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正在想会是何人为之,兰心摊开几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夫人,这单子刚递出去就被人抢过去撕了,说咱们坑人骗钱!其他路人也跟着起哄男子不用教便会游泳。”
一旁的春竹愤愤不平:“什么人给咱使坏!”
接过单子的沈南枝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午后再去,看看那人是否再出现捣乱,届时进宝跟着看看他受何人指使。”
月白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款款生漪,恰好一朵白玉兰落在脚边,沈南枝蹲下拾起:“他们说不用教,那是没见过真正的泅水功夫。去,把咱们新做的水牌抬到门口,就写——三日内免费试学,若能在馆中泳池游个来回,分文不取;若是学不会,再骂不迟。”
春竹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小姐这主意好!那些人要是真有本事,自然不会来,可要是没本事,还怕他们不来?”
次日一早,惊鸿泳馆门口果然立起了块黑漆描金的水牌,那两行字写得龙飞凤舞,格外醒目,加上昨日的宣传,没过半个时辰,就有几个原本在河边穿着短打准备学游泳的壮汉围了上来。为首的个头高壮,名叫王虎,据说弓马功夫不错,就是水性极差。
“免费试学?”王虎嗤笑一声,一脚踹在水牌上,“沈店主是觉得我们这些武举考生都是傻子不成?游泳不就是狗刨吗?还用得着学?”
沈南枝恰好从里面出来,闻言淡淡一笑:“公子要是觉得狗刨能应付武举,那自然不用学。只是听说今年武举的泅水考试,是要在护城河中游出三里地,还要带着十斤重的沙袋,不知王公子的狗刨,能不能应付得来?况且除了负重,还有其他考核。”
王虎脸上的笑容一僵,护城河水流湍急,别说带沙袋,就是空着手游三里地,他也未必能行。旁边几个考生也有些心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接话。
“怎么?不敢试试?”沈南枝挑眉,“还是说,诸位连免费试学的胆子都没有?”
“谁说不敢!”一个瘦高个的考生忍不住喊道,“我就不信这泅水还能有多难,我去试试!”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王虎见状,冷哼一声:“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这泳馆能教出什么花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沈南枝进了后院,后院的泳池是用青石砌成的,足有两丈宽、五丈长。沈南枝让人搬来几张躺椅,自己则坐在长廊下,看着这群人一个个试探着下了水。
刚开始,那几个考生还逞强,学着样子划水,可没划几下就开始手忙脚乱,有的呛了水,有的直接沉了下去,引得岸上围观的人一阵哄笑。王虎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住池边的栏杆,脸红脖子粗地喘着气,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看来,诸位还是需要好好学学的。”沈南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泅水看似简单,实则有章法可循。手臂如何划水,双腿如何蹬夹,换气如何协调,都有讲究。若是不得要领,别说带沙袋游三里地,就是在这泳池里也未必能游得顺畅。”
她站起身,走到池边,亲自示范起来。只见她双臂舒展,双腿轻轻一蹬,身体便像条游鱼般滑了出去,动作轻盈流畅,在水中穿梭自如。
这是常见的蛙泳,随后众人见沈南枝变换了泳姿,双臂交替划破碧波,双腿鞭打水面激起浪花,身体如梭穿行,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岸边,随后她沉在水底,直接游到对岸。
原本窸窸窣窣的泳馆逐渐安静,直到有人鼓掌叫好,响起一片掌声。
“沈店主好水性!”刚才那个瘦高个考生由衷赞叹道,“我愿留下来学习,还请沈店主不吝赐教!”
沈南枝看向王虎,只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我也学!”
接下来几日,惊鸿泳馆渐渐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武举考生慕名而来。沈南枝教得认真,从最基础的憋气、漂浮教起,再到划水、换气,一丝不苟。那些考生虽然一开始还是有些不信任,但在她的指点下,进步都很快,对她也渐渐服气起来。
这日午后,沈南枝正在指导几个考生练习换气,忽然听到泳池里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短打的汉子愤怒丢开水囊,嘴里大喊着:“我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什么惊鸿泳馆,我不学了!”
