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播放着江暖橙被苏晚棠挠痒时笑倒在地毯上的画面。
林砚的指尖在鼠标上悬停了很久,她本不想点开评论,却鬼使神差地动了鼠标。
她往下滑,评论区像翻涌的浊流。
“这女的谁啊?看着好普通,配得上苏总?”
“听说写小说的,叫江暖橙,写的都是些情情爱爱,估计是想攀高枝吧。”
“苏总什么眼光?放着门当户对的不选,找个没背景的。”
“笑起来好蠢。”
林砚皱了皱眉,退出页面。
她见过江暖橙听到快门声会下意识抿唇,却在看到流浪猫时会蹲下身轻声细语。
见过她收到读者差评会偷偷红眼眶,却还是在回复里写“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努力的”。
这个小姑娘,干净得像张白纸,哪经得住这么多恶意。
她拿起手机,翻到江暖橙的微信。
林砚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分钟,敲下一行字:“今晚有空吗?去你那。”
江暖橙马上发了地址。
晚上七点,江暖橙正趴在餐桌上写稿。
笔记本电脑旁堆着半盘草莓,她咬一口草莓,笔尖在纸上划拉两下,忽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立刻蹦起来:“晚棠!”
苏晚棠推门进来,脱下沾着夜风的外套,随手搭在玄关的衣架上。
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利落。
“写多少了?”她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江暖橙的头发,指尖带着点凉意。
“写了一小节!”江暖橙仰起脸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呢。”
苏晚棠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乖。”
她的占有欲总在这种时候显露,哪怕只是一个吻,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江暖橙脸红了,转身想去厨房热菜,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她踮脚从猫眼看出去,愣了一下,“是林小姐!”
苏晚棠走过来,看了眼猫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她怎么来了?”
开门时,林砚正站在门口,背着黑色相机包,手里拎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袋子,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像块没被捂热的石头。
“林小姐?”江暖橙侧身让她进来,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突然来了?快进来坐!”
林砚“嗯”了一声,走进客厅。
“带了点东西。”林砚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拉开拉链,露出几副桌游,“上次拍写真,你说没玩过。”
江暖橙眼睛亮了:“你还记得呀?”她只是随口提过一句,说自己平时都写稿,连扑克都不太会打。
“闲着也是闲着。”林砚拿出一副卡牌,“玩吗?”
苏晚棠靠在沙发上,指尖在膝盖上轻点:“你想玩嘛?”
她问的是江暖橙。
江暖橙用力点头,像只摇尾巴的小狗:“想!看起来好好玩!”
苏晚棠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第一局玩的是UNO。
林砚简单讲了规则,江暖橙听得格外认真,手指在牌堆上戳来戳去:“这个红色的4能出吗?”
苏晚棠瞥了眼她手里的牌:“能。”
江暖橙刚把牌甩出去,林砚就抽出一张“ 4”,面无表情地放在牌堆上:“摸四张。”
“啊?”江暖橙垮下脸,可怜巴巴地看向苏晚棠,“晚棠……”
苏晚棠没理她,反而慢悠悠地出了张“反转”:“该你了。”
江暖橙气鼓鼓地瞪了苏晚棠一眼,却还是乖乖摸了四张牌。
林砚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像只被气炸的小仓鼠,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几轮下来,江暖橙渐渐放不开了。
她出牌时会念叨“这张一定要赢呀”,输了会噘着嘴说“你们都欺负我”,赢了则会拍着手笑,眼睛弯成月牙。
“换个游戏。”林砚拿出另一盒卡牌,“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选一个。”
江暖橙眨眨眼:“这个我知道!小说里写过!”
苏晚棠靠在沙发上,指尖划过卡牌边缘:“规矩?”
“石头剪刀布,输的人抽牌。”林砚把牌摊开,“抽中什么答什么,或者做什么。”
第一局江暖橙输了。
她抽了张牌,念出声:“说出对方最让你心动的瞬间。”
她脸一红,偷偷看了眼苏晚棠,小声说,“之前我发烧,你守了我一整夜,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的……”
苏晚棠的眼神软了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笨蛋。”
第二局苏晚棠输了。
她抽的牌是“模仿对方最常做的一个动作”。
江暖橙立刻坐直了,期待地看着她。
苏晚棠顿了顿,蹭了蹭她。
“我没有一直蹭你!”
