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咬牙,手中擎金鞭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抽向那巨掌,借力向侧方掠去。
巨掌余威未减,轰然拍落,尘土飞扬。
“想逃?”不远处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一个高大身影缓缓从夜色中走出,全身隐匿在黑袍之下,唯有一双赤红双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惹人注目。
石离九疾退数里,同时手中结印,周身气势暴涨,身后凤凰羽翅再次凝结,携着滔天火焰射向那黑影。
黑影不闪不避,巨掌一挥,火凤尽数灰飞烟灭。
寒烟怒吼一声,燃烧精血,战力暴涨,擎金鞭鞭身金光迸射,迎面而上,轰然巨响中,寒烟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黑影冷哼一声,一步踏出,竟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出现在两人前方,巨掌再次压下。
“竟敢毁我万鬼幡?便以死谢罪吧。”
就在这千钧之际,石离九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鸣响,一道银色流光破空而来,携着无尽的气势,直斩黑影。
黑影脸色微变,仓皇应对。
银色流光与巨掌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暴的灵力余波肆虐开来,将四周的草木尽数摧折。
烟尘散去,一个紫衣女道手持八卦镜,飘然落在石离九和寒烟面前,背对两人,冷冷盯着黑影,“魔宗余孽,也敢在我苍澜王朝境内放肆?”
女道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威严。
黑影赤目紧盯女道,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云灵子,你最好莫插手此事。”
云灵子冷哼一声:“速速退去,休要多言,否则莫怪贫道手下无情!”
黑影沉默片刻,目光阴冷地扫过石离九和寒烟,森然道:“今日算你们两人走运,不过这两人我天魔教要定了,下次再见,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罢,黑影身影化作一团黑屋,迅速消散于虚空之中。
石离九和寒烟见状,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两人缓缓踱至云灵子面前,躬身施礼,“参见国师。”
云灵子乃苍澜王朝监理国师,精通卜筮之术,法力高强,深不可测。
她微微点头回礼,“贫道竟从未见过两位,敢问两位从何而来?”
寒烟答道:“我们来自西域太平宗。”
“原是九灭上人的同门,”云灵子余光扫过悬浮于不远处的飞舟,“两位可是要赶赴宗门招徒大会?既如此,贫道便不多留了,有缘再见。”
石离九见她气度非凡,不似胸襟狭小之辈,便将万鬼出行之事如实相告。
云灵子闻言,神色微变,蛾眉紧蹙,“竟发生如此恶劣之事……两位放心,我会即刻前往处理那些怨鬼,定不会让边界再添冤魂。”
石离九和寒烟与她拱手道别,临行之际,云灵子忽又唤住了石离九,“洛道友,贫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离九一怔,随即颔首,“真人请说。”
云灵子双唇翕动,以传音之术将话语送至石离九耳畔,“洛道友,贫道观你面相,近日恐有一场生死大劫,还望道友务必小心行事。”
石离九将此话铭记于心,郑重道谢:“多谢真人!”
随即两人不再多言,飞身跃上了飞舟,破空而去。
寒烟接手掌舵之责,手法更为娴熟,飞舟在天际划过一道虚影,速度骤然提升。
石离九坐在甲板上,心绪沉淀,开始细细梳理起这几日发生的变故。
东域、艮域皆被魔道所占,又听闻艮域九幽教不服星陨丹宗辖制边界,致使道魔两派于北域和艮域交界处鏖战不休,最终以星陨丹总败退告终。
星陨丹宗无奈,退避数千里,只得借着星河剑派一隅之地暂时安顿下来。
云岫王朝城池失守,疆土面积急剧缩小,昔日繁华不再,被邻邦赤寰王朝讥讽嘲笑许久。
而魔宗如今竟越界涉足南域和西域,莫非他们背后已有所依靠?
石离九顿生不安,只觉眼前迷雾愈浓。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回廊悄然溜出,探头张望,见甲板上无人才缓缓现身。
石离九立于转角暗影处,那人刚走出数步,抬头便与她的视线撞了正着。
“你鬼鬼祟祟作甚?”她疑惑地看向青西手中的小盆和纸钱。
“洛、洛英长老……”青西泄了气似的垂下脑袋,蹲在甲板上点燃了小盆,默默往里投着纸钱。
石离九见他不答,反而只顾低头烧着纸钱,便又抬脚用脚尖踢了踢他,“怎么?如今师姑问你话,也不答了?莫非……想要我将云祁之事告知你师父?”
青西猛地抬头,慌忙摆手摇头,闷声答道:“我在给他烧纸钱,幼时母亲教我,说给逝者烧纸钱,他们在地府也能活得舒心些。”
“谁?”石离九下意识追问,却在瞥见他怪异的神色之后,心中明了,“云祁?!!!”
青西急忙用手指抵住双唇,“嘘!嘘!……洛英长老,你小声点。”
石离九无奈,不解问道:“这般恶人,你为他烧纸钱作甚?”
寒风拂过,纸钱燃烧后的灰烬随风飘舞,飞向远方,仿佛在与逝者作最后的告别。
青西沉默半晌,才答:“我并非为那魔狂烧纸钱,我是在哀悼我的好兄弟,云祁……那个曾与我在密林深处并肩战斗、夜深陪我守丹炉的云祁,他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声音低哑,眼底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却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石离九收回脚尖,目光落在那跳跃的火苗之上,她屈身蹲下,与青西平视,“你可知,他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没有几万,也有数千。”
青西轻轻颔首,捻着最后一张纸钱,迟迟未投入火盆中,“我知道……可我忘不了,他曾背着受伤的我翻过三座山,他说:‘青西,你是我兄弟,我不救你,谁救你?’”