周围的考生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他。沈南枝眉头一蹙,认出这人是进宝跟踪过的那个捣乱之人。
“胡说八道什么!”王虎忍不住斥道,“沈店主教得好好的,我们都学会了,就你学不会,还好意思怪泳馆?”
那汉子却像是没听见,依旧在水里胡乱拍打,嘴里不停地嚷嚷:“就是他们的问题!这泳馆就是骗钱的!大家别上当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涌进来一群人,手里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喊道:“就是这家泳馆骗人!砸了它!”
考生们见这样一大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大声轰他们走:“你们在这捣乱,我们要报官的。”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举着棍棒就往泳池边冲。考生们见状,纷纷从水里爬出来,挡在前面。王虎虽然性子鲁莽,此刻却很护着沈南枝,梗着脖子喊道:“谁敢动沈店主一下试试!”
武举考生也都不是吃素的,个个攥紧拳头,一副能随时将人撂地的样子,双方顿时僵持起来,场面一片混乱。那个在水里闹事的汉子也不扑腾了,偷偷摸摸地想往岸边爬,却被沈南枝看到。
“抓住他!”沈南枝厉声喝道。
几个反应快的考生立刻上前,一把将那汉子从水里拖了出来。那人被拽到岸上,嘴里还在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干什么?”沈南枝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如利刃,“你说学不会,可比你晚来的人都已经能游个来回了,为何偏偏你学不会?孙达。”
孙达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到,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沈南枝,强词辩白:“我、我就是学不会。”
“哦?前几日你为何要撕毁我府上发的传单?为何处处与她们作对?”
孙达哑口无言,狗急跳墙,往地上一趴,大喊:“大家快看!他们还敢打人!这泳馆是要逼死我们考生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本就半信半疑,被他这么一喊,顿时有些躁动。几个汉子趁机往前挤,手里的棍子已经挥向了池边的竹棚。
“住手!”沈南枝的声音清亮如冰,她踩着池边的石阶往上走,裙摆沾了水,却丝毫不显狼狈。
可那些打手根本不理会,眼看一根粗木棍就要砸在木架上——
“铛!”
一声脆响,木棍被什么东西生生磕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泳池入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队护卫,个个身姿挺拔,腰间佩刀闪着寒光。而卫队列前的男子,一身墨色劲装,腰间束着玉带,面容冷峻。
萧闲怎么来了?沈南枝微怔。
萧闲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泳池,三两步走到沈南枝面前,见她安然无恙,才转向那几个持棍汉子,声音冷冰冰:“光天化日,聚众闹事,当我朝律法是摆设?”
那几个汉子哪见过这阵仗,腿肚子直打颤,手里的棍子“啪嗒”掉在地上。
孙达看了一眼那镇人的眼神,忍不住吞咽口水。
萧闲眼神示意,护卫作势要将孙达送去官府,孙达还想装糊涂:“冤枉啊。”
“哪里冤枉了?”萧闲眼睛扫过一众打手以及损坏的东西。
“我……”孙达磕磕巴巴。
“还是我替你说吧。”沈南枝底气十足,“你收了好处,替人办事,我没说错吧。”
孙达擦擦额头的汗,本想再挣扎,但是却听见顶头毫无温度的声音砸下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孙达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城西的韩府的管家……他说只要我把事闹大,让惊鸿泳馆开不下去,就给我五十两银子。”
萧闲冷哼一声:“把他和那些闹事的人都送官府去。”
“你、你说话不算数,我都交代了怎么还抓我去官府。”
“已经少了我这边的刑罚,还不足以宽厚?”萧闲眯眼斜睨。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那孙达和几个带头砸馆的人都捆了起来。围观的人群见事情败露,也纷纷散去。
萧闲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拨顺,动作亲昵细致,眼里哪还有方才在他人面前的半分冷冽。
“好了,”沈南枝想撇开他手反被握住,“你回去吧。”
“我等夫人回去。”
“孙达这么一闹,我需多待会。”沈南枝推他离开,却不想听到有人大喊。
“有人溺水了!”
沈南枝一把甩开他的手,朝大家围观的角落跑去,萧闲瞧着她急急的背影,连忙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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