苏晚棠挑眉:“你明明总蹭我。”
林砚看着她们斗嘴,像在看两只互相舔毛的猫,忽然觉得这客厅里的暖意,连她这身冷气都挡不住。
第三局林砚输了。她抽的牌是“说出自己的一个秘密”。她沉默了几秒,淡淡道:“以前被人说拍的不如男人,躲在暗房里哭了一下午。”
江暖橙愣住了,她从听说过这么冷淡的林砚露出脆弱的一面,下意识地说:“他们胡说!你的照片拍得超好看!”
林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换个游戏。”苏晚棠突然开口,“输的人叫赢的人姐姐。”
江暖橙脸一红:“啊?这个……”
林砚点头:“可以。”
石头剪刀布,江暖橙输了。
她看看苏晚棠,又看看林砚,最后小声对苏晚棠说:“姐姐……”
苏晚棠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声音低沉:“乖。”
下一局苏晚棠输了。江暖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在等什么奖励。
苏晚棠看着她泛红的耳垂,缓缓开口:“姐姐。”
江暖橙的脸瞬间红透了,埋在苏晚棠怀里不肯抬头。
玩到九点,江暖橙打了个哈欠,靠在苏晚棠肩上昏昏欲睡。
“我该走了。”
林砚站起身,开始收拾卡牌。
苏晚棠点头:“我送你。”
“不用。”林砚把卡牌塞进袋子里,看向江暖橙,“我跟她说句话。”
苏晚棠皱了皱眉,还是把江暖橙叫醒了。
江暖橙揉着眼睛,跟着林砚走到阳台。
晚风带着夏夜的燥热吹过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那些评论,我看到了。”林砚看着远处的路灯,声音很轻。
江暖橙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林砚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被人说坏话,难过是肯定的。”
她想起自己被人在留言簿上写“这也叫艺术?”时,连呼吸都觉得疼。
江暖橙的眼圈红了:“可是……他们说我配不上晚棠,她那么厉害,会管理公司,会谈生意,我只会写些没用的小说……”
“谁说写小说没用?”林砚打断她,“我看过你的书,写得很好。”
“苏晚棠不是因为你配得上才喜欢你的。”
林砚的声音放柔了些,“她是因为你是江暖橙,会在火灾里救人,会写温暖的故事,会因为赢了游戏而开心半天。”
她想起上次拍写真,苏晚棠全程盯着江暖橙,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却在江暖橙被闪光灯吓到闭眼时,立刻走过去挡在她身前,对摄影师说“休息十分钟”。
“别听别人的。”林砚看着江暖橙泛红的眼睛,“你很好,真的。”
江暖橙吸了吸鼻子,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难过,是像被人轻轻拍了拍背,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出口。
“谢谢你,林小姐。”她哽咽着说。
“叫我林砚。”林砚笑了笑,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像冰融雪化,“走了。”
她转身走出阳台,苏晚棠正站在客厅门口等她。
两人对视一眼,苏晚棠的眼神里有感激,却没说什么。
林砚走出公寓楼,晚风卷着花香扑过来。
她回头看了眼那扇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忽然觉得,有些美好,哪怕隔着恶意,也照样能发光。
客厅里,江暖橙扑进苏晚棠怀里,把脸埋在她颈窝:“晚棠,林砚说我很好。”
苏晚棠收紧手臂,吻了吻她的发顶:“她没说错,我的小朋友,一直都很好。”
江暖橙蹭了蹭她的脖子,忽然抬头:“你以后不许欺负我!”
