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弥情绪低落是于清晗吃饭的时候察觉到的。虽说给的猫条杂弥也都乖乖吃掉,但小猫的动静很明显小了很多,跟只是受程序指令一样,萎靡不振的。
是摄影那段时间忽略她了吗?还是猫条不合胃口?还是因为无法交流?于清晗想了很多原因,但介于舒话还在场,只能一下又一下地顺小猫头上的毛。
“zaza还是不太适应吧。”舒话看出小猫的变化,抿了一口酒,猜测道。
于清晗左手放在小猫头上,右手夹起意面咀嚼:“不知道,可能被你猜中了吧。”
消息通知声响起,于清晗放下叉子打开手机,是莫筱发来的消息,小猫也凑过来看。
一人一猫各分一半屏幕查看消息,舒话觉得这场面蛮新奇,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哟!表情都是一样的。
消食片:女神我把照片修好了发给你,还有视频也剪好了,给你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发平台上了。
于清晗和杂弥大致看了一下,照片经过处理之后变得更有冲击力了,视频节奏也可以,没什么误导性,两人都挺满意的。
每天都很困zzz:可以啊,发吧!
消食片:好的![爱心]你们俩在那个平台上有账号吗?我发的时候@你们一下。
于清晗平常不怎么在那个平台上发作品,杂弥也是刚注册的账号,俩人都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东西。于清晗想了一下,得到杂弥的眼神示意,把两个人的账号发了过去。
消食片:收到!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舒话把刚拍的照片给于清晗看,“喏,你和zaza连露出笑容的时间都掐的刚好。”
谈话间两人交换手机。看到熟悉的ID,舒话瞬间挺起腰,来了兴致:“这人我认识,是我的学妹。”
预料到二人可能认识,于清晗向舒话叙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舒话了然:“这样啊。莫筱她确实拍得不错。我看到她在朋友圈转发的自由行,到时候漫展她也要来哦,你应该可以碰见。还有楚颜歆,我跟你说的原本拜托帮忙的学妹就是她,世界真是太小了。”
“是啊”于清晗也感叹了一下缘分的巧合。
“对了,这个和你一起拍照的人是谁,这么好看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舒话盯着手机屏幕抛出一句,手指左右滑动,眼睛眯起,一帧一帧地观察画面中俩人的表情。
“是我的室友。”有了之前的练习,于清晗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了。
“室友啊。名字叫杂弥,蛮特别的。”这个答案在视频里已经出现过一次,可舒话就是要亲耳听于清晗说俩人的关系。
那就是还没成。
舒话视线在于清晗脸上停留一会,再转向莫名来了精神的小猫,语气轻佻:“zaza看起来很喜欢你那个室友啊。诶,我记得你那个室友也要当志愿者来着,下次来漫展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吧!”
连猫的心都俘获了,这个室友有手段啊!
