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冰晶、血光和金属的源流相互交织。
莫辞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瞬移着,被预知到攻击轨迹后,她似乎难以破局。
她只能发动寒冰源流,化作冰盾,暂时抵挡叶梓的血色丝网与两名护卫的金属锁链。
就在双方焦灼之时,静坐于矮榻的九笙,帽檐下的双眸倏然睁开。
澄澈的眼底是看穿一切的淡然,她处变不惊。
九笙的身影霎时消失,只在原地留下淡淡的虚影,真身则早已瞬移出现在叶梓的身后。
她的动作快得超越了思维。
“少主小心!”
两名护卫看见九笙突现于叶梓身后,骇然失色。
九笙指尖迸发出红色的雷电,直指叶梓的后脑。
叶梓惊愕:“你……你没有被影响?”
“影响?” 九笙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那些‘痛苦挣扎’,不过是引你现出真正目的的诱饵罢了,我只是很好奇,你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动用种情草,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说着,目光扫过叶梓手中那株依旧闪烁着七色光芒的药草,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审视还有从内心油然而生的失望。
圣愈族,医者仁心……
眼前这个少女,却颠覆了她的认知。
叶梓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被人当众撕下了伪装。
但她眼中的狂热并未完全熄灭,反而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既然被你识破,那也无需再伪装,留下你,圣愈族才有未来。”
她猛地将种情草往自己心口一按,竟是要强行催动,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尝试控制九笙。
九笙摇头,心中涌起不理解和无奈的巨浪。
同时,莫辞找准叶梓不再预判的间隙,体内源流迸发,那带着极致寒意的力量,瞬间喷发,吞噬着这里的一切。
强大的寒流,仿佛将体内的血液都要冻结,而那以着汹涌之势攻击的血网,早就碎成细小冰碴。
此外,更让叶梓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是,那独一无二,凛冽到令天地都骤然失色的寒冰气息……
这绝对是……
寒冰的攻击仍未结束,冰晶碎片于空中凝结,而后射出,如同死神的镰刀,尽管两名护卫拼死阻挡,依旧有数枚蕴含着绝对寒意的碎片穿透了防御,狠狠刺入一名护卫的肩背,流出的鲜血瞬间便冻结成红黑色的冰晶。
另一名护卫的金属锁链也在极致低温下发出碎裂声,狂暴的冰晶攻击,将叶梓狠狠震飞,她手中那株种情草也脱手飞出,滚落在地,只瞬间,便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那些寒流的攻击,唯独没有对九笙造成追击。
石屋内陷入死寂。
极寒笼罩一切,冰晶碎屑缓缓飘落,时间仿佛被冻结。
两名护卫,一人重伤,鲜血冻结在伤口,另一人护具碎裂,脸色惨白如纸,但身体却死死挡在倒地的叶梓身前。
叶梓挣扎着撑起身体,嘴角挂着冻结的血丝。
她此刻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与彻底的清醒。
她的眼神死死锁定在莫辞身上,那纯粹的,象征天衍星至高无上的寒冰气息……
这世间,唯有冰域总司。
叶梓翠绿的瞳孔剧烈收缩,所有的算计、不甘,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碾碎,她的瞳孔中,只剩下敬畏与绝望。
忽而,时钟源流再次运转,她想起了方才银电攻击的画面,叶梓的预知能力让她“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个能使出红色雷电源流的人,和冰域总司之间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夜岚”战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选择在此刻暴露出寒冰源流,也要阻挡种情草的植入……
冰域总司居然那么在乎那个人吗……
伪装成“夜岚”,隐藏身份,凭借着雷电源流击杀百渊……
这行为的结果,是让世人认为那位英雄还活着……
难道……
她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九笙,同时转而看向莫辞。
一个大胆而清晰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痛,用一种只有两人能清晰听到的声音说:“夜岚……不,或许我该称呼您……冰域总司。”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依旧直视着莫辞作战镜后的眼睛,“您的伪装很完美。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能单独谈谈吗,关于圣愈族,也关于您真正想隐藏的身份,以及您身边那位……大人。”
莫辞的动作瞬间凝固,她缓缓抬起头,作战镜后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好似要化作杀意,狠狠的锁定了叶梓。
瞬间,石屋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叶梓毫无畏惧地迎上那目光,继而轻轻咳嗽了一声,带出一丝血沫,但她眼神坦荡:“请总司大人放心,我还没有蠢到当众揭穿一位不惜隐藏身份、也要在暗处守护城邦的英雄,我只是想做个交易,一个对圣愈族,或许……也对您很重要的交易。”
“请给我一点时间,就我们两个。”
她的语气带着坦诚,以及一种洞悉秘密后反而更加谨慎的智慧。
