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变成囚犯,也比当奴隶好。”
岩羊摸了摸下巴,“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家其实挺有钱的。我还在他身上下过注呢。”
“还别说,押那家伙的场子就没输过。”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就算人类已经发展到星际文明,总有些有钱又无聊的贵族,以围观底层生命的生死搏斗为乐。
地下斗场就是那样的地方。奴隶、猛兽、签了生死协议的贫民窟人……就在几年前,岩羊也是交钱看戏的那批人。
只是没想到,觉醒者管理条例一经通过,他就火速被家里抛弃,被扔到这个见鬼的监狱里,跟曾经当个乐子看的奴隶平起平坐了。
——甚至都说不上是平起平坐。他压根不敢招惹狮子。后者现在都成海德拉老大了。
岩羊道:“一开始确实不是这样……大概是六年前吧,狮子集结了当时的大部分犯人,想越狱。”
也就是玩家们现在所做的行为。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西瑞尔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失败了呗。”岩羊耸肩,“事先说明,那件事我可没有参与。跟那个斗场里长大、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不同,我也还算是见过世面。”
“你不是觉醒者,警官。所以不知道觉醒者和普通人的区别。觉醒者比普通人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他道,“我们是两个物种……你能听明白吗?觉醒者甚至不怕辐射和子弹。”
“狮子那家伙,他自己就是觉醒者,所以了解这种力量。但他又不了解斗场外的世界。他太自信了。”
“不像我,我两个都了解,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有生命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无生命的星际武器?”
就算再怎么进化、变异,觉醒者的存在对于大型热武器而言,也还是过于渺小。
至于伽云高层为什么不使用那些杀伤力一流的武器直接杀掉他们——无他,那东西造价太高昂了,而觉醒者又在源源不断的出现。更何况管理层内部到现在都没有研究出觉醒者出现的原因,需要留着人做实验的。
能检测人们到底是不是觉醒者的那台仪器,也是研究的成果之一。
基于这些理由,那种大型武器至今也只用过一次。
也就是狮子带人越狱,伽云高层下令使用的那次。
岩羊叭叭叭说了半天,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他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死了老多人了,我记得狮子那帮人除了他一个都没回来。狮子也成了聋子,再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侥幸活着回来后,便再也不准任何人提起想离开这里的想法。
在海德拉里干的久的狱警,基本都知道这座监狱的真相。不管是高层派过来的眼线,还是只想拿点工资的社畜,或者良心未泯的好人,基本都和这里的囚犯们达成了共识——
如非必要,双方互不干涉。就像姚狱警所做的那样。
也没有囚犯会故意跟狱警对着干。以前不是没有过觉醒者怀恨在心杀了来轮值的狱警这种事。狱警要是死了,监狱为表警告,会在内区范围内随机扔几个导弹。
虽然也炸不死这些怪物,但这样会变得很麻烦。所以海德拉的囚犯一向和狱警井水不犯河水。
“哎,小子,你应该庆幸你绑的是我。这些事只有像我这样在海德拉呆了好几年的倒霉蛋才知道……”
岩羊说着说着倾诉欲上来了,吐槽道:“可惜现在的小鬼们都不懂,还一门心思想出去。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
西瑞尔在系统的笔记功能上记下这些信息,又想到Heaven说过的玩家们目前还需要召集其他想越狱的犯人,就问他:“目前仍然想出去的犯人,都有哪些?”
岩羊露出‘你是不是在为难我’的眼神:“这我怎么知道?”
“大部分人应该都想吧。那天那个鬣狗不就是……跟狮子走得近的都没这个想法,其余的不好说。”
西西小记者又开始做笔记了。
他想起监狱里的另一个NPC:“那关于王蛇,你了解他吗?他想不想离开监狱?”