闻言于清晗预感未来不妙,嘴角抽搐,偷偷在杂弥后颈掐了一下,答应下来。
小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掐的眼神迷茫。她也就是因为被朋友肯定而开心而已。
“好吃!”目的达成的舒话舀起一块刚上来的布蕾吃下,卧蚕鼓起,知趣地转移话题。
没了重头戏的话题结束得很快,舒话结过账,向刚戴上头盔的于清晗和杂弥挥手告别,莫名觉得于清晗这次开的速度比往常快一点。
小晗啊,你室友看向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夜间的风儿喧嚣,少女紧握把手,心跳振如擂鼓,紫色挑染的头发随风扬起,在车水马龙间划过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于清晗在楼下把车停好锁上,逃也似地揽着杂弥快步走回家中。
打开灯把小猫放下,关上房门,一转眼的功夫于清晗就看见杂弥已经变回了人型。
“为什么不开心?”虽然舒话及时转换话题,但之后的时间她一直在紧张,生怕舒话多问出些什么。于清晗靠在门上,依靠背部透来的凉意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思考杂弥的问题。
杂弥面色凝重,眉骨处的皮肤皱起,在鼻梁两侧生成小小的凹陷:“主人,听完你们聊天的内容后,我发现我错过了很多事。我发现,原来在空白的时间段里,我真的可能在一个瞬间永远失去你。”
毕竟你也是那群少女们中的一人。
于清晗愣住,是啊,杂弥也是她过去遭遇的见证者。
作为见证者的杂弥回忆从前,眼眶通红,尾巴垂落在地上,耳朵也蔫蔫的,说出的话含糊不清,像黏合剂一样将于清晗撕碎的童年一片片拾起,重新拼凑。
“舒话是你的高中同学,我很感谢她在你痛苦的那段时间可以陪伴你,但是我一想到那样重要的阶段我不在就觉得自责。我不知道你经历了多少痛苦,是怎么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也不知道——”
“好啦。”杂弥越说哭得越厉害,于清晗不忍看下去,及时打断,“明明是我的事怎么你哭这么厉害?”她朝杂弥张开双臂,杂弥跑过来,被她拥入怀中。
其实在杂弥比于清晗身量要大一些,但她每次在于清晗怀里都会蜷缩起来,有种小小只的错觉。于清晗一边摸着杂弥的头发安抚情绪,一边回答杂弥的问题,杂弥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那些在黑暗里的自说自话第一次有了倾听者。
在于清晗5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净身出户。父亲这边的人不在乎她除学习之外的一切成绩。初中阶段的于清晗虽然内向,但也愿意说出自己的痛苦,尤其是那些同样承受痛苦的女孩,她们有共同语言,也能极好地共情对方。可是说着说着于清晗就陷入另一个难题。她发现同样身处沼泽的人永远拯救不了彼此。
聊得越深入,原生家庭的问题就越像是裹挟她们一辈子的漩涡。她把痛苦丢给了另一个人,企图让自己浮起来。可她身上又背负了另一个人痛苦的重量,怎么可能逃脱泥沼。既然无法逃脱,那倾诉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一切在于清晗升入高中的时候画下逗号,舒话闯入她的世界,那个时候的舒话像一束光一样毫不费力地透过罅隙,照亮了沼泽处的于清晗。
舒话跟那些于清晗以前只敢远观的人一样,是被划分为不同世界的人。家庭幸福美满,家里人还支持自己的兴趣爱好,还受同学欢迎,成绩优异,这样的人好像没有任何烦恼。
于清晗以为自己不会和这样的人有接触,却忘记别人主动找她的可能。少女冰冷的壁垒轻易被阳光融化。对那时的于清晗来说,和舒话聊天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她和于清晗不一样,当于清晗认为没有路可以走的时候,舒话总会笑盈盈地指出另一条路。
就像于清晗一直以为高考是人生的终点,几毛钱的成绩通知就决定了她的人生结局,但是在舒话这里不是这样,高考只是人生的节点,人生还有好大一条路可以走。
“其实结果并不重要,你只要选个远一点的城市离开就可以了。”轻飘飘的一句话点醒了于清晗。她一直抗拒家里人给的安排,她也没有认真规划自己的未来。
高中的于清晗被没收了手机漫画,禁止一切娱乐活动,连墙上的海报也被撕去。家里人给于清晗规划了他们理想中的未来,但是他们也只是随波逐流,每一步都自相矛盾。
通过和舒话的交谈,于清晗开始自行规划未来,才知道原来除了老师警察这些家长口头上的专业以外还有这么多的专业,经过挑选,于清晗选了传播学,打算去和舒话同样的城市。
其实她也只是在自己学科所限制的专业中选了个相对喜欢的当目标,但这是她第一次自主地做这种重大决定。
有了目标的于清晗开始拼了命地读书,累了就在昏黄的台灯下和自己对话,挣扎着从困了她十八年的沼泽里爬出来。
记忆重现,于清晗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身上的衣衫被泪水浸湿,不是她的,她已经很久没哭了。
一切确实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已经站在过去到不了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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