灯火通明,象征着秩序与规则。

他会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南星意早期去橡胶园考察时,他远远拍下的一张侧影。照片上的她,站在一片嫩绿的橡胶苗前,微微俯身,阳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仿佛在凝视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镜片后的目光,不再仅仅是欣赏,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感慨。

“夫人,您知道吗?”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曾经我觉得您天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注定会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上撞得头破血流。我甚至……暗自等待着您梦想破灭、向现实低头的那一天。”

“但看着您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看着橡胶园被毁您痛不欲生,却仍不肯放弃……看着您哪怕自己身处险境,也想为几个不相干的赌客寻一条生路……我忽然明白了。”

“您所坚持的,不是天真,是勇气。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是这片土地最缺乏,也最需要的东西。”

他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模糊却坚定的身影,眼神变得无比柔和与坚定。

“您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您只需要,继续往前走,照亮您能照亮的地方。剩下的阴影,交给我来处理。从今往后,您的理想,便是我的理想。守护您坚信的‘对’的路,就是我能找到的、最有价值的征途。”

他放下照片,重新拿起那份关于引入国际团队评估赌场度假村项目的计划书,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柔软从未存在过。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但吴瑞明知道,他正守护着的那点微光,终将刺破这漫漫长夜。他不再是那个仅仅精于算计的能吏,而是成为了一个拥有自己理念、底线和深沉守护的,真正的支柱。沈放权力的版图上,属于吴瑞明的那一块,终于坚不可摧地树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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