囚犯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看得出这个名字让他十分难受。
“呃,王蛇……这家伙也是最近几年才进来的。听说之前是某个议员的书记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中央议会的议员,也就是造成觉醒者悲剧的罪魁祸首。
如今的监狱长都只能算是议员手底下的小喽啰。书记官则不同,如果议员们大部分是空有背景的草包,书记官们就是有才华但没道德的底层人。议会上的那些宛如出自魔鬼之手的提案,说不准都是他们提的。
当然,这种事也只有像岩羊这样,没变成觉醒者前家境还算不错的人才知道。因为这个不确定真假的传闻,他一直很讨厌王蛇。
“我不了解他。但王蛇是个聪明的家伙,他知道狮子的爆发点在哪儿,虽然他的手下经常和狮子的人起冲突,但从来没碰过高压线。”
说到这里就不免带了些私心。岩羊刻薄的评价道:“虽然我不知道王蛇到底有没有出去的想法,但他绝对在打着什么算盘。是个阴险的家伙。”
“我知道的有关狮子的事儿就这些了。唉,其实狮子现在这样也情有可原,他还怪惨的,以前跟着的兄弟们都没了。耳朵也聋了……这事儿都得赖议会里的那群狗崽子,你说是吧……”
岩羊讲得口干舌燥,扭头正想找小狱警寻求认同感,最好跟他一起痛骂中央议会,但没想到听完了他包含感情的控诉后,青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这样啊。那他应该不会同意我们的计划……”
还是自言自语说出的,完全在没注意到对他的反应在意得要死的囚犯。
岩羊:“?”
岩羊:“你就想说这个??”他难以置信,“喂,难道不觉得那群狗崽子很没人性吗?你就在意这个??”
听了这些故事,是个正常人怎么也会心疼一下他们这些无辜被抓、被套上无中生有的罪名,不得不一辈子待在监狱里的‘罪犯’吧。
“你很相信鹦鹉们的计划?”或许是觉得对面的狱警是对那个所谓的越狱计划深信不疑,岩羊嗤道,“我告诉你,我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刚进海德拉,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们。这一次的确实比以前的厉害点儿,那又怎么样?”
“狮子都没做到的事儿,你们就能做到了?被蝙蝠抓来就算是我倒霉,但我算个屁啊?”
囚犯说得急了,连自己也照骂不误:“我有啥实力啊?抓个我算啥?你们能对上那热武器吗?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做到了,那能是好事吗?你仔细想想,”
他道:“就不说我了,我跟那群疯子比可正常多了。觉醒者们在这里关了太久,杀了太多人,就算出去了,也和正常的世界格格不入。你怎么能把一群失去了自由太久的怪物丢到人堆里?”
“这座监狱已经毁了我们。”岩羊咬牙,“你应该感到羞耻……因为你们这些恶心的狱警,也是帮凶。”
西瑞尔无端被骂,从记了足足两页的笔记中茫然的抬起头,眉头一蹙。
“……你在说什么?”
青年露出茫然的神情,用理所当然的不解的语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岩羊被青年一句话干沉默了。他可能以为这句话是在嘲讽,幽幽道:“当然了,因为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事不关己就是好啊,说话就是轻松。”
“真是!果然,我跟狱警没什么好说的。觉得你真跟鹦鹉一伙算我没脑子。”岩羊怒向胆边生,恶狠狠的瞪了把他绑过来的蝙蝠一眼,“还有要问的没?!没有就麻溜的放我回去!要杀要剐也随便!”
西瑞尔回过神,哦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岩羊磨了磨牙,扭头就走。临走前还不忘趁着那点儿还没消失胆量,扭头狠狠警告没礼貌的新人:“蝙蝠!你爹的下次再敢这么把我架过来,我死也会把你们这点打算告诉狮子的!”
二号头也不抬,直接无视。就只盯着另一个人看。
岩羊也不敢多说,夜风一吹他的理智就又回来了,生怕这两人又借着灭口把他逮回去,忙不迭从窗户那儿溜了。
西瑞尔完全没注意到,还在思考对方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表现得那么生气?
他只觉得被关在这里的觉醒者们确实倒霉。
——但这是值得这么生气的事吗?
因为没有了自由,因为无缘无故的被关在一个地方好几年。
除了倒霉之外,这些遭遇原来会让人变得如此愤怒。
西瑞尔若有所思。他才注意到岩羊已经离开了,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还在,看起来是不打算回去监狱那边了。
不过,今天这件事二号也帮了不少忙。而且在知道了对方也是个玩家后,西瑞尔对他的一切行为就不太在意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不正常。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导师的游玩审核的,好像脑子不太好。
西瑞尔站起来,把杯子丢到自动清洁器里,对还留在房间里的某人道:“你得在十点前回去。”
十点,是他作为狱警差不多要去前辈们面前刷脸的时间段。并且再过一会儿,就到中午的巡查了。
“不要再忘了去食堂了。”青年皱了下眉,露出一种比起为难,更像是好脾气的劝解的神情,“你白天应该也没去操场。不想继续饿着的话,记得去食堂。”
饥饿值太高会引发负面状态。很难说对方之前压着他啃的行为不是因为某种负面状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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