她看穿了莫辞就是冰域总司,但她更明白这个身份隐藏背后的意义和莫辞的立场。
公开,那对谁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局面彻底失控。
莫辞死死盯着叶梓。
这个少女的敏锐和胆识远超她的预料。
她沉默了几秒,那冰冷的杀意缓缓收敛,最终化为一个极其轻微的点颌动作。
石屋角落,一个临时被寒冰源流笼罩的小空间内,只有莫辞和受伤靠墙站立的叶梓。
寒冰源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和声音。
莫辞摘下了作战镜,露出了那双冰冷如寒星的眼眸,此刻还充满着审视和一丝被看穿的不悦。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叶梓。
叶梓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和冷静。
她无视了肋下的疼痛,开门见山:“冰域总司,莫辞大人。”
她直接点破身份,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您不用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预知能力给我看到的‘信息碎片’远比画面更多。您刚才情急之下爆发出的冰域本源气息,那绝不是普通冰系源流战士能拥有的威压。”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您化身‘夜岚’,用着不属于您的雷电力量在暗处击杀百渊,但刚才却甚至不惜暴露寒冰源流也要保护那位大人……我猜,您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与那位大人密切相关。”
“我无意探究您的秘密,更不会愚蠢到去破坏一位守护者的计划。”
叶梓的语速不快,但逻辑清晰,观察入微,每一句话都直指核心,展现了她远超年龄的缜密心思以及对局势的精准判断。
“所以,这就是你的交易?用保守秘密来换取宽恕?” 莫辞的声音冰冷。
“不。” 叶梓摇头,翠绿的眸子直视莫辞,“是合作,也是我代表圣愈族,向您请罪,并寻求一条生路。” 她的眼神再次浮现出那种深切的痛苦和绝望,“我的预知中,圣愈族,没有未来了……除非,能抓住预言中那一线希望,那个人。”叶梓看向屋外九笙站定的方向。
“你想打她的主意?” 莫辞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度危险,伴随着情绪波动,周围的寒冰源流也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的,在此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叶梓踌躇,语气带着一丝敬畏和释然,“现在我明白了,那根本行不通,她太强大了,我的计划在她面前像个笑话。” 她苦笑了一下,牵动了伤口,疼得咧了咧嘴。
“圣愈族因为生而带有净化力量,便被安定在地核暴动,百渊频发的地界,以镇压百渊孵化需要的地核磁暴,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我们圣愈族认命,也听从……”
“虽然村落被王都的总司们设下源流结界,但这里,始终是百渊最活跃、最危险的区域,这么多年来,被百渊掠杀的族人不计其数,纵有王都精英保护,但哪有完美的防御。”
“这里,是圣愈族预知中灾难的源头和终结之地……”
她的眼中浮现出深切的痛苦和绝望,她仿佛再次置身于那恐怖的预知之中:
她所看见的画面,圣愈族将遭灭顶之灾,百渊如潮,遮天蔽日,村落化为炼狱,族人哀嚎,尸横遍野……
彼时,曾有红色雷光撕裂黑暗,如救赎,带来刹那生机,但那光雷,仅乍现一瞬,便瞬间消逝,继而,留给圣愈族的,是比死亡更绝望的永恒黑暗。
她挺直了脊背,尽管虚弱,却带着决绝的意志:“我恳求您,看在圣愈族世代行医,救治过无数战士和城邦子民安危的份上,如果预知中的灾难真的降临,请您在可能的范围内,庇护我的族人,给他们生的庇护,这就是我唯一的请求。”
“哪怕用我这条命,换取您一个未来的承诺。”
叶梓说完,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充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翠绿眼眸,死死地看着莫辞。她揭穿了莫辞的身份,不是为了威胁,而是为了获得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一个用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去为族群争取未来的机会。
她的细心,她的缜密,她的担当,以及她为族群不惜一切的决绝,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莫辞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少女,沉默了。
冰晶屏障内,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叶梓再次深深俯首认罪,额头重重磕在冰寒刺骨的地面上,发出闷响:“叶梓认罪认罚,任凭总司大人处置,只求圣愈族无辜之人,能得一线生机。”
鲜血从她额头和手臂的伤口涌出,在冰面上晕开一阵鲜红,也映衬着她眼中那为了族群燃尽一切的,绝望而悲壮的光芒。
她敢作敢当,毫不退却。
石屋内,寒气依旧彻骨,但此时却死寂无声。
圣愈族的命运,一个少女燃尽生命的罪与罚,此刻都压在了静立无言的冰域总司莫辞,以及在石屋外站定,那位身份神秘,力量莫测的九笙身上。
屋外虽阳光和煦,但九笙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依旧如同寒潭,无人能窥见其下涌动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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