苏晚棠低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好,都听你的,小朋友。”
落地灯的光晕洒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窗外的夜色很深,可只要身边有彼此,再冷的风,也吹不散这满室的暖意。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
江暖橙背对着苏晚棠躺着,呼吸声听起来很平稳,仿佛已经睡熟了。
苏晚棠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没有真的睡着。
从林砚走后,江暖橙就显得格外安静,洗澡时磨磨蹭蹭了很久,吹头发时也没像往常那样哼着不成调的歌。
苏晚棠太了解她了,这副乖顺的样子底下,藏着没说出口的委屈。
果然,身后传来极轻的、压抑的抽泣声。
像小猫爪子轻轻挠着心,苏晚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能想象到江暖橙此刻的样子——肯定是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怕吵醒她,连哭都不敢出声。
抽泣声断断续续,带着隐忍的酸涩。
苏晚棠等了片刻,直到那声音里掺了点哽咽,才缓缓转过身。
她伸出手臂,轻轻环住江暖橙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江暖橙的身体猛地一僵,抽泣声戛然而止,像被抓住的小兽。
过了两秒,她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没睡啊……”
“嗯。”苏晚棠的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格外温柔,“等你呢。”
她收紧手臂,让江暖橙完全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伸手,拨开她汗湿的额发。
指尖触到一片温热,是眼泪的温度。
“哭什么?”苏晚棠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白天不是说没事了吗?”
江暖橙没说话,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苏晚棠的锁骨,带起一阵微痒的战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嘟囔:“就是……就是有点难受。”
“难受什么?”苏晚棠耐心地问,指尖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动物,“难受那些人说的话?”
江暖橙点了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打湿了苏晚棠的睡衣:“他们说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不好,我不会谈生意,不会管公司,连玩游戏都总输……”
“傻不傻?”苏晚棠打断她,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沾到一片湿意,“谁说你不好了?”
她扳过江暖橙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江暖橙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苏晚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苏晚棠的声音放得更柔,“那场火里,你冲进去救了一个小妹妹。”
江暖橙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苏晚棠的指尖划过她的眉眼,“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傻,又这么勇敢。”
她想起那天的火光,想起江暖橙被浓烟呛得咳嗽,却还是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手的样子。
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沉闷又滚烫。
“后来我看你写的小说,里面的女主角总在不经意间给人温暖,像春天的太阳。”
苏晚棠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想,能写出这样故事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喜欢看你写稿时咬着笔杆发呆的样子,喜欢听你跟我讲新构思的剧情,喜欢看你吃到草莓蛋糕时眼睛发亮的模样。”
她低下头,在江暖橙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这些,跟会不会谈生意、会不会管公司,有什么关系?”
江暖橙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难过,是被填满的、暖融融的酸涩。
她伸手搂住苏晚棠的脖子,把脸埋在她颈窝,哽咽着说:“可是……我还是觉得……”
“没有可是。”苏晚棠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却又满是温柔,“在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没人比你更好。”
她拍着江暖橙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觉那样,一下一下,节奏平稳:“那些人不了解你,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但我了解你啊,我知道你有多好。”
“别哭了,嗯?”苏晚棠捏了捏她的耳垂,“眼睛哭肿了,明天怎么写稿?”
江暖橙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那你要一直喜欢我。”
“嗯。”苏晚棠毫不犹豫地答应,“一直喜欢,喜欢到你头发变白,牙齿掉光,变成小老太太。”
江暖橙被她逗笑了,带着眼泪的笑声闷闷的,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苏晚棠的心尖。
“困了吗?”苏晚棠帮她擦干净眼泪,重新把人搂进怀里,调整到舒服的姿势,“乖乖睡觉,明天姐姐给你买草莓蛋糕。”
“真的?”江暖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亮了几分。
“真的。”苏晚棠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的小朋友,要好好睡觉才能长高高。”
“我才不长高高呢……”江暖橙嘟囔着,却往她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
苏晚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怀里的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
她低头看了看江暖橙熟睡的侧脸。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小朋友,总是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却忘了,她的好,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定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辉。
苏晚棠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在心里默默说:没关系,你记不住的,我替你记住,你是我的宝贝,一直都是。
夜很静,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在暖黄的灯光里,温柔地交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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