他声音微颤,”那时的云祁,不是魔,是人,会笑,会疼,会为我挡剑。是我没能……没能阻止他下山……“
石离九忽然轻声道:“你烧纸钱,是想替他恕罪,还是想替自己求个心安?”
青西苦笑:“都有吧,我恨他入魔,我也恨自己未能早些察觉,若能阻止,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石离九默然,良久,她伸手将青西手中剩余的纸钱拨入盆中,“罢了,故人已逝,你既念旧情,便烧吧。只要记住,哀悼逝者,不是为了遗忘其罪责,而是为了让活着的人,继续往前走。”
火光渐弱,纸钱燃尽。
天边晨曦微露,一抹淡金色跃上夜幕,为幽暗的天际染上几分暖意。
石离九起身,伸手将青西拉起,“天亮了,回去歇息吧,接下来还要准备内门弟子大比。”
青西抬眼,看向那抹初升的朝阳,终于缓缓点头。
石离九袖底悄然飞出一只纸鸢,如一道流光,振翅疾速往南而去。
她本以为此去又是回应无望,没料到刚过半日,一只白色纸鸢翩然返回,静静落在她掌心之中。
纸鸢轻颤,鸢尾迸发出一行鎏金小字,石离九凑近细看,赫然写着:
无恙,万法仙境见,阳翊。
九个小字倏地抹平了石离九心底那份紧张和不安,她暗松口气,指尖射出一道火光,将纸鸢烧烬。
这下也省得她再费心寻机逃脱了。
南域之行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枯燥,至少她有机会与阳翊重逢了。
十日光阴,弹指一瞬。
石离九好奇地跟寒烟请教如何掌舵,两人正谈笑间,寒烟肩头悄然落下一枚纸鸢。
纸鸢投射出几个金色小字:寒烟姐姐,我已抵达南域,盼相见,陆浅歌。
“是浅歌妹妹,先我们一步到了!”寒烟笑得眉眼弯弯。
“陆浅歌?可是青玉山庄的庄主夫人?”石离九好奇问道。
寒烟轻轻颔首,心情愉悦地哼起小曲来,“我母亲与她母亲是手帕之交,我们自幼便相识,只是后来各入了不同宗派,相聚渐少,如今能与她相见,实乃幸事!”
此次宗门招徒大会是三域盛事,各域顶尖仙门皆派人前来,多为长老之流,青玉山庄却派了宗主夫人亲至,足见其重视。
石离九心念微动,她凑近寒烟,”寒烟长老,你定是结识不少同道中人吧?若有机会,不如引荐一二?“
寒烟微怔,眉峰一挑,“洛英长老,你素来不爱交际,怎的如今却转了性?”
“今时不同往日……”石离九轻轻揽过她肩头,笑道,“多识些人,往后若遇到了麻烦,也好求人援手嘛。”
寒烟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她缩了缩脖子,“那自然没问题……不过我仅与南域苍灵宗、青冥剑派、青玉山庄几位道友相熟,其余的,譬如碧落宫的两位长老你已见过,余下的便是南域的仙门……呃,南域的仙门……”
她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石离九眨巴眼,双眸发亮,”南域的仙门如何?比如那五域第一大宗,缥缈宗。“
“南域仙门之人,都不好相与,”寒烟在斟酌措辞,小脸皱成一团,“一个个都拿鼻孔瞧人,高傲得很。”
石离九闻言一愣,嘴角不自主泛起笑意,仿佛已联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南域修仙者,素来最是高傲,也最是实力强横,往年大比,头冠多为南域仙门弟子,睥睨群伦。
寒烟话音刚落,空中却忽然飘来一道鬼气森森的声音:“小寒烟,你说谁拿鼻孔瞧人呢?”
寒烟右肩头竟凭空浮现一张苍白的脸庞,那脸庞皱纹满布,眼珠浑浊发白,滴流流乱转,吓得石离九一个激灵,蹿出去数丈。
寒烟一怔,木然侧首,与那张苍老鬼脸四目相对。
“啊!!!”
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
那老脸闭目捂耳,从寒烟肩头一跃而下,稳稳落于甲板上。
石离九这才发现,那老脸脖颈下还连着一具极其矮小的身躯,只因身躯与头颅大小相仿,又隐于寒烟背后,方才未曾发觉。
“老身的耳朵险些被你这丫头吼聋了。”那侏儒老者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杆烟枪,狠狠嘬了一口,朝寒烟脸上喷去。
寒烟侧身躲过,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你个老不死的,又装神弄鬼吓人!”
来人正是缥缈宗长老之一,高山老祖。
高山老祖不紧不慢,敲敲烟枪里的烟灰,斜眼睨她,”没大没小,还不叫老祖!“
寒烟杏眼一睁,正欲上前理论,却见一枚青玉令牌迎面飞来,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额角上。
高山老祖张嘴悠然吐出一口烟圈,“令牌已给你们了,拿着令牌自行前往万法仙境便是,老祖我先行一步咯。”
说罢,他腾空而起,脚下烟雾缭绕,身形缓缓升入云端。
寒烟将那令牌甩落甲板,不住地擦手,满脸嫌弃,”臭死了……臭死了……“
石离九抬手,射出一道灵火,将那令牌灼烧过一遍,才敢凌空摄起。
青玉令牌在空中徐徐转动,牌身一旋,精准直指东南方向。
“竟还能引路?”
寒烟没好气轻哼一声,“本该高山老祖亲自迎接,亲自陪同,引我们前往那万法仙境,可他倒好……惯会偷懒耍滑!”
石离九一把抄起令牌,往掌舵室走去,“行了,莫念叨了,我去掌舵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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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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